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對勁
深秋的細雨如煙，讓人感覺到明顯的寒意。
一早倫蘇市東南郊外的墓園頗為冷清，從馬車下來的喬伊斯和艾琳娜，各打著一把雨傘。
生命女神教會的四名抬棺人，將木棺抬進墓園，放入地勢相對較高挖好的墓坑內。
「生命女神創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又將永恆安置在世人心間，殉者罪孽被洗去，願天使領你進入神之樂園……」一身灰袍的班奈特執事，為老魯伯特誦念禱文。
喬伊斯身穿黑色燕尾服，肅穆神色不是裝出來的，當先為墓坑獻上一束花。
看著木棺上釘了一圈有花紋的鐵釘，喬伊斯猜測是鎮棺釘，以防日後屍變。
如果是銀質的鎮棺釘，用特殊力道打入效果最佳，但容易被貪財盜墓之人起出。
老魯伯特的葬禮，來了不到二十人，其中有生命女神教會、軍情處，以及礦工街的人。
「老魯伯特！」
隨著葬禮的舉行，眼看著人向墓坑灑土，艾琳娜哭得傷心。
喬伊斯沒用雙眼的能力和感知探查木棺，這並不代表他毫無猜疑，只是即便發現屍棺中不是老魯伯特，也是不能說出來無可奈何。
不管別人心中如何想，喬伊斯來老魯伯特的葬禮，更多是向他告別。
「走吧。」
葬禮結束，之前一言不發的布萊利.波頓，才對喬伊斯和艾琳娜道。
離開的時候走到墓園入口，喬伊斯回頭像是往老魯伯特的墓地望去，實則是大致觀察園內那猶如雨中石肉的墓碑橫豎排。
「28—57，不知道是橫排還是豎排。」
喬伊斯覺得大致能數出，之前心中的猜測不由確定了幾分。
「以後若是沒有特殊場合，你還是穿便裝比較好，這樣出任務比較方便，另外我還要教你鑒定序列中驗屍官的工作。」上了馬車，老波頓對喬伊斯道。
「只能慢慢來了，眼下不適於輕舉妄動，什麼時候在軍情處混得熟了，積累一些功勞能換取神秘物品或是秘葯的時候，才能名正言順的向秘修一途發起衝擊。」喬伊斯心中早有考慮。
「最近有些案子很棘手，行動隊的正式成員，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泰瑞莎調去了行動隊，艾琳娜接替她暫時做軍情處的接待人員，這樣能儘快熟悉各種工作。」老波頓在馬車中說道。
「做接待好，不但是軍情處的正式人員，還沒什麼危險。」喬伊斯對艾琳娜被安排的工作頗為滿意。
軍情處的三輛馬車入城一路不疾不徐，到了金玫瑰街的旅行者酒吧外，喬伊斯下車並未立刻去卷庫，而是到二樓將準備好的一個季度服裝費申請交給了博德安.亞瑟。
「喬伊斯！」
略胖中年人也剛參加了葬禮，剛回到辦公室中，看著尾隨向他遞交費用申請的青年，好像是見了鬼一樣。
黑髮棕瞳的喬伊斯拉拉著臉，對略胖中年處長的神情毫無反應。
「今天我心情很不好，看在老魯伯特的份上，你也得給我簽字，軍情處大家大業不差我這點小錢兒。」喬伊斯心中用力道。
「我還是覺得以前的衣服適合你，若是你天天穿這一身，出任務造成的衣物損壞，別指望我會再給你報銷。」略胖中年人簽字的同時，對喬伊斯警告道。
「任務過程中的衣物損壞也能報銷嗎？」喬伊斯拿起簽了字的申請表，向略胖中年人行了一禮離開了辦公室。
「再這麼下去，博德安.亞瑟先生不會對我漸漸失去耐心吧！」喬伊斯沒有理會在二樓交接工作的泰瑞莎和艾琳娜兩女，去了地下金庫找管理財務和賬目的桑席太太。
「喬伊斯，你愈發融入軍情處了，年輕人有幹勁兒總是好的。」看著喬伊斯的服裝費申請單，額頭有著皺紋的桑席太太隨和笑語道。
拿了黑髮婦人給的一金羅紙鈔，喬伊斯不好意思笑了笑表示感謝。
「又有錢了，不過這一金羅拿的可不容易，以後薪水我得盯著些才行，免得被艾琳娜冒領了。」得到了錢，喬伊斯至少表面上的情緒有所緩和。
「叮鈴！」
沒等喬伊斯前往卷庫，樓上就響起了急促的鈴聲。
「出勤，出勤！」
大下巴男子卡唯.安東尼，在過道的崗室中嚷嚷起來。
「似乎有不得了的事。」
喬伊斯能聽出來，這並不是門鈴聲。
「行動隊有緊急任務了，喬伊斯，你也出去。」大下巴男子看到了喬伊斯，連忙對他召喚道。
「我出去能有什麼用嗎？」
喬伊斯一聽緊急任務，心中也跟著緊張起來，他其實更想替安東尼值崗。
到了酒吧一層，就在喬伊斯猶豫之際，老波頓已經從二樓下來。
「前往多明堡的蒸汽機車脫軌了，而且在靠近諾丁大森林的地方，目前傷亡人數不詳，初步懷疑是復圖盟那些人做的，倫蘇軍情處、警處和騎士團都得出動前往，你留下閱卷，晚上也別走。」老波頓雖一臉凝重，卻沒忘安排喬伊斯。
「復圖盟？」
喬伊斯聽著暗暗乍舌，感嘆那些動亂之人全是暴徒。
說起複圖盟，還要追溯到圖奧王朝。
艾米克.羅森在得到機械教會、光輝之神教會，以及生命女神教會的支持后，顛覆了腐朽的圖奧王朝。
而復圖盟就是圖奧王朝的殘存勢力，這些人潛隱在城鎮與郊外，不但同黑暗勢力關聯，而且還明裡暗裡的大肆進行破壞，想要恢復圖奧王朝的榮光。
眼見博德安.亞瑟處長和蘇拉.西維亞副隊長也下來，喬伊斯溜邊的同時，不由為行動隊的正式成員祈禱了一番。
「相比復圖盟，倫蘇軍情處實在是有些弱，那可是能同整個帝國較勁兒的陰暗勢力，而且諾丁大森林也是不好相與的地方，那裡不但是邊界，而且遠方還有著灰霧之域。」喬伊斯思量的同時，多少有些驚訝這三天閱卷的好處。
情況緊急，也沒誰理會喬伊斯，在博德安.亞瑟的帶領下，幾人很快就出了旅行者酒吧。
「不讓我離開酒吧，是害怕我出事嗎？」
看到卡爾也跟隨行動隊出去，喬伊斯非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謹慎了一些。
「出去這麼多人！」
博德安.亞瑟帶人前腳剛走，艾琳娜從二樓走了下來。
「確實不少。」
喬伊斯平靜回了一句，在倫蘇軍情處，除了行動隊長巴澤爾和另外兩名正式成員他沒見過，剩下的正式成員他已經認識了。
通過翻看任務檔案，喬伊斯知道，秘修本就非常稀少，不要說是下等階層，即便是中產階級和貴族，對於這方面事知道的也不多。
關於神秘和超凡力量的記載，多是在教會的神跡歌頌中，即便有人相信，也達不到切身接觸的程度。
以前喬伊斯是塔亞大學考古系的學生，同樣對神秘和超凡力量不了解。
「鈴！」
酒吧的大門再度打開，二十來歲青年埃爾文.亞爾維斯，帶著四名衣著普通的男子走了進來。
「你們兩個上樓守著，你們在樓下，艾琳娜，你不用在二樓了。」亞爾維斯從容安排道。
在喬伊斯審視的目光中，亞爾維斯示意留在樓下的二人，亮出了軍情處的證件。
「軍情處的編內人員。」
喬伊斯不免訝異，他現在連個證件也沒有，充其量也就是在旅行者酒吧得到了博德安.亞瑟和老波頓的許可。
「走吧，咱們去卷庫。」
喬伊斯覺得在這樣的時候，艾琳娜不受信任也不是件壞事。
亞爾維斯只是露出了優雅的笑意，對於喬伊斯的說法並未阻攔。
「他們是軍方的人。」
到了地下，艾琳娜才小聲對喬伊斯道。
「你一個神仆學徒，初來旅行者酒吧，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一些。」喬伊斯儘管也沒比身邊的艾琳娜早來多長時間，但還是當自己是老人兒，暗暗腹誹道。
「準確的說，應該是軍情處的編內人員，只是沒進行動隊罷了，這些人不是秘修，卻從事著暗中抓捕和軍情工作，比普通的警巡狠多了。」喬伊斯用圓盤鑰匙打開卷庫金屬門的同時，平靜言語道。
「喬伊斯，你不好奇行動隊的緊急任務？」艾琳娜沒想到喬伊斯能這麼沉得住氣。
「在這種地方工作，天天的任務多了，我沒那個實力好奇，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或許還安全一些。」喬伊斯搖了搖頭，他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那就是先將卷庫的卷案和典籍全部看完。
在喬伊斯想來，不管是行動隊的秘修，還是軍情處的編內人員，都是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說不定哪天就橫死在外面了。
「這裡與生命女神教會完全不同。」
進入卷庫，艾琳娜在一座座石架前走著，以往的觀念似乎在轉變。
喬伊斯只是笑了笑，他的理解中，相比教會，隸屬於帝國的軍情部，容納性更強。
不同於艾琳娜在卷庫走動，喬伊斯反鎖上卷庫的大門，從任務檔案的石架上，連續取下三十多袋卷案，才坐到了書桌前。
「喬伊斯，那晚你在托頓莊園你做了什麼？」艾琳娜這麼一問，讓喬伊斯一身汗毛突然聳立，雞皮疙瘩也激靈而起。
「不要再提托頓莊園的事。」
喬伊斯的恐懼，並非完全裝出來的，但卻不是出於托頓莊園，他只能硬著頭皮反彈道。
艾琳娜微微一愣，察覺到喬伊斯受到了驚嚇，這才意識到觸及了他的恐懼，有了歉意與內疚之感。
「她似乎不對勁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艾琳娜從生命女神教會出來的關係，喬伊斯之前就對她有著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