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一道

天已經大亮，大廳里，有陽光直射進來的迷濛，待會兒就會有客人上門了，可小白忘了去生火，甚至忘了接下來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古管家的話縈繞在她的腦海里，第一次，她覺得有些害怕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不想給鳳彌和長魚佑樂，還有果昭陽惹麻煩，她只是一個孤女，自認和他們關係並不親近，可外人不知啊。

「你。。。有什麼打算？」長魚佑樂靜靜的出現，站在了小白身後。

可小白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算是比較貼合實際的。

「不如跟我一道回西越吧。。。在我們身邊待著。。。」

「你都聽到了？」小白打斷了他的話，事實上，她真的不想聽長魚佑樂接下來要說的話，待在他們身邊是最安全的，或者說有誰會在意他們身邊多了這麼一個平凡又醜陋的丫頭呢？

長魚佑樂嗯了一聲，那個古管家意有所指，他不想聽也難，想了想，又說道：「新余的古家，從來沒聽說過。」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古老爺的家鄉竟是新余。」小白順手收拾著茶壺茶杯，忽然像是想開了一樣，「竟和孟大人是同鄉呢。」

「帝宮裡當官的新餘人多了，可不是誰都能和中書令攀上交情的。」

小白不置可否，「那是自然。」

「你還沒回答我呢，要不要和我一起離開？」

「長魚少爺，我能問你件事兒嗎？你可一定要誠實的回答我，不許瞎說。」

長魚佑樂笑了笑，說道：「我堂堂夏商館的少主，騙你一個丫頭片子幹什麼？有什麼快問。」

小白真的想問，在他和八爺心裡，自己到底算什麼？可又覺得這個問題太矯情，想了想，換了個自己更容易說出口的詞，「本就是萍水相逢，為什麼要對我這麼關照呢？」

「自然是因為咱們共患難過，是朋友呀！」

朋友？小白可不敢當真，她自認她沒資格以朋友的身份站在鳳彌和長魚佑樂身邊，所以聽到這個回答，她心裡非常苦澀。

她只是一個孤女，即便有普通百姓一輩子都難以用完的銀子，即便認識幾個權貴，可以她現在的身份想站在帝八子和夏商館少主的身旁，世人都會嘲笑她痴心妄想的。

小白笑了，可眼底卻沒有笑意，「如果是朋友，我便要拒絕了，我不會跟你去西越，也不會跟在你們身邊。」

「為什麼？」長魚佑樂不明白，西越城有多少人想追隨他們，都未能如願，如今他願意撐起一片天空給小白庇護，這丫頭怎麼還擰巴上了？「你還是捨不得這個飯館嗎？我可以讓人替你打理，去了西越，你若還想掌勺，就去麗水長街，那兒的地方隨便你挑，開幾個飯館都沒問題。」

「可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你若不想承我的情，就當我欠你的。。。飯錢總可以吧？而且之前你救了八爺，我們都沒有謝過你呢，小白，這是你應得的，不算是。。。」

「不算是施捨？」

長魚佑樂頓時皺緊了眉頭，連語氣都急迫起來，「你怎麼能這麼想！」

「算我胡說，要是這些話被旁人聽到了，該說我不識抬舉了。」

「那你應了？」

小白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你以後別再提了。。。」在長魚佑樂惱怒的表情中，小白按住了他的手，笑道：「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朋友的話。」

長魚佑樂忽然明白了小白總是拒絕的原因，她雖然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可性子堅韌，有自己的想法，一步步走到現在，靠的可不全是旁人的幫助，所以也一定不願意開開心心接受他給的一切，「你不必覺得受之有愧，我不是說了嗎？就當我欠你的。」

「欠我什麼？不管當初去伏蠃地找世子，還是後來去郡王府所發生的一切，再到你們來迎客來住店，因為我的事著急上火，一樁樁一件件，是我欠你們才對。」

「那是八爺樂意！」

小白不解的看著他，八爺樂意什麼？幫她？說實在的，從小白知道了鳳彌的身份之後，就一直很不理解鳳彌的所作所為，躲著鳳舞，那天下這麼大，去哪兒不可以，為什麼總往慧縣來？「你這麼說，八爺該不高興了。」

「其實，他也不全是為了你。」長魚佑樂坐了下來，思緒一下子飛出去好遠。

小白嘆了口氣，轉身去關了大門，笑道：「今天不開張，我們去院子里說說話吧。」說著去櫃檯後頭拿了一壇酒出來，又將那一套琉璃的酒具取了下來，「今兒個我也試試用這價值連城的琉璃喝酒是什麼滋味。」

長魚佑樂不禁笑了出來，打趣道：「滋味自然是要比夏商館的瓷器要好些。」

.........

惠城

喜良點了燈，將早已冰冷的飯菜收拾了，又換上了一些熱菜，對裡頭正哄商昌鑫睡覺的商婷說道：「夫人別等了，聽吉利說，人剛從商會出來，正往林府去呢，你一直等著也不是辦法，都一整天了，總該吃些東西墊墊肚子才要緊。」

話音剛落，商婷扭頭看了過來，蹙眉問道：「商會的事不是早就安排妥了嗎？他雖然去了海興，可這會長一職誰也不會跟他搶，不過是讓商家人代勞管著罷了，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和商家無關，聽吉利說，是登封台古家出事了，古夫人突染惡疾，古老爺沒心思管下頭的事，又想著古家那位管家年歲也大了，便想暫時鬆鬆鋪子的生意，說是要帶古夫人回故鄉尋醫去。」

商婷鬆了口氣，說道：「早就聽說他們夫妻伉儷情深，古峰能這麼做也是理所應當的，哎？他們的故鄉不是登封台嗎？」

「看樣子好像並不是，他們走的急，但臨走之前還是見了林會長一面，說事先商量的事沒辦法往下繼續了，要他見諒呢。」

商婷笑道：「走的真是及時，這會兒就算古家想借著文海來跟我講交情，我也斷然不會答應。」這是記恨上之前挑動林文海脫離自己掌控的事了，她還因此被父親警告，險些連兒子都搭進去。

「可說到底，還是林會長犯難呀。」

「有我在，有什麼難的。」商婷看著自己兒子胖乎乎的小臉兒，滿足的笑了笑，又說道：「不就是給苗大人修個別院嘛！你看看文海選的地方，那片夜市雖是在惠城中央，可這麼多年被那些小商小販弄得。。。哼。。。就是用金子蓋樓我也不願意住，你吩咐下去，將西樂山腳下那片地空出來，隨便蓋個院子給了苗大人送去。」

喜良點點頭，又問道：「那夜市怎麼辦？不用問問林會長的意見嗎？」

「給他空著吧，對了，荔夫人可來了話兒沒有？」

「沒有，黃鸝一直在大門那兒等著，今兒一天都沒見著來送信兒的。」

「將飯菜撤了，等他回來再說，還有。。。讓她們趕緊收拾，保不準什麼時候就得往海興去，別讓他們偷懶。」

喜良點頭剛要退下，頓了頓，又轉身停了下來，遲疑了片刻，終是問道：「夫人真的決定要一起去沙羅港了嗎？」

「我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商婷露出了一個無比滿足的笑容。

喜良也笑了，輕聲說道：「夫人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