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天空中響起一陣嘹亮的鷹鳴聲，與徐玄玉的口哨聲遙相呼應。
未幾，一陣猛烈的破空撲騰聲從天而降，一隻雄健的蒼鷹落在了徐玄玉的牛皮手套上，那銳利的紅色眸子閃著靈動的光芒。
如果有專業的馴鷹人在，一定會忍不住為此驚呼。
這不是一頭普通的蒼鷹，它的翼展有四尺左右，體長也超過了兩尺，幾乎都能比得上一些稍小的金雕了。而它黑褐色的羽毛間夾雜的不是白色羽斑，而是銀紅色的羽斑。
「赤銀，你得充當一下信使了。」徐玄玉說話間，將寫好的信箋綁在了蒼鷹的爪子上。
赤銀是頭雄鷹，徐玄玉覺得溫思危沒分析錯，這赤銀應該是金雕和蒼鷹的雜交品種，在後世，也絕少見到。不過在雲州，金雕和蒼鷹都存在，極有可能發生自然雜交的情況。
赤銀斜眼看了徐玄玉一眼，似乎有些不爽被安排這樣簡單的事，覺得自己被小材大用了，畢竟那種活計都是它一直想吃的飛奴乾的事。
飛奴，是博採書院馴養的信鴿。
而赤銀從小就被訓練了，自家的飛奴是不能捕殺的。
遞給赤銀一塊肉條，徐玄玉振動了下右臂：「去吧，找到大兄。」
赤銀歡快地叼走了肉條，然後振翅高飛，漸漸隱入那吞噬大地的黑暗之中。
……
月黑風高，是紇真山入秋後很尋常的夜晚，卻很適合殺人。
幾道黑影，從後山高大的樹冠中翻躍而出，輕身功夫了得，數丈遠落在屋頂上，只發出很細微的響動。
他們交換了下眼色后，齊齊騰躍向院落內。
但是誰都沒有注意到，院落的空中，拉出好多細線，如同一張無形的網。
「嗖嗖嗖……」
細線崩斷，機簧聲響，連帶強勁的破空聲突起，讓五人悚然一驚。
「叮叮噹噹……」
他們紛紛亮出武器，有單手用橫刀的，有雙手用障刀的。
但是人剛落地，又在黑夜中，判斷沒有那麼準確，痛哼聲響起，五個人中，有兩個人受傷了。
「墨家機關術！」有人驚呼出聲。
空中還響起叮鈴鈴的鈴鐺響。
「七三，七九，你們兩個沒事吧？」
被問及的兩人比了個沒事的手勢，他們都很有經驗，避重就輕，要害是沒傷到，還有戰鬥力。
「別慌，他們只有兩個人，還有一個是殘廢，暗的不行，就來明的。七三、七九你們帶傷掠陣，七七你負責拿下那老頭，我和七五對付那病小子。」
話音落下，七一帶著七五兩人沖向了徐玄玉的房間，而七七則一個人則朝王洛的房間衝去。
「嘩啦……」
徐玄玉住房的門扉被踹開，黑洞洞的門內突然爆射出一道弩矢。
「呼……」
弩矢貼著七五的鼻尖射了出去，將他臉上的黑巾都射落，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臉，正是玄玉在白天遇見的行腳商。
緊接著一道凌厲的劍光，如同冬夜的極光，帶著冷冽的風涌，刺向七五要害，正是玄玉出手了！他雖然體弱，但是從小習武可也不是白瞎的，擅長的劍術雖然力量不強，可卻靈動無比。
武技這種東西，只要掌握了，幾乎成為本能，即便是換了個靈魂，也沒有丟失，反而有種新的明悟。
「叮……」
可惜徐玄玉功虧一簣，劍身卻被一道寒光盪開，卻是七一從旁救援。然後他勁氣狂涌間，身子如同陀螺一樣旋轉著，刀光流轉，撞入屋內。
「叮叮噹噹……」
一陣金石交鳴的聲音，屋內的徐玄玉舞動劍光，連連後退。
來者武技高超，實力強勁，徐玄玉不是對手。
但是徐玄玉處變不驚，他在退到床角時，乾脆利落的扭動了一個機關。
「砰……」
房間的天花板突然垮塌下一塊木板，然後一團黑影砸落，七一本能地撩刀抵擋。
「嗤拉……」
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那物件卻是爆發出一大蓬黑影。
「啊……我的眼睛！是石灰！」
七一驚叫，想要爆退，但是徐玄玉已經曲身而上，蓄勢以待的劍光如同毒蛇出洞，準確地刺入他腹腔，然後身子一滾，堪堪躲過了七一瘋狂的揮刀。
「咔嚓嚓……」
立在角落的衣架被銳利的橫刀直接斬裂，還帶起玄玉身上一縷飄飛的頭髮。
「七五，你絕對不能讓那小子跑了！」七一痛哼道。
他身後的七五沉聲應道：「他跑不掉的！」
但是下一刻，便有什麼東西已經翻出了窗外。
原來徐玄玉在刺傷七一之後，就翻身出了房間，外面是屋舍跟山壁之間一道狹長的排水道，他要去保護王洛。雖然這個老頭脾氣不好，可也是真心對他好的。
「咚咚咚……」
王洛房間沒有動靜，徐玄玉用劍柄輕敲了下王洛房間的窗戶：「王師，有賊子來了，你還好么？」
「窗栓沒拴，你進來吧！」
徐玄玉迅速翻身進入，借著微弱的夜光，就看到了王洛床邊躺著一個人，臉色發黑，儼然已經被殺。
「真以為我是個廢人么？」王洛和身站起，「玄玉，不用擔心，區區幾個賊子，奈何不了你我。」
徐玄玉愕然，他第一次見王洛殺人，王洛不屑溫師跟他鼓搗的機關術，甚至徐玄玉曾提出給他床下安裝暗格，以防盜賊，都被拒絕。
這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家那個大塊頭已在山溝里被我們幾兄弟合力擊殺，他的首級在此，識相的就乖乖出來繳械投降，保你們全屍！」
外面忽然傳入七五的呼喝聲，讓徐玄玉心頭一緊。
「玄玉莫慌，你大兄的斤兩我掂過，這多半是敵人的激將法！」
徐玄玉輕輕頷首，車渠可有霸王之威，這些人選擇今天晚上突襲，恐怕就是看到車渠進山了。
外面的賊人叫喊了幾遍，見屋內沒有動靜，便也跟著沒了聲響。
徐玄玉略感焦躁，扭頭便要徵詢王師意見，卻見王師拄拐而立，目光堅定，只是緩緩向他搖頭示意。
就在這個時候，幾道怪異的聲音擊打在木牆之上，同時爆破聲響起，整個房子猛烈震顫了起來。
「拉！」七五的聲音猛然炸起。
然後吱呀怪響，整個房子搖搖欲墜。
「不好，他們要把房子弄垮！」徐玄玉驚呼，王師住的房子乃是院中最破舊的木板屋，一旦房子垮塌，他們就會被活埋，就算不被壓死，也恐怕難逃一死。
轟隆！
房屋摧枯拉朽般地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