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看到了
夜燈街的人群之中，喬伊斯夾克衫緊扣，手裡拿著個紙袋，邊走邊吃裡面還泛著熱氣的餡餅。
亞爾林買的餡餅雖沒花多少錢，但對於一天沒吃東西的喬伊斯而言，不得不承認他很會做人。
「生意不錯。」
前方人群散開了一些，只見四名臉上有著狠色的年輕人，一個攤位一個攤位收著保費。
「三個銅布倫！」
喬伊斯發現一個擺水果攤的婦人，給了一名拿水果就啃的紅髮青年三枚銅幣，不由暗嘆做小生意也不容易。
「萊坊區有兩個最大的黑幫，分別為鐵血會和鐵手會，夜燈街的商販和煙草街上的煙所，是由鐵血會掌握，而鋼鐵花街的酒吧、私館，以及新羅地街的賭場，則是由鐵手會管理。」亞爾林在四名年輕人挨個攤位收錢走後，才對喬伊斯說道。
「這得掙多少錢，簡直就是毒瘤。」
喬伊斯在心中憤慨，實則卻能認清現實。
凡事存在即是道理，喬伊斯能夠想象，這些黑幫所壓榨利益的背後，輸送利益的網不知道會有多大，有多少實權人物被網羅其中。
一路防著小偷，喬伊斯足足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出了夜燈街，就連紙袋中的四張餡餅也早早吃完。
跟著亞爾林有走了三條街，沒到鋼鐵花街的時候，喬伊斯就已經看到了大大小小的酒吧與酒館。
儘管天氣已經冷下來，可街上還是有著不少穿著輕薄的站街女郎在迎客。
亞爾林所謂的私館，在喬伊斯看來更像是旅館，規模大一些的，甚至能比得上華夏的私人會所了。
「兩位先生，有沒有興趣喝一杯？」
一名穿著布衣身材豐滿的女士，並非是濃妝艷抹，將清秀面容從圍巾中露了出來。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天使面容魔鬼身材？」喬伊斯面容泛僵，只覺得有些抵受不住誘惑。
一身正裝的亞爾林笑著搖頭，體現了溫和的紳士風度。
「用不著意外，有很多站街女郎，並不是完全以此為生，她們家中或許也有丈夫和孩子，只是一些時候，不得不讓她們扛起家庭和生活的重擔。」亞爾林平靜對喬伊斯道。
人多糧食少，適合耕種的土地，全是歸貴族所有，平民能工作的崗位不但辛苦，而且競爭激烈，喬伊斯所能理解的生活不易，也是在表面上的。
貧富差距在哪裡都有，勞動和生產力的創造，更多是為上流階層服務，這幾乎是一個定律，只是喬伊斯眼下所處世界的生存狀況更惡劣一些罷了。
不知道是不是亞爾林一身呢子正裝的關係，一些站街女郎雖有搭話，可卻沒有拉拉扯扯的。
就在喬伊斯發現，遠處鋼鐵花街的地面和建築與這邊有很大不同之際，他的左眼微微模糊，竟呈現出了不同的景象。
一名身穿斗篷的老者懷中透著血色銹光，出現在喬伊斯的視覺感知中。
然而，斗篷老者所在之處，並不是喬伊斯雙眼注視的前方範圍，而是之前他和亞爾林路過的一處陰暗小街內。
「怎麼，你是看上了哪個站街女郎，想要在這邊有一個美妙的夜晚嗎？這是非常容易的事，我可以給你安排。」亞爾林察覺到喬伊斯走得僵硬，笑著對他調侃道。
喬伊斯臉上故意露出尷尬的表情，掩飾了過去。
趁著亞爾林邁開腳步，喬伊斯自然抹搭著雙眼，可依舊像是看到了陰暗小街中的斗篷老者，而且還有一名短髮戴著耳環的男子，接過了老者手中的錢。
「快到鋼鐵花街了。」
就在喬伊斯暗道不妙忍不住想逃走的時候，亞爾林對他道。
「亞爾林被那斗篷老者串通，故意想害我？」喬伊斯剛生出這個想法，就被他暗中否決了。
儘管沒聽到在陰暗小街內，斗篷老者對戴耳環男子所說的話，但從老者付錢的舉動，像是有事拜託戴耳環的短髮男子。
「如果亞爾林想害我，也不用別人了，直接將我帶到埋伏的地方，估計有幾個人就能將我料理了。」喬伊斯繼續跟著亞爾林，腳步加快了幾分，像是對冷風有些難耐。
「咱們要去哪裡，是不是得隱秘一些，這地方人多眼雜，我可不想因為卡洛琳小姐的事得罪黑幫，另外你穿正裝太顯眼了。」喬伊斯靠近亞爾林故意小聲道。
「放心，咱們又不去找她，只是收集一些消息。」亞爾林微微一笑，對於喬伊斯的小心謹慎並未想太多。
亞爾林帶著喬伊斯來到鋼鐵花街不久，在一名站街女郎的詢問過後，順勢就在外面買票，進入了一間名為烈焰柔情的舞廳。
「二位客人，是要跳舞嗎？」
燈燭明亮的前廳，一名接待客人的禮裙女士，發現亞爾林之後立刻上前，目光很快打量在喬伊斯身上。
在禮裙女士稍稍遮擋之後，引領亞爾林和喬伊斯進入舞廳的站街女郎，察言觀色自行退開了。
「我們需要一間雪茄房。」
亞爾林表明了喬伊斯與他一起，並沒有跳舞的意思。
「兩位這邊請。」
身材豐腴很有韻味的禮裙女子，親自帶亞爾林和喬伊斯向右邊廊道走去。
喬伊斯跟著拐入廊間過道，發現過道能從後面出去，這才稍稍壓下心中的緊張進入了房間。
喬伊斯來到舞廳的時候就想好了，如果亞爾林將他往難以逃跑的地方帶，他是肯定不會留下的。
「這兩天萊坊區很亂，昨晚鐵手會和鐵血會的人，才在煙草街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火拚，你不應該來的。」關上房間門之後，看到亞爾林一臉放鬆的笑意，禮裙女子這才開口道。
「帕萊米女士，這位是我們軍情處的喬伊斯.魯伯特。」亞爾林坐在沙發椅上笑道。
喬伊斯解開了夾克衫，露出裡面的槍套，似乎想讓自己鬆快一些。
睜著雙眼的喬伊斯，從來沒像現在看得這麼清楚過。
艾琳娜在酒吧二樓休息室中捂住心口，暗暗忍耐著疼痛。
安吉拉躺於羅西外科醫院病房，一條右臂都沒有了，取而代之則是纏卷鎖骨處的繃帶。
行動隊長巴澤爾在安吉拉的病房外，默默嘆息。
卡爾回到家中餵養動物和蟲子，並嘗試著進行操控。
泰瑞莎疲憊之極，在接待沙發上已經沉沉睡去。
處長博德安.亞瑟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美滋滋的吃著甜點。
收了錢的耳環男子，已經找了一大幫人，滿街比比劃划詢問著什麼。
而斗篷老者則是遠遠吊在一群黑幫之人後面，似是觀察又似是搜尋。
「該死的，軍情處竟然沒有派人保護我！」喬伊斯這時已經顧不得左眼能感知到的一幕幕奇異景象，表面上不動聲色的他，不斷在心中暗罵道。
這不是演習，這不是演習，不知道為什麼，喬伊斯竟想起了看電視才有的梗。
「前往多明堡的蒸氣火車脫軌了，倫蘇的守備力量也是今天下午才回來的，這兩天亂是正常的，機會出來了，自然是有人要好好把握，我今晚過來，主要想知道傑羅德家族千金被綁的事。」在喬伊斯左眼和頭部很痛的時候，亞爾林對禮裙女子問起了正事。
「卡洛琳小姐？」
身材豐腴的禮裙女子隱隱有著猶豫，似乎知道些什麼，她潛藏神色沒有逃過亞爾林的注視，同樣被喬伊斯感知的一清二楚。
「帕萊米女士，這件事用不著你參與，你只需要將知道的告訴我就好，如果我們能在事件中得到利益，同樣少不了你的好處。」亞爾林在禮裙女子沒立即給出答覆的情況下，繼續對她笑道。
「線人？」
喬伊斯在危機關頭，不是還惦記著錢，而是在琢磨著禮裙女子和亞爾林的關係。
「亞爾林先生，很抱歉，我只是知道卡洛琳小姐被綁了。」禮裙女子露出歉意的表情。
「帕萊米，你應該清楚，互通有無是我們合作下去的基礎，生意可以越做越大，但也別忘了友情，卡洛琳小姐的事很重要，你知道什麼說出來，喬伊斯也會感謝你的幫助，他在我們軍情處的前途非常光明。」在沒有得到理想答案的情況下，亞爾林軟硬兼施，聲音開始泛沉。
「我只是個編外人員，被亞爾林這麼一說，好像立刻就不一樣了！」聽到亞爾林的說法，就連自覺境況很差的喬伊斯也不由暗暗腹誹。
面對亞爾林的注視，禮裙女子又看了看衣著普通的喬伊斯：「阿諾奇.安德維爾的人綁了卡洛琳小姐，但具體帶到了哪裡就不敢跟了。」
禮裙女子提到阿諾奇.安德威爾這個人時，有著明顯的懼意。
「瘋子安德維爾嗎？沒想到竟然找錯了地方，接連失蹤的站街女郎又是怎麼回事？」亞爾林先是嘀咕了一嘴，旋即對禮裙女子問道。
「聽說是鐵血會的人所為，正是因為這件事，才引發了鐵手會與之發生衝突火拚。」禮裙女子話剛打開雪茄桌的抽屜，一名陰冷的男子就已經敲門進來。
「主人，鐵血會的人在找亞爾林先生，克羅頓非常確定亞爾林先生就在這裡，外面攔不住了。」穿著黑色小領裝的陰冷男子，先是看了看亞爾林的格子呢衣服，隨後又將目光落在了喬伊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