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顧忌

卧房之中，艾琳娜心口的一圓光華內斂沉凝，反而使得周遭的事物更加黑暗。

「實在太詭異了！」

喬伊斯將種子從艾琳娜胸口光幕抓了出來，立即甩手扔在了遠處。

快步去打開書桌抽屜的喬伊斯，用眼睛的餘光瞟向艾琳娜，發現了她胸口的一圓光幕在收縮。

「去。」

抓上小巧鎖棺，喬伊斯右手拇指向著棺體裂縫一抹，嘗試著催動自身的秘之氣能力。

被喬伊斯拇指抹過的棺體裂縫，很快浮現出了蠕動的裂縫暗影，並從棺體飄出向地面上的黑色種子流動。

「嗤！」

化為細線般的裂紋暗影，一經附著在指甲大的黑色種子上，就將種子印出了裂口。

看到受創的種子抽搐扭曲了一番，泄了氣一樣僵在地面上，喬伊斯產生了種子像人死去了的感覺。

支撐喬伊斯這一感官的，還有種子被印切的裂口，出血一樣流溢著綠色液體。

「神秘特性嗎？」

喬伊斯看著種子裂口流出聚集的一滴綠色液體，不由想到了鎖棺中那詛咒蜈蚣的神秘特性。

強壓下心臟因為緊張的怦怦跳動，儘管喬伊斯通過敏銳的靈覺，沒發現艾琳娜醒來，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在書桌抽屜中找了一個玻璃瓶，生怕發出大動靜。

打開玻璃瓶蓋，喬伊斯緩緩接近一滴懸浮的綠色液體，將之穩定兜入玻璃瓶口中。

「這玩意兒不會爆炸吧？」

喬伊斯謹小慎微將玻璃瓶蓋上，暫時倒是沒發現什麼異常。

就像鎖棺中的黑色液體一樣，玻璃瓶中的綠色液體懸浮其中，並未貼到瓶壁上。

「還是有些光亮！」

看到玻璃瓶中的綠色光華，喬伊斯多少有些為難，又找了件線衣將之包裹。

拿上鎖棺、手槍和鑰匙盤，喬伊斯看著地上彷彿死去乾枯了的裂口黑色種子，把它也用線衣包裹拿起。

躡手躡腳悄悄出了房間，喬伊斯在沒感受到外部窺伺的情況下，只能暫時去了艾琳娜的卧室。

「怎麼辦呢？」

坐在艾琳娜房間的羊毛地毯上好一會兒，喬伊斯也沒想好該如何處理玻璃瓶中的綠色液體。

不同於詛咒蜈蚣的神秘特性是隊長所給，喬伊斯拿著理直氣壯，眼下這滴綠色液體他解釋不清楚，他總不能說這是取出了艾琳娜心臟中的異樣種子所得。

「嗯？」

就在喬伊斯想著，亞爾林當時在烈焰柔情舞廳的雪茄房內上了個大號，用其包裹斗篷老者心口分泌出的水銀般東西之時，他看向那乾枯的黑色種子，左眼竟好似在冥冥中發現了另外的景象。

莫亞區楓林大道盡頭，生命廣場的圓柱形巨塔中，身穿灰袍的班奈特執事處在房間中，正在地上劇烈的打滾。

一道裂紋在班奈特的前胸詭異裂出，不同於尋常人的血肉，老者的血肉中，有著一條條根須也出現了斷裂。

雖然班奈特胸前的傷口，一條條斷裂的根須在蠕動，想要再度接合，可他胸口裂肉和根須斷裂處卻彷彿存在著一種特殊力量，使得傷口無法復原。

濃郁鮮血最開始的時候，是從班奈特執事的胸前裂口流出，可隨著斷裂的根須和肉不再蠕動，並且漸漸枯萎，老者前胸的出血竟止住了。

「該死的……」

班奈特執事在地上不再翻滾，略有脫力的他沒死，但前胸血肉連帶其中的根須枯萎了一片，還有寸長的裂口未閉合。

「不會就是這個老傢伙吧？」

左眼冥冥中看到生命之塔情景的喬伊斯，心中驚訝也有著謹慎。

艾琳娜心臟中的異物，是生命女神教會或其中某人所下的邪惡手段無疑，喬伊斯的驚訝並非是因為這個，而是在這時看到了班奈特。

「之前我也注視過種子，但左眼並未聯繫到對於班奈特的感知，難道是綠色液體流出來，或是種子被從艾琳娜心臟中抓出，切實到了眼前的緣故？」喬伊斯猜疑著估量道。

至於喬伊斯的謹慎，更多是對於教會高層強者，以及神的敬畏，如果不是這次因為黑色種子看到了班奈特執事，他是不敢主動窺伺生命女神教會的。

「還能行嗎？」

喬伊斯拿著鎖棺，右手在棺體的裂紋上磋磨，漸漸使得三條棺體裂紋浮現出暗影。

「嗤！」

裂紋暗影脫離鎖棺，流轉印在乾枯的種子上，將種子切分開來。

這一次三條裂紋暗影，沒有印入被割分的種子中消失不見，而是保留於地毯上方。

「不行。」

通過左眼的窺伺，喬伊斯也沒發現裂紋暗影向班奈特執事身上傳導。

「呼！」

緩緩吸了一口氣的喬伊斯，認為這種子或許真的死了。

引導裂紋暗影重新附在鎖棺上，喬伊斯靠坐在床尾，強行打起精神，避免因為疲憊坐著睡過去。

「可惜了，這個陰險的老傢伙沒死，以後不知道要干出什麼事來，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他個人對艾琳娜下手，還是生命女神教會的態度，要不要盯上他呢？」喬伊斯有所猶豫之後，不再通過左眼的能力，冥冥中窺伺倒地的老者。

之所以不再窺伺班奈特，是因為喬伊斯對生命女神教會有著顧忌。

「就算冒險一直窺伺班奈特有了什麼發現，也是沒什麼用，總不能拿槍衝進教會將他幹了，眼下還不是孤注一擲的時候。」喬伊斯深吸了一口氣。

「艾琳娜這段時間過得必定也很辛苦，好在她應該沒什麼事了。」從金髮少女的熟睡程度，喬伊斯有著些許判斷。

被分割開來的枯萎黑色種子，切口並不是很整齊，但喬伊斯異於常人的視覺，也沒看到有什麼渣子掉落。

「我可憐的睡眠，如果是這種精神狀態，我完全不足以應對危機和變故。」喬伊斯不得已起身找了毛巾，將分成數塊的枯萎種子包起，就連有著綠色液體的玻璃瓶也裹了個嚴實。

「東西越來越多，拿來拿去的實在不方便，衣服兜是放不下了，我還需要一個多功能的皮箱或背包。」看著面前的一件件物品，喬伊斯決定再靠一會兒，一早天亮就出門。

艾琳娜房間是有皮箱，但裡面不存在保護格。

夜晚的時間一點點流逝，喬伊斯就這麼干坐著，靜待著天亮，晚上是肯定不能折騰出門的。

「艾琳娜心臟中的種子消失了，倒是比較好推脫，只要我做的事情不被人發現，以後就讓各方猜測去吧，即便軍情處的人知道了，又有誰能確定，不是生命女神教會的人良心發現，將種子偷偷取走了呢。」喬伊斯沒有絲毫要將自己所作所為，告訴艾琳娜的意思。

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沒什麼心理負擔，甚至不需要去欺騙演戲。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色微亮，喬伊斯又帶著東西，偷偷摸摸從艾琳娜的卧房，回到了他的卧房中。

打開衣櫃，喬伊斯不只是將瓷器禮盒取了出來，還從下面的暗格中拿出了存摺。

幾乎是在觀察艾琳娜的情況下，喬伊斯將禮盒中的一套瓷器騰出，把要帶著的東西裝在一個個保護格中。

換好了一身灰色緊領套裝，喬伊斯就拎著禮盒下了樓，貴重的白釉鑲金瓷器，他完全不做理會。

蹬上皮鞋順利出了門，一早的冷風吹得喬伊斯一個哆嗦。

「這兩天卡爾雖不監控我了，處長也似是對我失去了耐心，但還是不能太大意。」喬伊斯認為略胖的中年處長，不是個簡單的人。

清晨五點多，出租馬車不太好找，喬伊斯只能步行向著第二大道走，亞爾林的家就住在那邊的紅幕街上。

相比第一大道的商店，伯約翰區第二大道有幾家比較大的劇院。

亞爾林家也住著洋房，而且他還有一個相貌挺不錯的妻子，昨天下午送禮物回家的時候，喬伊斯見過他的妻子瑪雅.賈維。

通過左眼的奇異能力，喬伊斯發現亞爾林是後半夜回的家，被妻子拒絕之後，只能去了書房看材料，到現在也沒睡。

「這也是個悲催的人呢！」

走了不到二十分鐘，快到亞爾林家的時候，喬伊斯竟無良笑出了聲。

抹殺了亞爾林努力的喬伊斯，到了他家門口，多少還是有了些猶豫：「這麼早就敲人家門，是不是不太好？」

「咚！咚！咚！」

最終喬伊斯還是抵不住寒冷的小風兒，開始砸三層洋樓的房門。

不錯，怕敲門聽不到，喬伊斯是用砸的。

「喬伊斯，你在幹什麼，快停下……」

沒一會兒，有著警惕感的亞爾林，從二樓的一面窗戶探出頭，看到是喬伊斯連忙對他道。

「是不是早了些？我已經等不及想看看草藥店了，還得去銀行取錢。」喬伊斯的說法，讓在二樓露頭的亞爾林傻眼在風中。

「等著我，別砸門了。」

亞爾林暗罵喬伊斯腦袋有問題，很快對他警告道。

沒過多長時間，亞爾林已經衣著整齊出了門，除了能看出少許黑眼袋，他的精神表現得還行。

喬伊斯一大早就打擾了亞爾林家，此時倒是沒說出讓對方請他進門吃個早餐那麼不識趣的話。

「喬伊斯，你知道我幾點才回家的嗎？」亞爾林略有不滿對喬伊斯問道。

表面上搖了搖頭的喬伊斯，在心中暗嘆，他不只是知道亞爾林幾點回家的，還知道他做了什麼。

「這麼早銀行都不開門，你找誰去啊，今天可是我成為行動隊正式成員的第一個休息日。」亞爾林說到後來，有著少許哀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