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從未有過
只是，凰九歌始終未曾想到，此番回到大玹，迎接她的，竟然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無極殿，為了迎接大玹長生軍的凱旋，早已準備好了美酒佳肴，只等玹沐一到，便開始舉杯慶賀。
玹沐帶著凰九歌，一同來到無極殿，是因為他想，當父皇要將他論功行賞的時候，他便要告訴父皇，他要身邊的這個女人，做他的王妃。
然而，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
他到的時候，父皇還沒有到，整個無極殿內，除了同樣來慶賀的文武大臣和眾皇子外，最顯眼的，就是高處坐著的皇后和完顏郡主。
按理說，完顏郡主身為郡主，理應坐在公主之下的席位上，然而，這一次，竟然直接坐在了皇後身邊。
不過玹沐也並未多想，只道是皇后心疼自己的侄女，把她叫了過去。
然而，他卻始終忽視了，完顏若那一雙水光瀲灧的眸光，不僅始終停留在他身上，更重要的，是還隱隱泛著喜色。
而太子的眸光，卻始終落在他身邊那個纖瘦的身影上。
足足幾個月，他思念了她足足幾個月，她終於回來了，不過，卻依舊是在他的身邊。
但是，不要緊，以他對她的了解，過了今日，她或許會離開他吧？
太子想著，動作優雅的拿起桌上的酒杯，輕飲一口，接著，那雙狐狸眼的溫柔的視線就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片刻都未曾移開……
不多時，玹帝終於來了。
一切彷彿都按照他曾經想好的步驟走著。
玹帝先是問了他一些關於東嶽一戰的事情之後，待說到最後的大軍凱旋，玹帝臉上已然是喜不自勝。
先是犒賞了軍中所有將士之外，接下來，便是到了封賞玹沐的時候了。
「父皇，兒臣……」玹沐等不及玹帝開口問，自己就要立刻說出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玹帝打斷了他的話，「七皇子玹沐，奮勇殺敵，得勝歸來，朕與皇后決定，特將皇后之侄女，完顏若，賜予你做你的沐王妃，如何？」
完顏若？沐王妃？
這一刻，玹沐原本還帶有些許喜色的神情立刻變得冰寒，原來，原來如此！
難怪皇後會流露出那般笑容，難怪完顏若一開始就坐在皇后的身邊！
不過，讓他娶別的女人為妃？這怎麼可能？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這一刻玹沐想要開口拒絕。
「父皇，兒臣不……」
「好了，這事皇后已經向朕提了許久了，還有你那個側妃，今天這樣的日子，你竟然帶著你的側妃就這樣來到無極殿，實在是有些不成體統！」玹帝的語氣已經有些生氣了。
「她不是兒臣的側妃，她是……」
「她的確不是你的側妃，數月前，你出征的第二日，她便被朕許給了西嶽的月太子，現如今，月太子已經是西嶽的皇帝，她，呵！說是西嶽的皇后，也不為過！可如今，這樣身份的女人，竟又跟著你回來了，朕不追究也便罷了，你還要怎樣？」玹帝的一席話，不怒自威，整個宴會也跟著這一席話變得悄無聲息了起來。
要知道，在場的眾人可都是跟在玹帝身邊多年的人，可這麼多年以來，誰曾見過玹帝這樣發脾氣？
而且，更重要的，還是對著沐王殿下發脾氣？
從未有過！
而這兩個人，無論是誰的脾氣，可都是他們的不可承受之重啊！
所以，為求保命，不約而同的，所有人都閉了嘴，只求這兩個父子能把他們當作透明的就好。
局勢瞬息一變，連凰九歌都沒料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可偏偏，玹帝說的，她又都無可反駁。
「你若不想朕把她送回西嶽，你便考慮清楚！」
最後這句話，是玹帝留給玹沐的最後一絲考量。
就這樣，原本，大軍凱旋這樣歡喜的一件事，立刻就變得不一樣了。
宴會進行到一半，玹帝便拂袖而去。
誰也沒有料到，事情為什麼忽然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原本，一路上，他們都是十分歡喜的。
他說，等到見到父皇的第一眼，他就奏請父皇，扶正她的王妃之位。
赫大的軍功在身，父皇同樣喜極，想必定當不會拒絕。
而後，不出幾日，他便要給她一場盛世的大婚，一個只屬於沐王妃的大婚。
這一切，他們都安排的剛剛好。
然而，到了今天，他們彷彿才明白，這一切，或許只是美好的夢罷了。
更令他們痛苦的是，到了沐王府，明妃娘娘一張冷臉站在門外。
她竟然不允許凰九歌進門，除非她死。
這一刻，凰九歌終於退卻了。
她素來知道明妃不喜歡她，卻未曾想，竟不喜歡到了這樣的地步！竟用一死逼之！
這般情況下，沐王深深的看了凰九歌一眼，接著，恭敬的跪在地上，朝著明妃叩首告別，緊接著，便帶著凰九歌離開了沐王府。
他將她安置在沐王府的別院，這裡，除了他，沒人知道。
他允諾她，日後，他便在這裡陪著她。
至於什麼完顏郡主，他不會娶，還有母妃，他會想辦法說服她。
就這樣，三日過去了，他為了她，竟然都不曾上朝。
雖然，他每日對著她都是笑著的，但凰九歌卻明顯能察覺到，他湛藍的眸中極力隱藏的那一絲絲的痛苦。
終於，第四日，二人醒來在灑滿陽光的床上的時候，凰九歌朝他笑了笑，「你回去吧，回沐王府，看看明妃。」
「可若本王不想回去呢？」他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看著這世間的至寶。
除此之外，他的眸中，明顯濃重的悔意和擔憂。
至於悔什麼？
他悔，不該如此冒然帶她回來，他悔，原本許她王妃之位，可現在，竟然什麼都給不了她。
「我何曾不想你留在這裡，但明妃的事情你我都明知道，她是中了蠱毒，還有，倘若你再不回去，龍顏大怒，不只是你，恐怕就連……」
「不，倘若，本王連你都能捨棄，那這世間，還有什麼能夠值得本王留戀的？」她的話說到一半，他伸出手指，輕柔的覆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