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圈子
金玫瑰街的諾曼餐館之中，喬伊斯看著面前豐盛的早餐，微微深吸一口氣。
一碗拌蔬菜，兩根烤腸，麵包片配熱牛奶。
鹹肉片加蛋賣相很好，讓喬伊斯感覺有些像鐵板培根。
「比起礦工街要貴了一些。」
最後的一枚銀奧被打開，喬伊斯算計著找回來的十三個銅布倫。
照這樣下去，喬伊斯剩下的錢，也就夠再吃一兩頓飯。
在深呼吸過後，喬伊斯的神情漸漸堅毅起來，臉上逐漸露出了笑容。
老魯伯特已死，再傷感也是於事無補，活著的人還得繼續生活下去，這個時候喬伊斯的心理重建，更多是靠葉辰自小孤苦無依，作為採藥人的堅毅與忍耐支撐。
「花了七個銅布倫，就是要補充營養，要是再吐了，我就將吐的吃回去。」喬伊斯小聲笑語的同時，開始向食物發起進攻。
「房契還在，我和艾琳娜的名字也在戶籍上，趁著小木屋還堅持的住，得儘早賣掉才行。」喬伊斯不願也不敢回去礦工街的小木屋住。
外面的雨依舊下著，喬伊斯將餐桌上的食物吃得一點不剩，這才離開了諾曼餐館。
回到與餐館同在金玫瑰街的旅行者酒吧，除了門鈴聲，裡面依舊很寂靜。
「早上好，喬伊斯先生。」
瘦小少女侍者已經清醒，而且吧台還多了個人。
「外面下雨，正適合休息，是不是我出去進來的打擾你了？」喬伊斯來到吧台前歉意笑道。
「不，我準備收工了，洛倫.瑪麗安白天在酒吧上班。」一頭棕發的瘦小少女連忙搖頭，淺笑對喬伊斯介紹身邊的雀斑少女。
「昨天有事，沒來得及認識你，抱歉。」喬伊斯友好對布衣雀斑少女點頭，隨後向瘦小少女詢問道。
「內麗.諾維亞，我和洛倫只負責酒吧的招待，若是有委託相關的事務，會上樓知會你們。」瘦小少女似乎提前得到了交代，對喬伊斯介紹道。
「聽說每天都有免費的工餐，是不是要在你們這裡領？」喬伊斯說到後來，露出了尷尬之色。
儘管兩名女侍者不太漂亮，但喬伊斯作為一個男人，也得要臉面。
「酒吧是可以用餐的，並不缺食物，只是后廚的人上午才來。」看出喬伊斯的窘迫，雀斑少女表達了剛見面的善意。
「謝謝。」
喬伊斯覺得不是美女，心地可能會更加善良一些，至少眼前的兩名女侍者挺好。
沒有過多打擾內麗和洛倫兩女，喬伊斯走到了板牆的一邊，觀察著上面的一張張懸賞令。
油彩印刷的懸賞犯，身價並非高得離譜，大多數卻也是以金羅計價的，通常在五金羅到十金羅之間。
看著其中少數懸賞犯的惡相，喬伊斯咧了咧嘴，他雖然有槍了，也有股子法制觀念淡薄的狠勁兒，可說到殺人，或是與窮凶極惡的罪犯搏鬥，總覺得自己不夠看。
以前葉辰在山上採藥的時候，只是用土獵槍打過野獸。
「酒吧的這兩個女侍者，天天會見到各種形色的人。」喬伊斯心思著，兩名女侍者見識應該不差，或許能在賣小木屋的事情上提供些幫助。
回到酒吧二樓，喬伊斯最終還是沒拉下臉麻煩兩名女侍者。
「不是安吉拉.唐娜。」
看到一名白髮少女坐在接待桌前，喬伊斯猜測對方是上白班的接待人員。
少女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身寬鬆條紋連衣裙，身材豐潤，肌膚白皙，柔美的白色長發披散在雙肩，鵝蛋臉五官精緻，有著渾然天成的美感。
「喬伊斯先生，初次見面，我是泰瑞莎.貝拉。」白髮少女主動起身伸手道。
「我不知道布萊利.波頓先生來沒來，近段時間我可能要向他學習鑒定和閱卷的相關工作。」喬伊斯握了握白髮少女秀手的一半，算得上是一觸即分。
「波頓先生大約上午十點左右會過來，現在還早。」白髮少女柔和對喬伊斯道。
有著穿越者靈魂的喬伊斯，希望能了解一些這個世界的時事和情況，他早上本想買份報紙的，但一想到酒吧可能會有，而且還是做鑒定和閱卷相關的工作，必定存在拓寬知識廣度學習的機會。
「有什麼事嗎？」
坐在辦公室中的略胖中年人博德安.亞瑟，看到喬伊斯露頭，似乎想說你怎麼又回來了。
「亞瑟先生，我希望將礦工街的房子賣了。」喬伊斯進入辦公室，從夾克衫內兜中取出了卷著的房契。
「賣房子的事，我認為你應該去房屋租賃與轉讓事務所。」微胖中年人嘴角微微抽動道。
「我已經沒錢了，也不敢回去礦工街住，如果不能儘快出售房子，只怕生活再難保障。」喬伊斯一副有困難找組織的樣子。
「你是想將礦工街的房子，賣給旅行者酒吧？」略胖中年人一臉的訝異，似乎在重新審視喬伊斯。
「軍方背景雄厚，接手一座小木屋不會有什麼問題。」喬伊斯煞有介事點了點頭，向對方露出期待之色。
喬伊斯不提旅行者酒吧，而是說出了軍方，就像是對博德安.亞瑟的糾正。
「這可不成，不符合規矩，而且你也不能在旅行者酒吧長住。」略胖中年人吧嗒吧嗒嘴，不適應喬伊斯的訴求。
然而，沒能達成期待的喬伊斯，站在辦公室中就不走了，即便氛圍變得極為尷尬，也沒讓他退縮。
辦公室寂靜的紙張聲清晰可聞，略胖中年人看了看喬伊斯認真的神色，又看了看桌上的房契，猶如憋到了的樣子。
「泰瑞莎，你進來一下。」
好一會兒過後，略胖中年人終於向辦公室外召喚了一聲。
「出一份房屋轉讓契約，以酒吧的名義購買這處房產，二十金羅，不能再多了。」在白髮少女進來之後，略胖中年人讓她拿上房契。
「博德安.亞瑟先生，在倫蘇市，房子可是中產階層的象徵，作為軍方的工作人員，我認為軍方占我的便宜有些說不過去，這座房子很好，而且還有土地使用許可，房契上是倫蘇市府蓋的章，怎麼也得值四十金羅，我尋找適合的住處也需要這筆錢。」喬伊斯義正言辭爭取著自身利益。
「以後叫我處長，還有，希望你不要再拿出什麼房契來，這種事情會讓我很為難。」略胖中年人面容發僵，最後對喬伊斯提醒道。
「處長，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用一下馬車將木屋中的東西搬一搬。」喬伊斯並沒有絕了占公家便宜的心思，完全就是將軍情部門看做是家大業大。
「出去吧，儘快找住處。」
略胖中年人揮了揮手，有著在這方面事情上對喬伊斯的不待見。
「喬伊斯，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
看到略胖中年人辦公室的房門被帶上，白髮少女這才小聲對喬伊斯讚歎道。
「我也是沒辦法啊，再憋著就吃不上飯了！」喬伊斯默默在心中感慨，話沒說出來。
「這份房契上有艾琳娜.魯伯特的名字，得她同意簽字，才能將房產轉讓。」白髮少女出合約之前，略有為難對喬伊斯提醒道。
「沒事，艾琳娜是我姐姐，只是她在生命女神教會做神仆學徒，現在找來有些不方便，博德安.亞瑟先生也知道這個情況，改天將她找來補簽一下就行。」喬伊斯故作從容笑語道。
不知道是給喬伊斯行方便，還是要找博德安.亞瑟簽字，白髮少女也沒再多說什麼，去了合約室很快就將房產轉讓契約打好。
「在金玫瑰街和維明克街之間，有什麼居住相對舒適的房子嗎？」喬伊斯在房屋轉讓契約上簽字按了手印，順嘴對白髮少女問道。
「伯約翰區的第一大道，距離金玫瑰街比較近，那裡的洋樓房租還好，一年大約要十六金羅左右，住在第一大道的人，都是真正的中產階級，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名放心的房屋中間人。」白髮少女泰瑞莎的說法，讓喬伊斯不由咋舌。
賣掉礦工街的一處房產，經過厚著臉皮的討價還價，也不過四十金羅，還不夠在第一大道租三年洋樓。
泰瑞莎找博德安.亞瑟簽好字，帶著喬伊斯去了地下的財務金庫。
不同於武器庫，金庫在後道盡頭的左手邊地下，管理財務和賬目的桑席太太很好說話，得知喬伊斯是自家新人，再看到房產轉讓契約上的博德安.亞瑟簽名和印章，很痛快就給付了鈔票。
讓喬伊斯意外的是，泰瑞莎所介紹的房屋中間人，竟然是酒吧白班女侍者洛倫.瑪麗安。
「不論是正式還是非正式的成員，薪水方面多是固定的，浮動並不大，在不影響正常工作的情況下，接一些私活補貼收入，並不算破壞處長所謂的規矩，畢竟大家過得好，也關乎著倫蘇市軍情處的體面。」泰瑞莎略有深意小聲言語道。
「規矩是規矩，但不妨礙打打擦邊球嗎？看來這倫蘇市軍情處之人的利益，遠不是月薪這麼簡單，這裡也是有利益圈子的，我慢慢或許能看到，能不能真正走入圈子中，還要靠自己努力。」喬伊斯默默估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