第二百九十四章 心裡話

因著知道了十公主的身份，顧長雲讓蕭菱歌將其他人都遣了出去，然後隔著帷幔對著十公主施禮道歉：「今日之事是舍妹魯莽，是我御馬不當，才讓公主受傷，還請公主海涵。」

剛才大夫已經給十公主上了外傷的葯，並且已經做了初步包紮，雖然還是疼得厲害，但是想著顧長雲在這裡，十公主竟然覺得受這樣的傷，也是格外值得的。

她不由得撩開帘子，蒼白著一張小臉對著顧長雲道：「顧二公子千萬莫要這樣說，出宮之事，在你看來是不當之處，但……對我而言，那可能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我感謝還來不及，又怎會怪罪？至於撞馬之事，我並未曾怪過公子！而且……而且，說起來，自從那件事情以後，我都未曾向公子好生致謝過，還要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才是。」

十公主一張原本蒼白的臉，因著這鼓足勇氣的話，變得通紅。她不知今日是怎麼回事，可是，她覺得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可能就再沒有機會說出這心中的話。所以，即使被人看輕也好，她就想要說出這句壓在心裡很久的謝。

「救命之恩？我什麼時候對公主有救命之恩？公主是不是認錯人了？」顧長雲有些懵了，今日她差點死在自己馬下，這救命之恩談何而來？

「不會……我一定不會認錯人，你……你是否還得，在宮中的太液池，你曾經救過一個小姑娘？我……這裡還有當時不小心從你身上扯下來的香囊。只是……這香囊見了水，已經不能用了。後來……後來我每年都會做一個一模一樣的，只是……一直未曾有機會給你。」十公主的臉越來越紅，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竟然有如此膽量說出這番話來。

顧長雲皺著眉，腦中一些畫面一閃而逝，那還是他腿疾之前的事情，當時，他陪著母親進宮，確實在太液池看著個落水的小姑娘。

當時看著她在水裡撲騰，已經快要沉下去了，他想也沒想就跳了下去，費了老大的勁兒，喝了好多水，也不過是讓那小姑娘沒有沉下去。而當時年紀小，沒有經驗，根本不知道要先脫掉衣服，結果棉衣沾了水，很是沉重，拉著他一起往下墜。

好在，聽到動靜趕來的宮人，將她和他一起救了起來。天寒地凍的，他都快要凍得沒知覺了，那個小姑娘也很快被人送回了宮，而他則是被問詢趕來的母親送去換了衣服。

後來，得了嚴重的風寒，一直昏昏沉沉的，再後來，緊接著就出現了腳不良於行的事情。如此變故，讓他將這件事情已經拋諸腦後，根本沒去深究過，當初救的小姑娘是誰。

沒想到，當時的小姑娘竟然是當朝的十公主，更沒想到的是，她竟然還記得這件事情，記得他這個人，如今當面向他致謝。

而，她那句，每年都會做一個一模一樣的香囊，像是一片羽毛在他的心頭拂過，心中竟然升起一種很是奇怪的情緒。

顧長雲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了坐在床榻上的十公主，她的眼睛清澈如清泉，那眼中的感激和激動，像是要溢出來一般。甚至，他從她的眼中還感受到了一種灼熱，那種讓他心頭一暖的熱。

四目相對之間，好似有什麼在流淌著，蕭菱歌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第一次感覺到電燈泡是什麼滋味。

她心中有些竊喜，莫非，這一次也不是全無收穫？

「公……公主嚴重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況且，換作是誰，遇到那樣的情況，應該都會毫不猶豫，當不得公主這句救命之恩。」顧長雲低頭回禮應道。

十公主眼中的光暗了暗，是啊，其實只有她記了這麼久，顧長雲早已經不記得她了。

「哥哥，這時候也不早了，林墨那邊應該有消息了，不如你下去看看？」蕭菱歌開口打破了這個尷尬。

顧長雲點了點頭，沖著十公主施禮道：「公主好生歇息，我下去安排一下，一會兒安排人送您回宮。」

十公主已經不知道顧長雲在說什麼了，只是覺得那手上的疼，還不如心揪著疼。

顧長雲告辭，蕭菱歌走到了床榻前，坐在了十公主旁邊，有些心疼的問道：「陶兒，你……沒事吧？」

十公主的目光有些空洞，毫無焦距，那眼中不知何時蓄滿了淚水，蕭菱歌問出這句話，那淚水就不爭氣了落了下來。晶瑩剔透的淚珠，滑過雪白的肌膚，滾落在手上，滾燙得就像那顆為他跳動得心。

蕭菱歌有些心疼，伸手去抹十公主的眼淚：「你……你別哭啊，顧長雲他……他不是不喜歡你，只是……只是他不知道，不知道你對他這些年的感情……」

「你別說了，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對一個男子，存了這樣的念頭，原本就是與理不容的。若是……若是被他知曉，我……我是那麼不知羞的女子，他怕是更會……看不起我吧？」十公主也不知為何，就是想要哭，那眼淚止也止不住，她想應該是疼的。

蕭菱歌小心翼翼的將十公主摟進了懷裡：「不是這樣的，這種想念，對於你來說是一種美好，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幸福。能夠被一個人如此惦記，原本就是一種幸福。那不是什麼不堪，不知羞，那是一種最純真美好的感情。哥哥如今是不知，若是他知曉了，定然會感動於你。只是……僅僅是感動，還不能讓你們走在一起，關鍵是能不能有愛。」

「愛？那是什麼？」這個時代，沒有如此刺果果的表達，十公主一時之間有些懵。

「愛啊？那就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即使有千難萬險，我也願與你攜手同行。」蕭菱歌笑著道。

十公主的臉騰得一下紅了，她對顧長雲有著執念，有著幻想，她曾經想過他們會有所交集，可是，卻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夠當真和他喜結良緣。

如今，被蕭菱歌提起，那原本很是悲涼的心，彷彿又活了過來，而且還撲通撲通的亂跳，因為，蕭菱歌形容的那種感覺，著實是太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