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清白
當終於找回一點兒力氣的時候，周明華也很用心的開始幫助徐佳男分析眼前的情況。
其實他手裡的資料，和林維州手裡的沒有任何區別。可是當周明華毫不避諱的把那些資料給徐佳男看的時候，徐佳男這才陡然睜大了眼睛，無法置信的搖著頭說：「不，不是這樣的，我當初手裡的病例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周明華沒太理解徐佳男的意思，於是安慰著勸道：「佳楠，你別激動，慢慢說。你說當初你看到的病例不是這樣的，那……有人在事後調換了這些資料嗎？」
徐佳男儘可能冷靜的回想著說：「當初林維州把這個病例給我的時候，內容十分詳細，處處表明患者沒有那麼大的危害性。之後又由於樂兒給我細緻的說明了患者的情況。這些，在我看來都沒有問題。我想不出他們為什麼要害我。尤其是後來當我見到了患者的時候，他的狀態並沒有帶著強烈的攻擊性，甚至可以說，他昏昏沉沉的樣子，很難攻擊別人。然後……他怎麼就忽然殺人又自殺了呢？還有，我明明沒有擅自催眠，可是那兩個醫生卻血口噴人，硬要說患者被催眠過。」
看著徐佳男越來越著急，周明華給她添了添杯中水說：「他們是不敢太過分的，之所以敢言之鑿鑿，是因為患者確實是被催眠過，事後檢查他的精神狀態很模糊，有很多催眠暗示的動力。」
「你……」徐佳男有些難過的看著周明華。
周明華連忙解釋說：「你別誤會，我並不是不相信你。事實擺在眼前，我們可以想象，催眠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做的，那就是在你之前，患者已經被催眠了。」
看著周明華那緊張嚴肅的神情，徐佳男腦海里的記憶也跟著回到了當時。她回憶著說：「患者當時……狀態確實不好，而且那裡的醫生，好像很介意我單獨接觸患者。我是在再三要求的情況下，才得到了最後單獨調查的機會。可也正是因為那次機會，才讓別人能夠誣陷我。不過……我卻從沒想過患者已經被催眠的事情。」徐佳男想到這裡，不禁覺得渾身寒冷。是什麼人，為了什麼目的，能做出這種事情呢？僅僅是為了陷害她，就要拿一名患者的生命開玩笑嗎？
周明華有些興奮的說：「你看，這就對了！佳楠，我絕對相信你的職業道德和專業能力。那麼出現這種事情，只能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我仔細查看過了這個吳勇的資料，和你所說的情況，真的有出入。至少，你當時看到的信息就不是正確的。」
「林維州……」徐佳男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所有的無法置信和難以想象都不足以表達她現在的心情。那個她曾經欣賞過，尊重過，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心理學專家……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周明華提醒著徐佳男說：「可是，我們沒有證據。現在所有的證據完全沒有任何紕漏，根本找不到一丁點兒的漏洞。除了吳勇的過去，無法刪改。他是已經進過精神病院的人，但是你並不了解。他有過類似的病史，你也不清楚。可這些……現在我們都無法得到確鑿的證據。佳楠，你有沒有考慮過找一名律師，或許……」
律師這兩個字，就像是一根鋼針一樣，突然的就扎進了徐佳男的心臟。那突如其來的心痛，讓她忍不住在周明華還沒說完的時候就出口打斷道：「我不要……」
心口是那樣的疼，眼前又閃過陸言的臉。那時而霸道，時而溫柔，時時刻刻都充滿了寵溺和霸佔的深邃雙眼，如今想起來……竟依舊不覺得虛偽……
徐佳男下意識用手捂著心口，不自覺的露出了一個淡淡的苦澀笑容。那人，是真的紮根在她心裡了。不僅如此，還很深很深。以至於今天再想將他連根拔除，竟然是那些的撕心裂肺。
他的不告而別，他的杳無音信……他身邊女人的笑聲，種種端倪似乎都表明了這段感情已經到了盡頭，徐佳男不管願不願意，現在也都得放手，畢竟陸言在她生命里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可即便如此，徐佳男仍然不願意相信，陸言是一個卑鄙可恥的騙子。她不相信曾經的一切都是假的……
思緒有些飄忽，表情又是那樣的痛苦，再加上她緊緊捂住心臟時的模樣。周明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急忙關切的問：「佳楠，佳楠？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這件事先放一放，我帶你去看看醫生吧！你的臉色好蒼白……」
「不……我沒事。」徐佳男忍不住了酸澀的眼淚，忍住了想哭的衝動，倔強的咬著下唇，對周明華搖搖頭笑著說：「我沒事。」
周明華皺著眉，有些心疼的看著徐佳男蒼白的臉，情不自禁一般說出了一句：「你倔強的笑著說沒事的樣子，最讓人心疼。」
「你說什麼……？」由於周明華剛剛的聲音就像是自言自語的輕微，徐佳男沒怎麼太聽清楚。
周明華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連忙解釋說：「我是說……當初在一起學習進修的時候，你也有過這樣的時候。你一直都是個獨立的女孩，不依靠家人，不依賴朋友，不給任何人添麻煩。那時候你熬夜看書，生病了，教授問你身體怎樣，你也是這樣咬牙笑著說你很好，你沒事。那個樣子，最讓人覺得心疼……」周明華大著膽子說出了這句話，小心翼翼的看著徐佳男的表情反應。
徐佳男也意識到了談話的氣氛有那麼一點微妙的變化，於是轉移了話題說：「上學的時候雖然很累，很枯燥，但是那大概才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小時候一心盼著快點長大，等到真的長大了，就會知道……成年人的時間才是苦海煉獄，沒有哪個成年人活的是容易的。」
成功且圓滑的轉移了話題，周明華也自然的接話道：「雖然不容易，但是總會熬過去。我們學心理學，其實比一般人更了解人類的心理和感受。所以的狂風暴雨，即使撲面而來，只要我們撐住，就總會有雨過天晴的那一刻。佳楠，現在雖然是你的雨天，但是我會陪你一起等到彩虹。清者自清，我相信一切都會有公平的結果。不公平的話，我就陪你反抗到底，我相信任何陰謀都會有紕漏，只是我們不夠仔細吧。」
這樣的話，著實讓徐佳男覺得感動。她感激的看了看周明華說：「謝謝你，我的學長，師兄……在這時候，還有你相信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周明華被徐佳男那真誠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忙避開眼神，憨厚的笑了兩聲說：「你快別跟我客氣了，這樣只能讓我覺得慚愧又內疚。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是個有本事的人，如果我真的有本事……就不會看你為這件事痛苦哀愁了。不過呢，本事沒有，但是決心我可是有呢！佳楠，你也要有信心，我們一起還你清白，好不好？」
徐佳男微笑著點頭，然後若有所思的感慨道：「有時候……人心冷暖不過一瞬間。我不需要誰有多大的本事，能站在我這邊，相信我，支持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徐佳男心裡，自然是有很多沒說出的話。一個人的能力有多大……對她來說有什麼意義呢？眾所周知陸言是一個怎樣的人，熟悉她的都以為她攀上了真命天子，似乎在很多人眼裡，徐佳男都像是高攀了陸言。他是那樣的出眾，那樣的迷人，那樣的高高在上，並且實力強大。可是徐佳男從來都沒有看中過他這些優點，而且事實也證明了，這些優點在愛情上根本就什麼都不算……如果現在對面坐著的人是陸言的話，那徐佳男寧可他沒有任何光環，只要他陪著她就可以了……
周明華看到徐佳男幾次出神，忍不住說道：「我……佳楠，我們很久沒見，我當然有自知之明，我不夠了解現在的你……如果你有什麼心事的話，可以跟我講，也許我幫不到你什麼忙，但是我能傾聽，能陪著你，我就覺得自己還有點兒用處。」
徐佳男看著周明華，似乎有一腔委屈哽在喉頭，可是硬生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能說什麼呢？說，我愛上了一個男人，他說他愛我，他說他要娶我，我信了，結果他消失了？
說，我深愛了一個本不該愛的人，我閉上眼睛信任他，結果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的電話里卻傳來了女人的笑聲？
徐佳男不想說，不願說，也說不出口。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能夠把心裡的苦水倒給別人的人，不管有多少心酸，多少苦，她都選擇了自己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