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要搬家
木雪坐在床榻上,已經把半個身子都埋進了被褥里,餘下撐著半身露在外頭,看向站在窗邊沉吟著什麼的木雲歌。
這幾日她發現木雲歌常常會站在窗外,不做什麼,就是那麼呆站著,偶爾還會盯著窗欞,一盯就是很長時間,入了神時,叫多幾聲也聽不見,如同跌進了夢魘般。
例如現在,木雪照常又喚了幾聲,木雲歌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
「大姐,你可是有什麼心事?」木雪原以為她還在為了張氏要把她賣給大財主的事情耿耿於懷,於是又出聲安慰,「大姐,若是奶奶再把你賣出去,雪兒就替」
說到半途,木雪瞪著大大的眼眸,緊緊抿著唇角,似是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隨即又道,「我便替你去。」
她知道自己還小,待在木家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如果木雲歌被奶奶賣了,那她和爹爹弟弟就只剩下死路一條,可是她不一樣,她被賣了也許還能幫家裡減輕一點負擔。
聞言,木雲歌想不到她會有這種想法,於是厲喝出聲,「誰都不會被賣,你不會,我也不會,若是張氏日後再欺負我們,我定會一一還回去,你便打消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想法。」
木雪一愣,木雲歌的聲音冷淡而又狠戾,然她卻聽出了感受到了話語中隱含的暖意,也根本不生氣,反而是掀開被子,上前一把抱住了木雲歌。
木雲歌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哀哀嘆了聲氣,她知道,這一大家子,從她過來之前都一直活在張氏的陰影下面,別說反抗了,就是大聲說話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摸摸木雪的頭,抿著嘴,暗暗想著,必須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快點擺脫掉張氏,木雪和木齊才能真正抬起頭做人。
可要離開,第一步就是要搬家,可是要搬家,就得要錢,除了要錢,重要的是,還得木大成同意。
木大成愚孝,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情,當初自己要鬧著分家,他都不願意,生拉硬拽好說歹說才分了出去,分家已經是最大的讓步,若是再搬家,恐怕木大成第一個從床上里跳出來說不同意。
而張氏雖口上說著已分家,可是一直也沒有分家的樣子,再加上自己這小破房子和主屋僅僅只用一層竹子隔離,隔壁老鼠經常都能隨意串門,就別說張氏那有手有腳的人了。
而木雲歌不在家時,木齊告訴她,好幾次看到張氏光明正大的跑到自己家裡,看看有什麼可以搜刮的。
木齊人小,再加上張氏之前把他手都給打斷的經歷,他見到張氏便會打心底犯怵,於是也不敢說什麼。
就算是木雲歌回來后,他也沒有多嘴,生怕張氏一個不高興再把木雲歌給賣了。
後來還是木雲歌自己發現,又同張氏吵了一架才知道。
這分家同不分家的模樣只會便宜張氏,而他們還是根本就沒有擺脫。
只有擺脫了張氏,木雪和木齊,還有她自己,才能脫離真正的苦海。
想到這裡,木雲歌不再遲疑,跑到木大成的房間,把自己的想法都給抖摟了出來。
木大成果真沒有同意,竟是從床上掙扎了起來,然也只是半撐著身子說話,「我不同意,怎麼可以搬家?搬家了你奶怎麼辦?」
「我奶還有我叔他們,就算你不搬家,和搬家也沒有什麼區別。」木雲歌道。
「那那也不行,分家已經被村裡人戳脊梁骨了,若是再搬家,那還得了。」不僅要被戳脊梁骨,還可能被人說成不孝,左右他寧願受點苦,也不願被人說不孝。
木雲歌知道,木大成的愚孝已經深入骨髓,怕是說也說不動的,面對這種人,便只有一個辦法。
「爹,我說的這個,不是一個建議,也不是一個提議,而是一個決定,你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到時等我建好房子,我會叫人把你接過去住。」
話還沒說完,木大成便氣道,「我不去住。」
木雲歌知道木大成生氣了,然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去住我就叫人把你綁也綁去,反正你現在也行動不了。」
被戳到痛處的木大成氣的滿臉通紅,只是緊緊皺著眉頭,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他發現,自己這個從來不敢對自己大聲說話的女兒,此刻突然像一隻蘇醒的獅子,正在散發著一股攝人的氣魄,而那股氣魄,是自己根本抗衡不了的。
見木大成不說話,木雲歌也打算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離開時,又挺住了腳步,直直看向木大成,「爹,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以後木雪和木齊出去的時候,不再低著頭,為了以後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為了能讓你的傷快點好起來。」
木大成一愣,倏然轉頭看向聽到二人講話后一直安靜站在旁邊聽的木雪和木齊,「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聞言,木雪和木齊齊齊點頭,又齊齊搖頭,好一會兒也不知自己想要表達什麼,於是無奈看向此刻背對著他們的木雲歌,低聲道,「我聽大姐的。」
「唉你們,這是萬萬不行的啊」
木雲歌回到房間后,木雪和木齊跟了進來,木齊同二人說自己今晚想要跟二人睡,木雲歌見木大成那邊還氣在頭上,也就同意了。
夜間,身邊早就響起兩個小肉包輕柔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而又有規律,然木雲歌卻是怎麼也睡不著,腦海中想的全都是怎麼賺錢,又怎麼搬家,搬去哪裡
想著想著,腦海也迷糊起來,即將就要渾沌睡去,然突然感覺窗欞處傳來一陣響動。
木雲歌想也沒想就直接下床,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果真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
「你行動倒快的很?看來你很想我?」蕭飛揚揶揄出聲,只是語氣淡漠,讓人分不清那裡面有幾分真幾分假。
木雲歌沒有說話,只是默然的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