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亂夜

寂靜的卷庫中，喬伊斯坐在桌前不由瘮得慌，總覺得有被注視之感。

「嘩！」

喬伊斯翻過一頁檔案紙張發出聲音，以緩解緊張的情緒。

「咕！」

艾琳娜靠坐石架，肚子輕微咕嚕著。

「是不是餓了？」

喬伊斯轉過身看向金髮少女，表面上神色平靜道。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了。」

艾琳娜不好意思點了點頭，在卷庫這樣安靜的環境中，讓她很不舒服。

喬伊斯確實看了很長時間的任務卷案，考慮到艾琳娜，他還是從書桌前起身。

「走吧，上去吃些東西。」

如果艾琳娜不在，喬伊斯即便是不吃也不願出去。

「咱們回家嗎？」

艾琳娜向喬伊斯問了一嘴，有著期待之意。

「老波頓說讓咱們留在這裡，估計今晚是沒休息間睡了。」喬伊斯回應的同時，暗嘆能在卷庫打一個地鋪已經很好。

出了卷庫關上厚重金屬門，喬伊斯先是謹慎向武器庫走去。

「克里夫先生，你還好嗎？」

喬伊斯敲了敲武器庫厚重鐵門的窗口，發出鐺鐺的響聲。

「咔！」

窗口打開，露出了連毛鬍子很重的男人臉孔。

「讚美工匠之神，喬伊斯，你終於來了。」連毛鬍子男人猶如憋了很久一樣，但卻沒出來。

聞著連毛鬍子男人口中不太好的氣味，喬伊斯甚至懷疑，武器庫中是不是準備了馬桶。

「克里夫先生，你是不是需要幫忙？」

喬伊斯當先對連毛鬍子男人詢問，表示出了自己的好意。

「工作餐，喬伊斯，我已經一天沒吃沒喝了。」連毛鬍子男人連忙道。

「克里夫.考爾比先生是個很盡忠職守的人！」

這話是喬伊斯離開武器庫，默默在心中說的。

在喬伊斯想來，若換成他是克里夫，怕是早已經出來好幾趟。

過道右手側的地下，除了武器庫和卷庫之外，盡頭則是濃濃的黑暗，像是會將人吞噬一樣，喬伊斯從來沒去過，他猜測那邊可能是秘庫的所在。

上到過道的崗室，發現下巴頗大的卡唯.安東尼一切如常，喬伊斯這才確定旅行者酒吧沒出事。

「喬伊斯，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

幫著喬伊斯開了三道門，安東尼有所抱怨道。

「克里夫先生還是頭一次對我那麼熱情！」喬伊斯臉上沒什麼笑容說著話。

「熱情？我看他是要餓瘋了。」

大下巴男子先是一愣，旋即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

「安東尼先生，有什麼消息傳回來嗎？」

喬伊斯頗為擔心老波頓和行動隊的人，希望眾人能平安回來。

而且喬伊斯也清楚，蒸汽火車在行駛中一旦脫軌，是非常可怕的事，可能會造成很大的傷亡。

「送信人已經回來了，說是死傷了一些人，還有一部分人被綁入了諾丁大森林，該死復圖盟都是些喪心病狂的傢伙。」大下巴中年男人小聲說到後來，流露出憤慨之色。

「處長他們不會有什麼事吧？」

喬伊斯腳步稍稍一頓，覺得事態比想象中還要嚴峻。

「今晚是趕不回來了，明天差不多。」安東尼搖頭嘆了一口氣。

「聽說諾丁大森林非常可怕。」

到了酒吧一層吧台，艾琳娜忍不住對喬伊斯道。

「即便是搜救，也不會過於深入，且不說諾丁大森林惡劣的環境，那些有著計劃的復圖盟成員更是威脅。」喬伊斯只是在心中言語道。

酒吧外的天色黑了下來，紫月光華很清晰。

「內麗，麻煩你下三份工作餐，克里夫先生也沒吃。」喬伊斯對夜班的瘦小女侍者笑著拜託道。

「好的。」

內麗.諾維亞的性格很好，答應得頗為爽快。

「酒吧的客人有些多啊！」

看著酒吧一層的一張張鑄鐵桌几乎被坐滿，喬伊斯默默保持著謹慎。

「那是亞爾林.懷特？」

艾琳娜看著一名身穿棕色正裝的青年，同一些酒客相談正歡，小聲向喬伊斯探詢道。

「嗯。」

喬伊斯也只是見過這個二層合約室上白班的打字員，並沒有過多的交集，至少安吉拉對他的態度不怎麼好。

「叮鈴！」

工作餐還沒做出來，酒吧的大門就被人推開，一名穿著束腰裙的婦人匆匆進入其中。

「我是傑羅德家族的女管家，卡洛琳小姐在萊坊區被人抓走了，傑羅德家族需要軍情處的幫助。」束腰裙婦人有失優雅來到吧台，焦急對瘦小少女內麗道。

「傑羅德家族在倫蘇市可是很富的。」

據喬伊斯所知，斯凡科.傑羅德不但是一名富商，而且還是男爵之位，萊坊區有幾家相對較大的工廠屬於傑羅德家族。

內麗.諾維亞聽到婦人女管家的要求，一時之間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先是看了看艾琳娜，旋即又將目光望向了酒吧中的亞爾林.懷特。

「怎麼回事？」

亞爾林.懷特顯然也注意到了婦人女管家急匆匆進門，過來向內麗詢問道。

女管家覺得一身棕色正裝的亞爾林能做主，連忙又將情況說了一遍，臨了還不忘加上一句：「斯凡科.傑羅德爵爺說了，如果能救出卡洛琳小姐，他願意支持軍情處三百金羅幣。」

「三百？」

儘管覺得情況不太妙，喬伊斯還是為婦人女管家報出的價錢一驚。

「這位女士，很抱歉，處里的行動隊有緊急外勤，除了守衛崗位，已經沒什麼正式成員能出動了，或許你可以給傭兵和冒險者發布任務。」青年直接做主的話，完全出乎了喬伊斯的意料。

在亞爾林.懷特沒做決定之前，喬伊斯還有些擔心，對方會扯上他和艾琳娜。

「不管是誰能救出卡洛琳小姐，爵爺承諾的三百金羅都有效。」婦人女管家被回絕之後更加著急。

「請您跟我上一趟樓，我得出一份任務契約。」亞爾林.懷特安撫一笑過後，轉身帶著婦人女管家去了酒吧二樓。

「可惜沒有實力掙這筆錢！」

喬伊斯暗嘆一聲，想起了之前站街女郎失蹤的事，不知道與卡洛琳小姐被抓有沒有關係。

開往多明堡的蒸汽火車出軌，倫蘇市的軍警部門出動，勢必會造成城中守備空虛，喬伊斯猜測這個夜晚怕是不會平靜。

「傑羅德家族的三百金羅任務懸賞，應該會轟動傭兵、冒險者和獵人圈子吧！」喬伊斯等待工作餐的同時，已經能感覺到一些酒客投來吧台的目光。

「快吃。」

眼見內麗將工作餐端上來，喬伊斯沒急著給克里夫.考爾比送，連忙向著艾琳娜示意。

「喬伊斯！」

儘管艾琳娜也餓了，可是看到喬伊斯不斷往口中送著食物，她還是露出了古怪之色。

「嘭！」

艾琳娜還沒等吃兩口烤牛肉，酒吧的門卻被撞開，一名穿著風衣的人直向吧台跑來。

「羅西瘋人院有病人失控了。」

風衣男子捂住的側腹，隱隱有血液流出。

「這一晚上要有多少事？」

喬伊斯讓開了吧台，依舊向口中撥著食物。

羅西瘋人院、玫瑰與劍搏擊館、倫蘇監獄，以及旅行者酒吧都有軍情處的人，這喬伊斯是知道的，可他沒去過另外三個地方。

風衣男子提起病人失控，讓喬伊斯不免猜測，會不會是神秘特性反噬。

沒等能做決定的亞爾林.懷特下來，喬伊斯端上另一個餐盤，已經示意艾琳娜跟他去地下。

「安東尼先生，剛來了一個受傷的人，他說羅西瘋人院有病人失控。」喬伊斯讓崗室的大下巴男子打開通往地下的門，將情況告知了對方。

「真糟糕！」

卡唯.安東尼忍不住嘟囔一嘴，沒有離開崗位。

到了地下武器庫，喬伊斯敲開了厚重鐵門的窗口，將工作餐給克里夫.考爾比的同時，也同他說了一下在上面得知的事。

「喬伊斯，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裡，離開倫蘇市？」沒等喬伊斯進入卷庫，艾琳娜對喬伊斯問道。

「別嚇我好不好，最怕你這麼突然來上一句。」喬伊斯在心中無奈道。

「本來心思著要一床被褥的，看上面的狀況，還是不要添亂了，艾琳娜，今晚可能要在卷庫將就一下。」喬伊斯吃著自己餐盤中剩下的食物，含糊不清道。

「老魯伯特是不是同你說過什麼？」

艾琳娜正色對喬伊斯追問，整個人的感覺有著詭異。

「或許她才是最為可怕的變數！」

喬伊斯現在很想喊救命，但並非是為了他自己。

即便喬伊斯沒有發動雙眼的能力，此時也看到了，艾琳娜身後擴張出了如鏡面般的漣漪。

一個滿身長了根須的模糊身影在漣漪之中，已經將根須纏繞在艾琳娜身上，有些根須甚至鑽入了她的體內。

「艾琳娜被控制了！」

面對根須上如同一顆顆小肉瘤的蟲包，喬伊斯不寒而慄。

「老魯伯特只說了要進入光輝之門，最後見他出去的時候，竟沒給我留一個銅布倫。」喬伊斯表面上不動聲色，希望艾琳娜的異樣能像之前一樣，很短的一段時間就能恢復。

然而，艾琳娜的狀況，並沒有如喬伊斯想象的好轉，隨著密集根須鑽入了她體內，她的表情已經變得痛苦扭曲，肌膚下方也有著絲絲綠脈在蔓延。

「轟！」

就在喬伊斯要喊出聲的時候，地下盡頭的黑暗，如同煙霧涌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