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博弈
半空中,兩道身影時而重合時而分開,正進行著極其兇險的近戰搏殺。
銳利的刀刃以高速劃過空氣,帶起一陣陣刺耳的尖嘯。冷兵器的磕碰聲絡繹不絕的響起,無一絲停頓。
武器中蘊含的查克拉,讓他們的每一擊都充滿了力量。周圍的一切景物,都像是易碎的瓷器一般被交戰雙方無情的蹂躪著。
寒芒乍現,三人合抱的大樹被瞬間斬斷,切口光滑平整猶如鏡面。
苦無飛出,伴隨著震天巨響,命中的巨石被燃燒的起爆符炸個粉碎。
沒有人說話,激戰到這種程度,任何一絲言語都是無意義的。這場戰鬥,贏的只能有一個。
勝者生,敗者死。
疾風亂舞,樹葉飛灑,塵埃瀰漫,戰況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激烈,雙方都在以死相拼。
這一刻,這兩名忍者眼中只剩下對手的身影。也因此,他們都沒注意到,有一名不速之客竟趁機悄悄摸到了他們身邊。
戰場邊緣,一處不起眼的灌木叢中。
雷洛靜悄悄的蹲在裡面,冷眼旁觀著這場戰鬥。
交戰雙方不出意料,一個霧忍,一個木葉忍者。由於雙方速度過快,他看不清楚兩人的長相,只能通過衣著判斷出他們的所屬勢力。
那霧忍,兩柄苦無緊攥於掌中,點、刺、抹、削……種種招式信手拈來,攻擊範圍一刻不離敵人要害,顯露出極高的短兵器造詣。除此以外,每一發被他扔出的苦無,在撞擊到其它物體時都引發了巨大的爆炸,可見都綁著起爆符。
木葉忍者揮舞著一把三尺長的太刀,密集的刀光前後左右不停的閃耀著,形成了隱約的光圈。在招架,躲閃的同時,也在尋求著反擊的機會。
暗中觀察了片刻,雷洛摸出點門道。
打了這麼久,兩個忍者都沒用出過忍術或幻術,他們應該都是體術型忍者。看他們的速度和破壞力,跟前身記憶中的上忍實力差不多。而以他中忍的水平,想要插手這種級別的戰鬥恐怕力有未逮。
念及此,雷洛反倒沉下氣來,靜靜觀摩他們的戰鬥。並把眼前的一幕幕與前身的記憶進行對照,加深他對忍者之間戰鬥模式的理解。
又看了一會,雷洛皺了皺眉。
場上局面看似勢均力敵,但細細觀察的話,會發現木葉忍者守多攻少,暫時處於下風。如果戰鬥時間繼續延長,則其處境堪憂。
畢竟是純體術對決,沒有那麼多技巧手段和意外因素。比拼的是身體素質和搏殺技巧,強就是強弱就是弱。哪怕差距只有一點,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體力的流失,這一絲差距也很可能會快速擴大。
局勢不太妙,必須做點什麼了。
雷洛迅速打量了一眼四周,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頓時映入眼帘。看服飾,有木葉的也有霧隱的。屍體約有五六具,分佈在戰場各處,死法不一而足。
顯然,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小隊之間的火拚。除了仍在戰鬥的兩名忍者外,其他人死了個乾淨。
雷洛眼珠轉動間掃了掃遺留在各處的東西,除了一些破損的忍具外,貌似再沒其它的了。
好像沒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啊。
他揉了揉額頭,忽然覺得有些一籌莫展。
偷襲嗎?以他的實力,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
頭鐵的硬上去幫忙?
最壞的結果,兩個人依然打不過。
最好的結果,暫時擊退了對方。
但這樣行蹤也泄漏了,隨後面對的很有可能是霧忍的圍追堵截。哪怕他因此多了一個實力強悍的隊友,但活命的機會恐怕只會更加渺茫。
輕輕嘆了口氣,再三權衡利弊后,雷洛放棄了介入戰鬥的打算。
死道友不死貧道,哪怕穿越過來以後直接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木葉中忍,但他並沒繼承前身的「火之意志」,拋棄所謂的「同伴」也無法讓他產生什麼心理負擔。
所以……這個素未謀面的木葉忍者,自求多福吧。
正當他打算像來時那樣悄悄離開時,卻不料一陣微弱的呢喃聲劃過他的耳畔。
「隊,隊長……」
猛的偏過頭,雷洛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卻不料,正好對上了一雙圓睜的怒目。
「小心,這裡還有一個……敵人!」
距離雷洛十米處,一棵坍塌的大樹下。
一名霧忍狼狽的趴在地上,半截樹榦壓住了他的大腿,以致動彈不得。
雷洛瞳孔一縮,他之前注意到了這傢伙,以為是個死人,就沒放在心上。
不怪他大意,實在是這霧忍的凄慘程度很難讓人以為他還活著。先不說對方身子下面那一大灘血,就說對方的兩條手臂:一條齊根消失,另外一條折出一個90度角。除此以外,這霧忍的後背還有明顯被起爆符炸過的痕迹,呈焦黑狀,隱隱泛起一股糊味。
雷洛自認為,就算是他自己受了這種程度的傷也很難活下去。就算僥倖不死,疼痛和失血也會讓他很快暈過去,所以他並沒把這疑似屍體的傢伙放在心上。
而且這傢伙之前一直安安靜靜的趴著,明明沒表露出絲毫異狀。
現在這算什麼?詐屍?迴光返照?
對方的聲音非常微弱,恍若蚊縈。
但對於在場還活著的幾個忍者來說,卻如同天雷乍響。
「嘭!」「嗤!」
兩聲悶響不分先後的傳來,又一次猛烈的對拼過後,激戰中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後撤。
氣氛一時安靜下來。
意識到已經暴露,迅速在心中分析了一番逃跑成功的幾率后,雷洛索性不再躲躲藏藏,坦然的走出了灌木叢。
直到現在,他才看清楚了那兩人的長相。
頭戴木葉護額的,是個一臉病態之色的青年。他左手捂著胸口,右手拄著刀,正氣喘吁吁站在樹梢上。哪怕戰鬥暫時休止,他仍舊死死的盯著他的對手。只有眼角時不時瞥向雷洛的餘光,證明他已經注意到了雷洛的存在。
而那名霧忍,則是個一臉陰沉之色的中年男人,一條刀疤從他的眼角一直延伸到了下巴。鮮血從他捂住的左臂中緩緩流出,很顯然剛才的一記對拼,刀疤臉吃的虧比較大。
注意到兩人之間不同的狀態,雷洛眼中光芒一閃而逝,暗暗把這個細節記在心中。
明明刀疤臉的實力要強一些,怎麼剛才那記對拼后受的傷反而比木葉忍者更重?
是急於脫身?還是有什麼牽扯了他的注意力,比以死相搏的對手更重要?是那個剛剛出聲的霧忍?
有趣。
「木葉的增援?」刀疤臉的臉色不太好看,戒備著面前兩個敵人的同時,也在暗暗留意著剛剛給他發出提醒的霧忍。
待看到倒在樹下的同伴還有一口氣,正用關切的眼神看著自己,刀疤臉微不可查的鬆了一口氣。
緊接著,他故意咧了咧嘴,沖著雷洛笑道。「只有一個人,你是來送死的嗎?」
這個笑容,配合上他臉上的傷疤,顯得十足的猙獰與不懷好意。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僥倖逃過一命的幸運兒吧?那道傷口……你碰到了枇杷十藏?」
「怎麼樣?感覺是不是很爽?」
刀疤臉肆無忌憚的嘲諷著雷洛,同時也在暗中繃緊神經,戒備著雷洛的突然暴起。
斬首大刀造成的傷口非常具有標誌性,刀疤臉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新出現的木葉忍者竟然能在被枇杷十藏傷到的情況下逃得一命,其實力恐怕不簡單。剛剛躲起來,怕是想找機會給自己致命一擊。
想到這裡,刀疤臉心中對雷洛的忌憚更深了一重。哪怕雷洛看起來傷勢很重,但他依然不敢大意。
雷洛明白,刀疤臉之所以會有這種判斷,應該是因為自己衣服上殘留的痕迹。本質上講對方說的沒錯,他也懶得掩飾什麼。
比起刀疤臉毫無特色的垃圾話,他顯然更在意對方嘲諷自己的目的。
這是想激怒自己?然後把自己引開?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雷洛看了看那個叫破自己行蹤的霧忍。「你隊友好像要斷氣了,不管管嗎?」
刀疤臉心中一緊,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反問道:「他的死活與我有什麼關係?反倒是你,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小命嗎?」
「以你身上的傷勢,哪怕有這傢伙在。」刀疤臉斜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病態臉,冷笑出聲,「也絕對逃不出我們霧忍的包圍網,所以投降吧,這樣你至少能保住性命。」
聽到這裡,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病態臉忍不住嗤笑一聲,但依舊沒說什麼。剛剛的戰鬥消耗了他太多體力,趁著這段寶貴的時間,他必須集中精力恢復一下。
至於雷洛會怎麼選擇,他並不放在心上。
霧忍會放過抓到的木葉俘虜?開什麼玩笑?死估計是所有結局中最好的一個了。
任何一個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選擇投降,哪怕他並不認識雷洛,但就憑同屬於木葉中的一員,他也相信這個年輕的同伴不會天真到相信敵人說的話。
雷洛會怎麼選?
這個問題似乎沒必要回答,因為那本就是刀疤臉拖延時間的廢話,雷洛很清楚這一點。
既然敵人激將不成改為拖延時間,就說明對方不想戰鬥。或者說,不想立刻戰鬥,很顯然對方是在顧及什麼。
心底的猜測隱約被證實,如此,雷洛自然不會如了對方的願,他要加快速度了。
雷洛再次打量了一眼刀疤臉的面部表情,意料之中的看不出什麼破綻。嗯,很有職業素養。
放棄了言語試探,雷洛保持著正面朝向刀疤臉的姿勢,不緊不慢的往重傷霧忍的位置挪移了一步。
這一步,似乎成功踩到了刀疤臉的神經。
只見對方握著苦無的手掌微微攥緊,猙獰的臉上也泛出點點凶光,上身前傾左腿稍稍後移,隱約間擺出一個準備衝刺的姿勢。
刀疤臉的眼神瞬間變得堅定而又兇狠,雷洛意識到這傢伙可能要拚命了。
不再多想,雷洛大吼一聲:「攔住他!」
話音未落,他極速調轉查克拉運往腳下,轉身,抬腿,奔跑,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刀疤臉看到雷洛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狠狠蹬了一腳樹榦,從高空向雷洛俯衝而下。
一旁,全程留意著局勢變化的病態臉迅速作出判斷,橫刀而起,緊隨刀疤臉身後追去。一點寒芒閃爍,似慢實快的逐步貼近著刀疤臉的后心。
「用人質來威脅嗎?」
進攻的同時,病態臉如此想到。他猜到了雷洛的想法,雖說不見得會成功,但值得一試。
這一瞬,緊張的氣氛充斥在三者之間,空氣如同凝固一般。
雷洛距離目標不過十米距離,以如今這具身體,他有信心兩秒內趕到。
刀疤臉與雷洛之間的直線距離不短,大概能有個二三十米。但借著重力,加上本身超快的速度,他有把握一秒內抵達雷洛身邊。這還是因為忌憚雷洛的實力,怕陰溝裡翻船,不然他會沖的更快。
病態臉的刀尖一點一點貼近著刀疤臉的要害之處,清醒的頭腦和豐富的經驗告訴他--這個棘手的敵人如果依然保持這個動作,那麼0.5秒后就是對方的死期。
這一瞬間,世界恍如陷入停滯,所有人都像電影里陷入慢放的演員一般,一幀一幀的移動著。
近了,更近了……
雷洛的左手緩緩向著倒在地上的霧忍抓去,他清晰的看到了對方沾滿血污的臉。這張臉很年輕,離近了看還蠻俊朗的,可惜一雙充滿了仇恨之色的眸子掛在上面,顯得不太和諧。
只不過,這雙眸子在划向他身後的時候,閃過一抹複雜的色彩。
那其中有愧疚,有擔憂,也有仰慕。
後面有什麼?
雷洛不願去思考,他現在只想儘快抓住面前這個叫破自己行蹤的混蛋,然後轉過頭用這混蛋來威脅刀疤臉,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年輕霧忍對於刀疤臉來說很重要,抓住他就等於佔據了主動權。
絲絲陰冷的微風吹過他的髮絲,雞皮疙瘩爬滿脖頸,死亡的陰影瞬間充斥在雷洛心頭,讓他不寒而慄。
倍增的精神力讓雷洛能夠很清晰的體會到種種細微之處的感覺,但這一刻,卻不吝於一種痛苦的折磨。他知道,刀疤臉就在自己身後,目的很有可能是刺穿自己的脖子,但他已經來不及回頭了。
要放手嗎?要躲開嗎?
咬緊牙關,拋下不切實際的念頭,雷洛眼中閃過瘋狂之色。現在,他唯一期望的就是那個木葉忍者能給點力。
刀疤臉面無表情的看著雷洛不斷的向著前方靠近,細密的汗珠不知何時劃過臉頰,手中的苦無也在微微顫抖。
龐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包裹住了他的心臟,簡直讓他窒息。帶給他壓力的,不僅有身為雷洛目標的霧忍已經危在旦夕。
更有後背處已經緩緩觸及到他身體的刀鋒。如果堅持刺出苦無,他會死--直覺是這麼告訴他的。
病態臉冷眼看著前方不斷挺進的敵人,長刀被穩穩的握於手中,帶著森寒的殺意切開空氣,切開飄蕩的落葉,切開對方的甲胄,最終,刀尖觸碰到皮膚,帶起一抹艷紅的血色。
棘手而又瘋狂的敵人終於要終結於此了--激動,興奮的情緒在他心底涌動。但想到身為對方目標的雷洛很可能因此陣亡。沉痛,悲哀等情緒也隨之產生。此間種種凝為一處,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殺意。
凝固一般的時間內,場中幾人信念交織,思潮翻湧,這其中存在的,不僅是實力的比拼,更是意志的對決。
同歸於盡,抑或是暫避鋒芒?
這瞬間的抉擇,將決定雷洛和刀疤臉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