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抉擇
刀疤臉,本名桃地武,霧隱村上忍。
桃地這個姓氏在霧隱村擁有著特殊的意義,它指的是一個像武士多過像忍者的家族。
桃地家族雖然人丁並不興旺,其成員也無血繼限界傍身,但名望依然不下於眾多的霧隱血繼家族。在霧隱村,這是一件非常罕見的事。
忍者們追逐力量,崇拜力量,也畏懼力量,這一點在霧隱村表現的猶為明顯。忍族若沒有力量,自然也不存在名望這種東西。
桃地家族之所以能夠長盛不衰,原因只有一個,他們有著深厚的家族底蘊,能保證每一代從家族中走出的忍者都會是村子的中堅力量。
有傳言,這個家族歷史傳承悠久,據說在很早以前查克拉尚未出現時,「桃地」就曾經是這片大陸上最頂尖的武士家族。
後來哪怕忍者出現,取代武士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導,但某些有價值的東西依然沒有隨時間逝去,被桃地家族的成員小心翼翼的保存下來。
新時代雖已到來,但舊時代的力量未必沒有用武之地。查克拉雖然讓忍者崛起,但它並不是忍者的專屬物品。它的出現,讓一切成為了可能。
與查克拉相結合后,桃地家的老一輩們藉助原有的武道體系,創造出了許多寶貴的知識。獨特的鍛煉方式,繁雜的招式體系,高超的殺人技巧……這些,就是桃地家族強大的本源。
桃地武深深的為自己的家族而自豪,為先祖的睿智而驚嘆。查克拉武道修鍊到極致未必會弱於那些「影」,他是這麼想的,也為自己的想法付諸了行動。
全天候的打熬身體,修鍊兵器招式,讓他的身體越來越強,速度越來越快。但相應的,目光完全被家族傳承吸引的他,忍術修行被理所當然的擱置了。
這也導致他成了一個偏科的體術型忍者,只不過他本人不是很在意這點。
就這樣,時間流逝歲月如梭,眼見自己都快五十了,實力卻好似陷入瓶頸般停留於上忍層次再無寸進,無奈之下的他只好慨嘆於自己天賦不足,然後理所應當的把期望全部寄托在培養下一代--自己的兒子身上。
真正的實力都是在戰場上,通過血與火磨鍊出來的,桃地武深刻的明白這個道理。但同岩隱之間的戰鬥不是兒戲,他不敢貿然把自己兒子帶上戰場。
正巧這個時候,木葉大肆進軍雨之國,水影敏銳的察覺到了火之國防禦空虛的事實,於是定下了「搶一波就跑」的戰略資源補充計劃。
意識到這是個機會,於是桃地武果斷請命來到火之國戰場,並把自己的兒子安排進自己的小隊當中。現如今,木葉的狠角色基本都逗留在雨之國,火之國境內剩下的也不過是些小魚小蝦,不足為懼,正適合讓年輕人歷練一番。
沒想到,在第三次與木葉巡邏部隊的交戰中,桃地刃--他今年剛滿十八周歲的獨生子,竟然死了,突兀的被一張不知道哪裡飄過來的起爆符炸死了,死後的屍體甚至還被憤怒的木葉忍者斬斷了一隻手臂泄憤。
意外發生的如此突然,讓他的大腦一時間陷入一片空白。緊隨其後的,是憤怒,仇恨和瘋狂。他發誓,今天一定要殺光在場的所有木葉忍者。儘管對面領頭的傢伙不比他弱多少,儘管隊友們相繼陣亡,他也在所不惜。
終於,眼前剩下的敵人只有一個了,就是那個領頭的。對方看起來二十齣頭,巧的是,也是個體術型忍者。桃地武深知想要真正練好體術有多難,對面的傢伙在這個年齡就有這種實力,其天賦堪稱恐怖。
不過沒關係,他終究要強一點,他有信心把這個年輕的木葉忍者拖死在這片荒蕪人煙的戰場。
然後,又一個意外發生了。他本來以為死掉的兒子竟然沒死,看上去雖然也只剩一口氣,但終究還活著。
戰場混亂,他當時也沒時間仔細檢查自家兒子的「屍體」,這確實是他大意了。
絕望中誕生出的希望,總是顯得彌足珍貴。也因此,桃地武登時亂了方寸。他不願再耗下去,而急於脫身的心態當即影響了他的發揮,結果就是被對面的木葉忍者抓到機會傷了手臂。
如果他是忍術型忍者,說不定還要因此頭疼一番,但他是體術型,所以無傷大雅,一條手臂受傷並不妨礙他帶著兒子逃跑。
是的,逃跑。
什麼家族榮耀,為隊員報仇……通通見鬼去吧。只要兒子能活著,他不再奢求任何東西。
沉下心來,桃地武打量了一番新出現的傢伙,也是個小年輕,看上去比他兒子歲數還小,貌似還受了重傷。
不過這個小年輕看起來不簡單,竟然能在斬首大刀下活命,枇杷十藏的實力他是清楚的,這點引起了他的警惕。他沒有輕舉妄動,因為對方離桃地刃太近了。
在一番嘴炮無果后,戰鬥無奈的繼續了。也就在這一刻,桃地武突然發現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
雷洛的脖子近在眼前,距離手中的苦無不過幾公分的距離,只需要一個眨眼的功夫,他就能取掉這可恨小子的性命。
但身後的另一個小子已經把刀捅進了自己的皮膚,如果不管的話,接下來就會是肌肉,脊椎以及心臟。
這點距離,竟猶如天塹。
可惡!
到底是要兒子的命,還是要自己的命?桃地武知道,自己必須做出抉擇了。
執意殺雷洛的話,同歸於盡的結局可以預見,而剩下的那個敵人很可能殺了桃地刃泄憤。
躲開的話,保留有用之身,說不定還有機會。
畢竟霧忍在這一片區域安排的兵力不少,再拖一會等到附近的支援過來,諒他們兩個木葉忍者插翅難飛。
至於……兒子落在敵人手中下場會如何,暫時被桃地武有意識的從腦中屏蔽掉了。
不再猶豫,下一個瞬間,桃地武收回刺出的苦無。他藉助俯衝而下的衝力,猛的扭轉身軀,錯開心臟與刀鋒的直接接觸,同時一腳狠狠踢向雷洛,也不看結果,手中縮回的苦無已然朝身後橫掃而去。
不寒而慄的感覺消失,轉為一股狂猛的勁風從身側襲來,雷洛不及多想,本能般伸出手臂護住身軀。
嘭!
咔嚓!清脆悅耳的骨裂聲響起,洶湧澎湃的力道傳遞到身體上,雷洛毫無反抗之力的被這股力量帶離原地,遠遠翻滾到十幾米開外。
雷洛狼狽的趴在地上,泥土混合著血污瞬間沾滿了他的全身。
幾秒鐘后,雷洛掙扎著,強撐著用剩下的一隻手撐起身體。強忍著手臂處鑽心的疼痛,他站起身,踉踉蹌蹌的快步走向桃地刃。
桃地武和病態臉再次交上了手,由於桃地武又受重創,再加上失了先手的緣故,這回卻是病態臉大佔上風,正漸漸把桃地武從桃地刃身邊逼開。
眼見局勢已定,雷洛冷冷的掃了一眼這兩人,調高嗓門道。
「停手吧,霧忍!」
這一聲呼喊,成功吸引到兩人的注意力,短暫的兵器交擊后,他們同時後撤,相互間保持在一個較為安全的距離。
桃地武喘著粗氣,惡狼一般的目光狠狠的投在雷洛和他兒子桃地刃身上。
只見雷洛彎著腰,半蹲在塌倒的大樹旁,一隻手臂無力的垂在身側,另一隻手則捏著苦無搭在動彈不得的桃地刃脖子上。
「他對你很重要吧?」雷洛氣喘吁吁的冷笑著,同時手中的苦無微微用力,在桃地刃脖子上壓出一道淺淺的血痕。「如果不想他死,就把武器放下。」
桃地武見狀,卻不肯輕易就範。「哦?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了?有能耐你就殺了他。」
雙方都明白,桃地刃是雷洛要挾桃地武的唯一籌碼,桃地武不信對方敢下殺手。
看到敵人仍在裝腔作勢,雷洛的笑容越發陰狠,「你以為我不敢動手?」話落,手上再度用力,割破了桃地刃的皮膚,一縷鮮血劃過脖頸。
看到對方似乎要來真的,桃地武心底一跳,一時間竟有些猶豫。
「你是聾子嗎?」雷洛眼中凶光一閃,手起刀落,猛的割下了桃地刃的一隻耳朵。
突然被來這麼一下子,桃地刃悶哼一聲,眼中不可抑制的閃過恐懼之色。
看到兒子突兀遭受如此虐待,桃地武強行壓抑著胸中的怒火,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想怎樣?」
絲毫不搭理桃地武那幾欲吃人的目光,雷洛施施然的再度割下桃地刃的另一隻耳朵。終於,年輕的霧忍再也忍受不住這強烈的痛苦,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呃啊……」
暗中觀察場中局勢的病態臉,見到雷洛殘忍的舉動,不由露出一抹不豫之色。
身為一個生活於戰爭年代的忍者,他雖說談不上迂腐,但雷洛肆意折磨俘虜的做法依然讓他心中生出不快,忍不住升起了些許出言勸阻的衝動。
不過,當回憶起那些慘死於霧忍手中的木葉同伴,他猶豫了。
同時,剛剛發生的一幕幕也適時的映入他的腦海,讓他徹底放棄了干涉雷洛的目的。
之前,三人之間一閃即逝的交鋒中,病態臉差一點就捅穿了桃地武的心臟。
雖然對方及時變招錯開要害,避免了死亡的結局,但依然受了不輕的傷。剛剛逼退桃地武的短暫戰鬥中,他已經察覺到這個強悍霧忍的反應遲鈍了許多。
如果再次交手,他有信心擊敗對方。
而這一切,都緣自於雷洛捨命創造出的機會。縱觀從雷洛出場到現在短短時間內的表現來看,不管是敏銳的察覺到敵人的軟肋,還是悍不畏死的果斷動手,這一切都給病態臉帶來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這應當不是一個無智之人,他這麼做或許有其意義所在。
不知不覺中,病態臉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對雷洛這個突兀冒出的同伴已經產生了一絲信任。
念頭落下,病態臉稍稍扭過了頭,不再去關注雷洛和桃地刃的方向,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桃地武身上。
他豎起刀鋒,緩緩向著雷洛靠攏,隨時防備著桃地武魚死網破的一擊。
桃地刃的慘叫再度刺激到桃地武的神經,只不過桃地武這回除了憤怒以外,心底還多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心慌。
大不了魚死網破--這是桃地武從雷洛的眼神中讀出的信息。
他不知道雷洛到底敢不敢把手中唯一的籌碼毀掉,但他知道,自己賭不起。
桃地武無奈之下只能扔掉手中的苦無,然後緩緩把手伸向腰側,小心翼翼的摘下忍具包,在雷洛面前示意了一番后扔在地上。
事已至此,桃地武漸漸冷靜下來。
他已經窺破了雷洛的虛實,剛剛對方面臨自己從背後發起的突襲時,表現的異常不堪。這種實力的對手,他桃地武不知道殺過多少個。
但此刻,他卻比一開始更加忌憚雷洛,甚至不敢觸怒對方--如果他還想保住自己兒子小命的話。
有那個病態臉在,就註定了他在這種情況下無法單憑自己一個人翻盤。
所以,拖吧。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拖到其他霧忍小隊發現這裡的動靜,就依然還有轉機。
「我知道你想拖延時間。」雷洛看到桃地武慢悠悠的動作,便知曉對方依然沒有死心。
他無所謂的笑了笑,把苦無在桃地刃的衣領上抹了抹,擦去血液。「不過沒關係,我可以陪你繼續玩下去,只是這位……」
雷洛用苦無的刀背拍了拍桃地刃的臉頰,「一會兒可能要難熬了。」
桃地武一言不發,似乎對雷洛的話充耳不聞。
「不說話了?這多沒意思?」雷洛皺了皺眉頭,不咸不淡道:「看開一點,雖然沒了耳朵,但還有鼻子,舌頭,眼睛和牙齒啊。」
桃地武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雷洛,嘴巴無意識的微微張開。桃地武沒想到這個年紀不大的木葉忍者竟如此狠毒,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認真的。
「你贏了。」桃地武此時只覺得滿嘴苦澀,深深的體會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說吧,你想我怎麼做?」
「放心,我不會提出什麼讓你立刻自殺這種無理要求的,相信你也不會答應。」言畢,雷洛故作沉思狀,淡淡道:「這樣……我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提什麼條件,能讓我們雙方都滿意。你現在先轉過身去,等一會我再告訴你。」
桃地武沉吟了片刻,他自然不會信了雷洛的鬼話,但形勢所迫卻是讓他不得不從。
想到自己尚有底牌未曾使出,桃地武還是決定先暫時穩住對方為好。
想到此處,桃地武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好,希望你想快點。」接下來也不多說話,緩緩轉過身去。
桃地武是一個實力強勁的體術忍者,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這件事。但哪怕他的實力再強,反應速度再快,把後背交給敵人,依然無異於取死之道。
忍者守則寫明的一條道理,被桃地武果斷的棄之不顧,這究竟是已經放棄,還是尚有底牌未曾使出?雷洛更傾向於後一種。
那麼,要讓病態臉上嗎?
不……廢了這麼大的功夫,還弄斷了一條手臂,可不能讓身邊這個寶貴戰力出什麼意外。
微微眯眼,盯著桃地武的側影,雷洛不斷揣摩著桃地武的心思。同時,對於手中俘虜與桃地武之間的關係,他也有了一個模糊的判斷。
能為之做到這種程度……應該是最親近的親人關係了,父子嗎?
「不,不要……」被壓在雷洛身下的桃地刃奮起最後一絲力氣,猛的抬起頭看向雷洛,眼神中透露著哀求。「求求你……殺……殺了我吧。」
桃地武聽到兒子的聲音,微微一頓,隨後不再猶豫,徹底轉過了身,把後背袒露給兩個敵人。
見到這一幕,病態臉微微嘆了口氣。
這其中,有感慨,有惆悵,有凜然,也有一絲惋惜。
理智告訴他,應該趁此機會果斷衝上去幹掉敵人。十米的距離,對於他這種級別的高手而言只是一個眨眼的事,更何況敵人還背對著他。
這一刻,他有把握輕易幹掉這個棘手的霧忍,但他依然沒有輕舉妄動。
病態臉稍稍扭頭,看向身側的雷洛。
雷洛沒有響應桃地刃的哀求,默默把桃地刃的頭顱壓在泥土中。注意到病態臉瞟過來的目光,雷洛想了想,伸出手在眼前比劃了一下。
這個手勢的意思很簡單--掩護我。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麼好掩護的?
難道,雷洛準備做什麼小動作,而又不想被對面的霧忍發現?
病態臉點了點頭,腳步前移,從側面走到雷洛前方站定。
見到病態臉成功擋住了桃地武隱約窺來的目光,雷洛不再拖沓,摘下桃地刃掛在腰間的忍具包開始摸索。
幾支苦無,手裡劍,被他隨手扔掉,現在不缺這種東西。
一支捲軸,雷洛想了想,還是收了起來,反正占不了多少重量。
很快,雷洛眼前一亮,十張起爆符被他翻了出來,連同自己包里剩下的兩張起爆符,他現在手裡一共有了十二張起爆符。
沒有猶豫,雷洛把其中一張起爆符貼在桃地刃的臉上,十張貼在了對方上半身各處,最後剩下的一張則隱蔽的貼在桃地刃褲兜里。
往下拉了拉桃地刃的衣服,蓋住最後一張起爆符的位置,雷洛暗自點頭。
如此這般布置下來,想必桃地武沒那麼容易救下桃地刃,弄不好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就算桃地武有什麼底牌,能夠保證不死,但到時候應該也少不了要被炸成重傷。再加上對方此時傷勢不輕,還有一個累贅拖著,最少也應該會喪失戰鬥力。
腦中預演了一番待會兒的流程,雷洛突然覺得,自己掌握的那招土遁忍術或許可以在此時創造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