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僵持
夜色漆黑，大雪肆意。
紫衣姑娘安安靜靜的立在大門之前，手中長劍橫在地面。劍被嬌小的姑娘握在手中，不單單沒有半分違和感，反倒是讓人生出一股不敢小看她的意味。她容顏清靈而動人，一雙眸色堅韌無比，教眾人心中無比激動，熱血沸騰。
院內燈火通明，安離站在廊下，望著自己的女兒，眉眼間有幾分恍惚。
依稀還瞧見顧明綉幼時小小瘦瘦的一團，躲在人背後不敢見生人。分明還是個未曾長大的姑娘，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便忽而經過蛻變，如今竟有幾分端莊大氣的氣勢，教人不敢小瞧。
在不知不覺中，她成為了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王妃。
安離抿唇淡淡而笑，望著顧明繡的視線滿是支持跟寬慰。
不動聲色掠過安離跟墨竹等人的神情，顧明綉回首望向緊閉的蕭王府大門，彎唇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先送他們一份大禮，教他們知道這蕭王府不是他們想要隨意拿捏的。」
「但憑王妃吩咐！」
王府內喝聲震天，王府外的人神色有異，卻沒有多少情緒變化。聞見那一聲聲清晰而強有力的「戰」，眾人臉色微微變化，紛紛看向那領頭人。
領頭的人臉色略有些不好，卻也沒有多少慌亂，只是面色陰沉：沈淮不在王府之中，卻不代表沈淮養的那些屬下都是吃軟飯的。可是王府之中如今只有一個顧明綉，區區一介弱質女流，難道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么......
想是那麼想著，便聞見空中有奇怪的味道漸漸蔓延開來。
那將士微微蹙眉，抬首便見蕭王府城牆上忽而冒出點點星火。他臉色微變，尚未曾下令，那點點星火已經在瞬間被射了下來，氣勢洶洶的朝著他們人群之中沖了過來——一支支火矢從牆頭如同春雨一般，密密麻麻的砸了下來，教他們幾乎被砸了個措手不及。
「啊！」
「快——」
無數的火矢如密雨一般，直指王府外的敵軍們。登時，原先排列整齊的方陣被這措手不及的襲擊被打亂，隨著一聲聲慘叫聲，無數的人倒在地上，駿馬被箭矢射傷，發出鳴叫，載著馬上的人便四處橫衝直撞。
場面一時混亂無比。
那將士心中惱怒，想起沈暘叮囑過的無論如何不可小看那蕭王妃的話才登時有些後悔。他一把扯住韁繩，提高聲音怒喝到道：「不許亂！通通不許亂！！舉起盾牌！！後退十步！守住大門！守住所有出門！決不可教他們逃脫！」
「旁人生死不論，務必活捉蕭王妃！」
在將士聲嘶力竭的吶喊聲中，原先慌亂的陣仗便有序的往後退開，紛紛往後避開火矢。經過一陣亂聲，外頭又逐漸平靜起來。那將士一直注意著大門，卻不想蕭王府的大門半點動靜都沒有，將士略有些奇怪的盯著那大門，卻沒有說話。
蕭王府內到底多少人他並不知曉，卻也明白沈淮的人決不可小覷。沈暘下過死命令，不可傷害蕭王妃，務必活捉。是以他一直圍著蕭王府，教他們困於此地即可。待她們食糧斷盡，再無他法之際再將人一舉拿下即好。
「哼，保持警戒！教他們一個人都逃不出來就是，兄弟們，莫要方！」將士大喊一聲，冷漠的看著面前這座府邸。
吩咐人都撤了下去，顧明綉站在廊下靜靜地望著夜色。
方才混亂之初，她讓沉香放出了信鴿。那鴿子是沈淮訓練的，極是聰明，在頃刻間便飛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見，未曾被人發覺。
五味大師打了個呵欠，抱著自己的包袱望了一眼顧明綉，搖著頭低低囔囔的站了起來。他打著呵欠，慢吞吞的朝著顧明綉揮了揮手：「丫頭，你身子還未好全。這夜色風大，你莫要再風口站久了，老朽可不是大羅金仙，不是時時都能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說罷，他朝著自己的房間慢吞吞晃了回去。
「王妃，去休息吧。」沉香低聲勸她。
顧明綉輕輕的「嗯」了一聲，彎唇道：「終究是....漏算了一卦啊。」
門被打開的時候，船身還在搖搖晃晃的。顧離依聞見鎖鏈的聲音，依舊安安靜靜的躺在枯草堆上，半點動靜都沒有，彷彿還陷在沉睡中沒有醒過來。來人漫不經心的走到她面前，在她面前站了片刻，忽而便輕輕笑了。
「一點東西都沒有吃....你倒是挺會演戲的。」熟悉的女聲在耳畔響起，教顧離依心中忽而一震，旋即掀起驚天巨浪，「唔....那麼幾日不吃飯，也不知道你餓不餓？呵，若是教你那位綉姐姐知曉，怕是得心疼死吧。」
「莫要裝了，那藥效沒有那麼強。小姑娘都能醒過來，更何況你那麼大個人。」
伴隨著對方的話語，一隻腳惡狠狠的踩在她的手掌上，登時疼痛便蔓延開來。顧離依咬緊嘴唇，猛然睜開眼睛，瞪向站在她面前的人，咬牙道：「.....竟然是你！你還活著！」
「你竟然還活著，董知月！」
面色冷漠的姑娘穿著便衣，不像往昔那般嬌艷。她笑了一聲，將腳拿開，往後退開幾步一腳踢翻放在一旁的食物，淡淡一笑：「是啊，是啊，我還活著.....你是不是感到很驚訝？呵呵，我還活著！我們董家的人還沒有死絕！」
飯菜在地上潑了一地，瓷碗滾了幾圈撞到牆角。董知月緩緩走了幾步，眼底泛著不加掩飾的恨意，直直的盯著握著自己被踩的手往後縮靠了幾步的顧離依，她的面容有些扭曲，低低笑道：「我們的人還沒有死完呢，我們董家還有后呢。呵呵，可是我們沒死，就到你們該死了!就到你們將軍府的人都該死了，一個后都不會留下來！」
「你們都會死絕的，尤其是你跟顧明綉！」董知月的面容有些扭曲，語氣古古怪怪的，外頭是水浪打壁的聲音，聽著很是詭異，「你跟顧明綉做了那麼多的缺德事！你們都會下地獄的！去地獄跪在我家人面前懺悔！」
手心陣陣疼痛，顧離依喊道：「你莫要做夢！綉姐姐如今是蕭王妃，無人能奈她半分！我外祖父是將軍府，對陛下忠心耿耿，更不可能——」
董知月轉頭看了過來，神情古古怪怪的，說不出的詭異感：「蕭王妃？陛下？將軍府？哈哈哈哈哈——」她仰頭大笑幾聲，眼淚都笑了出來，「你可真是天真！大沈都要亡了，哪來的將軍跟王爺？沈淮如今自身難保，你還以為他能保護顧明綉？」
「天真！愚昧！」
「你說什麼？！」顧離依瞪大眼睛，語氣有幾分急躁，著急道，「你在說什麼？說清楚！你們要做什麼！你們要對綉姐姐做什麼！」
她甩手而行，冰冷冷的盯著顧離依：「可真是太可笑了。你如今被掠到此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應的，還有空擔心你那綉姐姐？呵.....可真是一對好姐妹啊。」她彎出一個譏諷的弧度，低聲道，「告訴你也無妨，你那位綉姐姐.....馬上就要成刀下亡魂了。」
「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著取她的性命呢，大沈都要易主了，哪來的蕭王妃，哪來的尊卑呢。」董知月眯著眼睛，冰冷的打量著她，唇畔掛著一抹冰冷的笑弧，「我聽說.....你跟隔壁那公子，有些曖昧呢。聽說是兵部尚書之子？呵，你們姐妹二人可真是一個德行，走到哪裡都有什麼人來為你們抵擋危險。」
她漫不經心的走到顧離依面前，在她略有些驚慌的視線中低首俯視著她的容顏，輕輕笑了一聲：「我問你，你喜不喜歡那個人？」
「同你有什麼關係！」顧離依的腦海中不自覺浮出喬無的面容，面上卻不動聲色。她攥緊自己的衣裳往後退開直到靠牆，仍舊盯著她，強迫自己鎮定道，「董知月，你既然活著，就該好好活下去，怎還能做出這般....這般大逆不道之事！你不怕——啊！」
一巴掌甩到她臉上，顧離依被打的頭往旁邊一撞，便撞上了牆壁，疼得她臉色蒼白。
董知月卻滿意的拍了拍手，一隻手捏到她的下巴上，微微一笑：「顧離依，我們好歹認識一場，自然要幫你驗一驗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的良人了。」她低首湊到顧離依耳畔，輕輕笑了一聲，「你們當初對顧筱蝶做的事情還記得么？」
顧離依身子一顫，有些不可置信的瞪著遠處。
「顧明綉當初怎麼對待筱蝶的，我如今便怎麼對待你。對待你這般，想來會讓她更是痛苦才是？」董知月在她耳畔含笑道，帶著幾分愉悅跟說不出的暢快，「你猜你失了清白之後，那位公子到底還會不會如往昔般在乎你呢？」
「若是他不嫌棄你，那倒是算得上一個不錯的良人，你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董知月頓了頓，面上的笑登時便有些詭異，「當然，前提是你們能活著出去。」
她鬆開顧離依，慢條斯理站了起來。
在她的身後有兩個形容猥瑣的漢子緩緩走了進來。
顧離依渾身發抖。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