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4 恩德

664 恩德

「公子,難道早前蕭敬那封求援信是假?」方南皺著眉,想不通,更有些莫名的不安。

朱景雩輕輕搖了搖頭,「不能確定。也許是真,只是他的軍報被什麼原因截住了,未曾送到兵部。也有可能是假,他臨陣叛變,或是這封信根本就是為人偽造。」

聽他這麼一說,方南和榮豐兩個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那眼下怎麼辦?」本以為那封信是個立功的機會,卻沒想到根本就成了燙手的山芋。若是不管,這信若為真,江北真是告急,朝中沒能及時反應,增兵派糧,若是讓叛軍過了長江,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可若是管,怎麼管?這連陛下和兵部都未曾知道的事兒,公子卻知道,倒是且不說那個蕭敬還沒被滅了口,會不會亂說,就是一個窺探軍務,圖謀不軌的罪名,也夠公子受的了。

到時世子和二公子必然會抓住這天賜良機,死命地落井下石,公子非但討不了好,只怕還要惹來一身騷。

「這個不難。想個法子將這個遞到我那位好大哥手裡。」朱景雩從袖中掏出一隻竹筒,遞給方南。

方南接過那竹筒,雖然心有疑慮,卻沒有半分猶豫,應了一聲「是」,便是收妥那隻竹筒,轉身而去。

邊上榮豐卻是皺緊了眉,「公子方才讓奴才仿著蕭敬的字跡寫的那封密信原來是用在此處?」

榮豐不僅管理府中內務很有一套,而且還有一門絕技,就是仿照筆跡。經由他仿照的筆跡,從來都是幾可亂真,就是原本寫字的那人也未必分得清楚。

方才,朱景雩將一封密信交給他,讓他仿照著字跡,只除了將抬頭的「寧王殿下」四字改成「世子」,其餘一字不改地寫了下來,卻原來是真要將消息送去給世子。

「是啊。」朱景雩爽快地應了聲,做都做了,怕什麼承認?

「終歸是個隱患,我既不能出手,那便暫且讓我的好大哥撿個便宜吧!」

「計是好計,若這密信為假,總歸有世子在前頭擋著,公子脫身不難。可……可那消息若是真的,兵部尚書可正好是世子娘舅,到時運作一番,世子不只可以平安無事,說不得還能因此立一大功,公子早前殫精竭慮,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嗎?」榮豐想想,總是不甘。

「他立功便立功吧!漫說勝負難料,就算是白撿的軍功,我也只能舍下,總歸我眼下不能離了京城。」

「公子?」榮豐望著他被夕陽映成橘色,分明該暖,卻透著淡淡清冷的側顏,心中恍然明白了什麼。

朱景雩轉頭望向他,一雙眸子沉靜卻又難得的平和,「我之前已經錯過一次,這一回,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因為別的事而錯過她。我會救下她,再不離開她。榮豐,如今跟從前不一樣了,我有了力量,一定能護好她,誰也再不能傷她。」

朱景雩說得平淡卻篤定,微微揚著下顎,還是榮豐熟悉了的,自信的模樣,可那一刻,榮豐不知為何,卻是驟然想起了那年明威將軍府出事時,公子將自己關在房裡,拿著匕首一刀刀自殘的樣子,不知怎的,便是鼻尖一酸。

明明朱景雩沒有問他的意見,他卻是點頭如搗蒜,迭聲道,「當然!我們公子如今在這京城,那是說一不二,有什麼人救不得,護不得?等到將顧三姑娘救回來了,公子日後成了王爺,娶了王妃,往後府上再有了小世子和小郡主,奴才一定幫著公子照看,這日子,指不定多麼快活呢。」

這話確是讓朱景雩聽得開懷,笑著伸手虛點一下他道,「就你會說話。」

榮豐卻也跟著笑了起來,因為他知道,公子這是真的高興了。多少年未曾見過公子這樣的笑容了,果真,只有顧三姑娘有這個本事。回頭要交代方南一聲,哪怕是為了公子,也一定要想法子將顧三姑娘平平安安帶回來。

主僕二人正那兒說話呢,卻見著禁軍統領扶著腰間鋼刀,面沉如水走了過來。朱景雩臉上的笑容便是一斂,雖仍是笑著,可眼底的光彩卻是瞬間褪去,溫潤笑著,可眼底卻涼薄。

禁軍統領到得朱景雩跟前,拱手作禮,「卑職見過三公子!」臉上神色卻是凝重得很。

「看李大人神色,怕不是什麼好消息吧?」朱景雩唇角淡淡一勾。

禁軍統領李大人的臉上多了兩分尷尬和羞愧,「卑職依著三公子的提醒,將整個禁軍排查了一遍,不出三公子所料,果然查出了些許端倪。就在方才,在一處偏僻的宮牆邊,發現了幾個被打暈綁起來的禁軍,邊上是被扒下來的禁軍服制和兵器,人卻已是不見了。」

果真如此么?朱景雩眸光微微一黯,他從昨夜起便一直在想,那些人究竟是如何逃出乾清宮的。是都藏起來了,還是使了個障眼法,正大光明從眼前溜了出去。

他當時便想起了立時奉命搜查整個宮城的禁軍。

只是,彼時的情況實在不宜聲張,等到眼下事情暫且落定,他才暗地裡悄悄提醒了李大人一聲。

彼時李大人將信將疑,卻還是暗地裡排查了一番,沒想到,這一排查,還真排查出了問題。這樣的事情若是宣揚了出去,莫說他這個禁軍統領之職不保不說,說不得連項上人頭也保不住了。

他思量再三,這才來了朱景雩跟前。

朱景雩自然瞧見了眼前李大人的欲言又止,很是善解人意地道,「李大人放心,這樁事,你知我知,至於知悉此事的其他人,就要李大人自個兒壓服了。」

朱景雩的意思再清楚不過,這件事只到他為止,寧王,還有其他人都不會告知。

「三公子?」李大人又驚又喜。

「此事已然過去,再追究也無濟於事。李大人掌管禁軍,責任重大,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如何能自斷臂膀?只望李大人能夠謹記,莫要再重蹈覆轍。」

朱景雩語調淡淡,可李大人聽罷,卻是面色一肅,朝著朱景雩恭恭敬敬一揖道,「三公子仁義智勇,今日恩德,卑職銘記於心。日後,三公子但凡有用得到卑職之處,卑職定萬死不辭。」

朱景雩淡笑著回睞,「李大人言重了。李大人乃是禁軍統領,效忠我父王,能讓我免於憂心,我還要多謝李大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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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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