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山鳥飛絕
「讓你做點屁事都做不好,公司養著你這沒用的東西做什麼?」
眼前口沫橫飛咆哮的黑臉,在徐玄玉眼中無限放大,如同一個特效下扭曲的鬼臉!一股不忿在心頭湧起:「這個楊總,拿著雞毛當令箭,不把下屬當人看,罵起人來毫不留情面,真特么讓人噁心!」
楊克曉還在嗶嗶地咆哮,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楊總,小徐做事很認真負責的,這策劃要不是方向錯了,其實做得很好的。」
徐玄玉感激地看了眼高大帥氣的陸懷弈,這個副總可是他職場學習的榜樣:「總經理的位置就應該像陸總這樣溫文儒雅、器宇軒昂的人來做!」
「陸副總,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指我的指導方向有錯了?」楊克曉白了他一眼。
「楊總你太敏感了,這個項目我也參與了,要不然我去跟對方談談,再給一天的時間,我讓小徐把事做好,將功補過便是!」
「什麼叫功?他這就是補過,做好了就是應該的!」楊克曉冷哼間將材料從陸懷弈手中抽過來,一把甩在了徐玄玉身上,「做不好,就給我滾蛋!」
出了總經理辦公室,捏著材料的徐玄玉咬了咬牙,鼻子有點酸。
突然,一隻很有溫度的大手擱在他肩膀上,熱量瞬間傳遞到他冰冷的心中。
「陸總!」
「很難受吧?」陸懷弈的笑容很有魅力。
「我熬了整整一個禮拜的策劃,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做的,聊天記錄都還在……不說這個了,剛才多謝陸總解圍。」徐玄玉強笑了下。
陸懷弈微笑:「應該的!你可是我招進來的,瞧你這黑眼圈……回去休息吧!」
「休息?我只有一天的時間改方案,還能休息?」徐玄玉不由瞠目。
「交給我吧!」陸懷弈從徐玄玉手中扯過方案,「我給你放兩天假,好好休息下!」
「啊?」徐玄玉眨巴著眼睛,「不是……陸總,這……」
「別這啊那的,去吧!回去好好陪下你奶奶。」陸懷弈再次輕拍了下徐玄玉的胳膊,眸光柔和,「你奶奶可能身體有點不適,鄉親聯繫不上你,專門委託人聯繫到公司了。」
徐玄玉心頭一揪:「奶奶病了?」
「你現在就走吧,流程線上補一下就行。」陸懷弈輕輕揮手。
「謝陸總!」徐玄玉哪還有別的想法,唯剩似箭歸心。
徐玄玉是奶奶何龍秀一手帶大的,他們家一脈單傳,父母意外去世后,他成了何龍秀的心尖肉。同樣,何龍秀是徐玄玉唯一的親人,就算放棄世界他也要第一時間買票回老家。
徐玄玉是地道山溝溝里走出來的窮苦孩子,老家在山西大同的紇真山山下。
只是讓他始料未及的是,才剛下機,他就收到了噩耗!
何龍秀始終沒能堅持見到徐玄玉一面,在祖屋裡去世了。
徐玄玉陷入深深的自責中:「如果不是我關機趕工,不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也不至於連奶奶最後一面都看不到!去特么的策劃,去特么的工作!」
當徐玄玉回到老家,村老將一塊缺了個口的墨色殘月玉佩遞給了徐玄玉,滿臉悲傷:「這是你奶奶留給你的。」
徐玄玉瞬間淚崩,這個玉佩是徐家的傳家之寶,據何龍秀說,這是一種世間罕見的「玄玉」所制,徐家歷代出長壽者,也跟這「玄玉佩」有關,徐玄玉的名字也因此得來。即便有破損,也曾多次有人花高價求購,可徐家一直都沒有賣。
小時候,徐玄玉也佩戴過這個玉,甚至依稀記得,何龍秀還用一種很詭奇的方式給他施過法,是關於這個玄玉佩的傳承,說能保佑他健康成長,長命百歲!
無神論者的徐玄玉從來沒有把這當成一回事,只是把這當成奶奶對他愛的一種表達罷了。
是夜,徐玄玉將玄玉佩揣在懷裡,給何龍秀守靈,一直到凌晨三點,他終於堅持不住,迷迷瞪瞪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徐玄玉隱約看到了何龍秀那慈祥的笑臉,那張笑臉,慢慢變得越來越年輕,一直變成一張極致美麗的臉。
這張臉,熟悉而又陌生,卻又感覺有一絲來自靈魂深處的羈絆!
「嘶……」
直到一陣急促的尿意,把徐玄玉憋醒。
黎明前的黑夜最暗,一絲亮光也瞧不見,徐玄玉急急忙忙地掀開被子,一股刺骨的寒意都沒能壓下尿意,促使他熟練地衝出了陌生的房間!
彆扭而急促地解開衣物,徐玄玉一掏鳥,沒掏著……
他再掏,還是沒掏著……
突然間,徐玄玉打了激靈,他意識到一個非常可怕的事。
他的鳥……沒了!
鳥沒了!去哪兒了?
然後……他、他尿了!
溫熱的尿順著兩條月光下有些慘白的腿,汩汩而下!
「啊——」
刺耳而慘烈的尖叫聲驚破長夜,顯得尤為歇斯底里,甚至讓百鳥驚飛,蟲鳴息止!
「怎麼了?」
溫厚男音響起,一道雄壯的身影從黑暗中沖了出來。
徐玄玉瞬間就感覺他柔弱的身子,被一團熱火給包裹住,一股濃烈的雄性荷爾蒙的氣息撲面而來,熏得他有些發懵!
「玉弟兒?你怎麼了?」
就著月光,徐玄玉看清楚了,這個披頭散髮的男人,赫然是陸懷弈!
徐玄玉已經懶得計較為什麼陸懷弈會在他身邊,更懶得計較陸懷弈為什麼會有及腰的長發,他的世界完全只有一個念頭:和他共生了二十多年,不論昂首挺胸,還是垂頭喪氣,都立下汗馬功勞的鳥兄弟,就那麼飛走了!
「陸總,救命啊!我的鳥沒了!」
「擼宗?鳥沒了?玉弟兒,你是不是做惡夢了?」陸懷弈依舊十分的溫柔,這一點沒有變。
徐玄玉連連搖頭,驚恐地瞪大著眼睛:「不是做惡夢,是……我的鳥沒了,鳥沒了!天啊!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你先別急,飛奴若沒了,也該是王師派去送信了。」陸懷弈安撫道。
「陸總,你在說什麼?」徐玄玉的雙眼完全被迷茫遮蔽。
陸懷弈卻是沒有回答徐玄玉的話,只是兀自關心道:「屋外寒意重,你的身體受不住,先回房再說……」
徐玄玉發現,這鬼天氣確實很冷,尤其是方才急崩的尿迅速帶走了他雙腿所有的熱量,令他身子凍得直打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