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為什麼？

看著他十分關切的絕美容顏，尤其是那湛藍的眸中，彷彿再也沒有從前的冰冷，只餘一片柔情，凰九歌心中微微鈍痛。

曾幾何時，在世人眼中，他殺伐果斷，冷酷無情，可現在，為了她，他竟柔情至此，更不惜為了她幾日不朝，離開明妃，受盡指摘，這讓她如何不心動，又如何不心痛？

他能為她如此，那是他的選擇，而她呢？難道就情願讓他如此？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凰九歌心中暗道兩聲，一雙絕美的眸子深情款款的看著他，終於，唇角浮現一抹淡笑。

「好，你若不離開，那我們便永遠在一起。」她輕柔的聲音。

「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自然不會離開。」他十分堅定的語氣，「至於朝中，還有，母妃那邊，你不必擔心，假以時日，本王定能解決。」

「好，我相信你。」說完這句話，凰九歌終於忍不住擁住他，將頭深深埋在他的懷中。

這一日，他們彷彿普通的民間夫妻，他劈柴，她燒水，他點火，她做飯，偌大的沐王府別院，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人，卻一點都不顯得空曠寂寥，反而到處都瀰漫著一種濃重的溫暖的感覺。

幸福的時間，很慢，也很快。

第二日清晨，當玹沐從睡夢中微微轉醒的時候，身邊位置還留有某女身上淡淡的清香，但，她人已經不見了。

一瞬間，她昨日的樣子浮現在他的腦海。

下一瞬，他的腦中就一片空白。

原來，原來昨日她的種種異常，竟都是因為今日她要離開！

他幾乎是跳著從床上起來，緊接著，別院里，大街上，甚至是京城的每家店鋪，他發了瘋似的尋找，卻終於沒有她的身影。

元天大街上，一個俊美絕倫的男子隻身穿一襲白色的裡衣讓他修長的身形顯得愈發高挑俊美，那雙湛藍的眸子宛若寶石一般鑲嵌在他完美的容顏上，雖然是現在這般狼狽的情形，但他身上仿若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孤傲的感覺卻又令所有人都不敢對其小覷，而這番情景更是引得無數路人見之驚嘆不已。

「天哪，這個人怎得生的如此俊美？像是那天上的仙人似的，對了，我是不是眼花了啊？」

「不會吧！？你連他都不認識！？能擁有這樣一雙藍色眼睛的，又長成這樣令人驚艷的，在咱們大玹，除了七皇子，沐王殿下，還能有誰！？」

「是啊！咱們大玹，也只有沐王殿下能有這般形容了，只是，他今日怎麼穿成這副模樣？」

……

一時間，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人人都在好奇，沐王殿下這到底是怎麼了。

昔日里，那般高高在上的戰神沐王，如今竟發瘋似的，只為了尋一個人？

「殿下。」長風終於趕到。

「長風，她呢？她可曾回府？」某王面色鐵青，他明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在府中，畢竟，府中還有自己的母親，以母親的態度，她怎麼可能進得了府中？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抱著最後的希望一問。

「回殿下，並未。」冷儀垂下頭去，「不過，屬下聽說，她……」

「你聽說什麼？還不快說！」玹沐語氣冷冽，這神情，這態度，好似瞬息之間便回到了從前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沐王殿下。

「屬下聽說，她到了太子府！」長風雖然害怕，也只得如實開口答道。

聽到太子府幾個字，玹沐臉色瞬間冰冷，立刻就做出了決定，「隨本王去太子府！」

其實，凰九歌原本是打算離開的，也並未打算來太子府，只要，離開他就好。

因為只有離開他，他才不會因為自己而整日的痛苦，但她又轉念一想，若自己真的離開了，以他的個性，怕是拋卻一切也要來尋自己。

所以，她不能，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讓他死心。

至少，在她治好明妃的病之前，是這樣的，至少，玹帝也不會再因此遷怒於他。

所以，她才來了太子府。

而來這裡，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便是研究自己身上的情蠱。

因為只有接近了太子，她的情蠱才有可能發作，她才能徹底研究出所謂蠱，究竟是種什麼東西，藉此，她才能治好明妃的病，畢竟，西陵曜說過，明妃所中，也是蠱毒。

她來，不論是什麼原因，太子自然都是歡喜的。

他依舊把她安排在了太子府中只屬於她的瑤光殿，他還為她擺好了她所喜歡的琴，還有，她喜歡的蘭花。

總之，這裡的一切布置，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

凰九歌笑了笑，她不在意這些，或者說，在這太子府中，她本就沒有任何在意的東西。

若必須說一樣的話，那恐怕便只有他身上的情蠱了，所以，他為她布置的那些，凰九歌連看都不看一眼，她唯獨只不動聲色的接近他，而後感受著自己身上的變化。

還記得，從前皇后剛給她下這個情蠱的時候，她接近他還沒有任何的反應，可現在，凰九歌竟驚異的發現，不用說靠近，哪怕和他距離在一丈之遠的時候，她的身體便有了輕微的不適。

而這種不適感隨著二人之間的距離接近，則會更加明顯，直至，他觸碰到她的肌膚，她全身上下便會鑽心徹骨的痛！

呵！好狠的情蠱。

凰九歌心中微微感嘆。

「怎麼，你似乎不太舒服？」太子細心的注意到了，他剛剛只不過遞了一杯茶過去，凰九歌剛才的面色就明顯的痛苦。

凰九歌淡淡一笑，「無事，只是有些累了。」

「本宮雖不知他對你做了什麼，但你既然來了這太子府，便在這裡安心的住下去吧。」太子精緻的狐狸眼含笑，深情款款的望著她。

「我來殿下這裡，是因為……」凰九歌忽然開口。

不知道為什麼，她本應恨這個太子的，可如今這般利用他，她的心裡又不可避免了有了一絲的內疚。

「本宮知道，你不必說出口。」太子笑著，打斷了她的話，「本宮方才不是說了么，無論是什麼原因，你能來本宮這裡，本宮都是高興的。」

其實，她離開的這段時日，他已經想明白了許多，也正是因為如此，現在他對她才能如此淡然吧。

凰九歌也察覺得到，此番回來，太子和從前似是有所不同，就像現在，她明顯感覺到，他看她的眼神，比之從前，多了不少的平淡。

可，事實上，她哪裡知道，太子之所以如此，又是為了什麼！？

就好像，她也還未曾注意到，這個太子府，究竟是不是少了什麼人。

她離開的時日里，太子表面上看起來雖然沒有什麼，在外，他還是萬人稱頌的太子，在朝，他還是為父分憂的皇子，可在太子府中，太子妃蘇晴卻是將一切都看的明明白白。

因為，也只有太子府中，他才會表現出對那個女人極致的思念。

甚至，他的書房中掛著的，都是她的畫像。

而每日，太子只要一回到府中，便是呆在書房，因此，蘇晴身為太子妃，竟是連想見他一面，都難若登天。

日復一日，蘇晴終於忍無可忍，竟不知從何處得了毒藥，放在了他的吃食里。

前防萬防，家賊難防。

於是，太子中毒了。

一開始，他不以為意，只道這是思念凰九歌過甚導致的，但隨著病情加重，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太醫說，他最多活不過兩年。

後來，他查出了緣由，一怒之下處死了蘇晴，就連蘇氏一門也慘遭連累。

可，那又怎麼樣呢？

最終，他也只是能活兩年了。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忽然就想開了。

他只想，有生之年，她能在自己的身邊就好，哪怕自己只是看著她，僅此而已，別無他求。

所以，他自然是平淡了許多，只是這平淡之中隱藏著的那些心痛，怕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夠明白了。

「稟殿下，沐王殿下求見。」就在他黯然神傷的時候，忽然，一個侍衛急匆匆跑過來恭敬道。

太子聞言，忽地隱藏起眸中的所有情緒，轉而淡雅的看向凰九歌，那模樣，明顯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太子如此態度，凰九歌微微驚詫，她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眼前的人，有哪裡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想了想，便只道，「那，我便同殿下一同去見他吧。」

同他一起么？

她雖未明說，但太子還是很輕易的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於是，二人出現在前殿的時候，已是一副舉止十分親昵的模樣。

他一隻手扶著她，她則是虛挽著他的手臂。

因著情蠱，全身徹骨的疼痛襲來，凰九歌勉強撐著笑容。

見到這一幕，原本就有些生氣的玹沐瞬間變得暴怒。

這個女人，怎麼會！？

昨日，她不是還……

「不知沐王殿下來此，是有什麼事么？」凰九歌故作輕鬆的語氣，接著，又故作溫柔的眸光，望向身旁的太子。

也就是這一瞬間，她明顯感覺到，面前男人毫不收斂的殺意徹底釋放，「女人，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