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們訓練我閑逛

()珏瑟，如果我沒有撿起那半把胡笳，你此刻還會在我身邊嗎？

小夜，人間沒有那麼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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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大學毫無例外的第一個月必然是軍訓，讓熾熱的陽光給各大化妝品品牌創造一個又一個的銷售佳績。

莫聆夜因為有醫院開具的證明以及莫父莫母的事先安排，所以在眾多同學的嫉妒目光中，她每日悠閑的遊盪於圖書館與食堂之間。圖書館是為了打發時光以及補充知識，畢竟本尊學過的東西她根本一點基礎都沒有，在陰間六年裡，前三年在拚命的躲避以及對抗其他投不了胎的惡靈的吞噬與欺壓，后三年在珏瑟的影響下一直學習各種樂器和古曲，唯一從陽間汲取的知識也不過是時事新聞，畢竟她回魂之後不能與社會脫節。食堂則是她作為宿舍里唯一一個不用參加軍訓的人每日必備的工作了，每天中午11點半，下午5點準時到達食堂將帶來的課本書包放滿四個座位——好像哪個大學的食堂吃飯都是靠搶。

小夜，這算不算禍福相依？珏瑟曾經幸災樂禍的問過。

這還不算是禍。莫聆夜也很淡然的回答，每天佔位置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她要能夠保住這幾個位置，常常一錯眼不見用來佔位置的課本書包就被丟到了地上，與菜湯餐巾紙為伍。

「小夜，你名字好少見，為什麼叫聆夜？聽夜的聲音？」室友之一宋佳問道，她是個直爽的女孩，無論有什麼想法向來是有話就說。

「恰恰相反。」莫聆夜用餐巾紙抹了抹嘴，微微嘆氣，看來真是這段時間在新家裡被養刁了嘴，竟然吃不慣食堂這樣的大鍋飯了，想當初，這也是她內心深處一份小小的奢望，「我姓『莫』，這樣的姓跟姓『吳』一樣，不是很好起名字。比如我希望我愛國，但我如果叫莫愛國，你們覺得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莫愛國！真是這樣你可就倒霉死了……咳咳……」張晶晶沒來及吞下口中的饅頭就被莫聆夜的話給刺激到了。

「我爸爸說，如果夜的聲音聽久了，就會被夜勾走，所以是莫聆夜。」莫聆夜幽幽的聲音令幾個室友背後都有了晾涼的感覺。

邵雪是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偏偏是幾個女生中膽子最大的，聽了莫聆夜的話有點害怕但更多的是興奮，她在一個靈異雜誌做專欄寫手，遇到感興趣的題材自然不會放過。

除了圖書館和食堂外，莫聆夜更喜歡去的地方是學校的明德廣場。《大學》有云：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於至善。明德廣場之所以得名就來於此。或許是在陰間呆久了的緣故，即使是盛夏，莫聆夜身上也是微微發涼，但她正是迷上了這種被辣的陽光肆意照射時渾身忍不住戰慄的感覺。

「小夜，你真是自虐。」珏瑟笑道，卻沒有阻止她，人間的陽光真是久違了啊。

「呵呵，我有自虐的本錢。」莫聆夜輕輕轉了個圈，在陽光下蕩漾起一交錯的光影。有著陰間常年不可驅散的陰氣相護，她即使是被太陽暴晒也不會晒傷。當然這個事實她不會告訴學校老師，畢竟能不用站隊出操還是比較舒服的事情不是？

「珏瑟，為什麼你的力量被削弱的這麼厲害？」走累了在廣場旁的走廊下休息坐下，莫聆夜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之前她忘記帶鑰匙想讓珏瑟幫她把鑰匙從房間里拿出來，結果珏瑟竟然告訴她辦不到。

小小的琵琶搖晃了幾下，發出了無奈的嘆息聲：「我的力量主要是對付鬼類，而且人間的陽氣太重，雖然我不怕陽氣，但終歸是異類，在陰間還沒什麼，在陽間卻是受到壓制。如果有鬼魂我可以壓制住，但如果讓我對付活人或者拿什麼東西這個我卻辦不到了。」

「那，你現在的作用就是陪我聊聊天順便當耳墜兒？」

「小夜，有幾個耳墜兒是會說話的？不要不知足。」言下之意，的確是這樣沒錯。

好吧，本來也沒奢望什麼，過一過普通人的生活也好。但過了一會，莫聆夜又忍不住問道：「如果現在有鬼類出現你能對付么？」

「如果不是很難，我應該沒問題，不過不要奢望拿我當護身符，遇到太強的鬼類，我就是一碗上好的十全大補湯。況且陰間現在管理的這麼嚴格，哪有那麼多鬼魂跑到人間界？」

「那你會不會被人發現？人間也有修行者吧？」

「告訴你別看那麼多仙俠小說，世間哪有那麼多修仙問道的人，而且只要沒有衝突，喜歡管閑事的沒幾個。」

眯眼看了看天空，好像一切都在向正常的軌道上靠攏，除了這隻會講話的耳墜兒。

軍訓的大一新生們還是一如既往的在操場上揮灑汗水，莫聆夜自從被成千上萬的嫉妒眼神灼傷后，再也沒去旁觀過大一新生們的軍訓。

「這位同學，」正如往常一樣沐浴著陽光的時候，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男孩攔住了莫聆夜的路，「可以打擾你幾分鐘嗎？」

小夜，有人追你哦。珏瑟悄無聲息的在莫聆夜耳邊說道。

莫聆夜歪了歪頭，小小的琵琶也跟著蕩漾了起來，少給我胡說八道！這是她的回答，雖然沒出聲但珏瑟猜得到。

「有什麼事情嗎？」看著眼前的男生，莫聆夜還是有幾分好感的，當然不是因為珏瑟的話，而是這個男生穿著乾乾淨淨的白襯衫，眼鏡框也不是時下那些流行的各種形狀各種顏色奇形怪狀的境況，對於一個死了六年的人來說，她縱然時事能跟得上社會，但喜好實在是難以改變。

「是這樣的，」金絲眼鏡男生忍不住眯了眯眼，他很難理解為什麼這個女生非要在太陽這麼曬的時候在廣場散步，直射的陽光讓他眼鏡很不舒服，「我是咱們學校信息工程大二的學生，同時也是學校文藝部的副部長，我叫周站。咱們學校每年的新生軍訓結束后都會有大型迎新晚會，我想邀請你參加晚會表演可以嗎？」

文藝部？迎新晚會？表演？莫聆夜疑惑的看向這個自稱周站的男生：「我認識你么？」

「不認識。」

「那你認識我？」

「額，不認識。」

「那你為什麼邀請我？」

「剛剛在走廊那邊是你在唱歌吧？雖然聽不真切，但也可以聽出你唱功常當深厚。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剛入學的新生，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沒參加軍訓，但不是新生還有這麼好嗓子的同學——不是我說大話——還真沒有我不認識的。」

珏瑟，都是你，非要我唱。莫聆夜無聲的指責。

我又不知道有人偷聽，剛剛你不是也看了周圍沒人么。珏瑟不在意的搖了搖，唱就唱唄，當年主人那一曲成名賺得多少離人辛酸淚。

看到莫聆夜不說話，周站再接再厲：「也許你之前沒在人前演唱過，不過別擔心，畢竟台下的都是咱們學校的老師和同學，而且以你的嗓子，肯定會在學校里一唱成名。多參加文藝活動不僅能鍛煉自己的交際能力，而且在各種優秀評比以及獎學金評比中都是有很多好處的。以你的資質足以成為咱們學校的明星。」這句話他跟很多人人都說過，但說的這麼誠懇的卻是第一次。

「咱們學校是演藝學校嗎？」

「當然不是啊。」

「你是星探？」

「怎麼可能。」

「那你怎麼篤定我會成名？」

「額，這個……」沒想到他說謊的時候沒人懷疑，這次真心去評價她卻被質疑了。

「不過，我答應了。」滿意了吧你？莫聆夜搖了搖頭，小小的琵琶再次搖晃起來。

看著莫聆夜反客為主的所要排練時間，注意事項，周站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明明一直興緻缺缺為什麼又突然轉變了口風？不過，她答應了就好，莫聆夜，真是個特殊的名字。

「你是說迎新晚會？！」訓練了一天累的腰酸背痛的三個人聽聞這個消息立刻都精神了。

「你知不知道咱們繫上屆的學姐安琪？她在迎新晚會上一舞成名，現在是學校街舞社的社長。」

「還有大三的學長張縱宇，據說已經有公司簽他當男模了。」

「還有……」

你們不是每天忙著訓練么？哪兒來的這麼多八卦？莫聆夜腹誹。顯然，她並不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這一顛撲不破的真理。

珏瑟，你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不亂的。熄了燈躺下，莫聆夜和珏瑟開始無聲的交流。

小夜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呢？我也是不希望你的才華被埋沒才鼓勵你同意的。

但是我覺得被埋沒也沒什麼不好。

小夜，如果當初主人的才華沒人發現，漢家皇帝會命人把她贖回去嗎？

我不是你主人。

當然。

鼾聲輕輕響起，伴著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