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殘酷的現實
「啊——」
徐玄玉驚叫,陸懷弈竟突然將他公主抱,讓他驟然失重。
在徐玄玉完全懵了的情況下,陸懷弈將他已經抱到了床上,幫他蓋上了一床雪白柔軟而溫熱的未名皮草,並加蓋上了層疊幾層的布被。
幫徐玄玉掖好了被子,陸懷弈柔聲問道:「玉弟兒,你現在好點了么?」
「咕咚……」
徐玄玉無比艱難地將哽在喉口的唾沫吞咽下去,輕聲囁嚅:「我……」
卻突然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他恐懼地發現,他的聲音也變了!
這個時候,他在被子里的手再次伸向鳥窩,在一直冰冷刺激的奇異感覺中,他摸到了一種讓他石化的柔軟和濕潤。
「玉弟兒?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又夢到嬸娘了?」陸懷弈那寬厚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
腦海中驟然浮現那由何龍秀蒼老的容顏變幻的絕美容貌,然後一股龐雜的記憶,突然之間如同夢醒一般,悉數灌輸到他腦海之中。
他撫著發暈的腦袋,嘴角猛烈無比地連續抽了好多下,最後在陸懷弈擔憂的目光中,張了張嘴:「是……那個……大……大兄!你能出去一下么?」
陸懷弈雖然表情擔憂,卻還是點頭道:「好的,你有事,就叫我,我隨時守在你的身邊!」
「咿呀……」
當房門被關閉上時,徐玄玉的精神也被徹底封閉在小黑屋子裡,他把頭也一把蒙進了被窩裡,即便是一股刺鼻的尿騷氣都沒能把他熏出去!
「啊……好痛,靠!我沒做夢!蒼天啊,我竟然穿越了!」
「大地啊,你不要這麼玩我啊,你要穿越,也給我穿越成有鳥兄弟啊,我不要鮑魚妹妹啊!」
「天啊——」
現實,殘酷得讓人哭幹了眼淚,都沒有一點脾氣。
徐玄玉一個大老爺們……呃,應該說是曾經的大老爺們,黎明前的黑暗,都在以淚洗面。
徐玄玉還不敢哭出聲來,因為那嚶嚶的女孩聲音,會讓他更想死。
一夜的眼淚,總算澆醒了爺們的剛強!
洶湧灌入的原身記憶,讓他梳理清楚了如今現狀的同時,也燃燒了他強大的意志。
「不就穿越到武周朝,成為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片子么?怎麼了?這多大的事?」
「不就是鳥兄弟不翼而飛了么?這又多大點的事?我還就不信邪了,我想辦法穿越回去,我那鳥兄弟還能不老實呆在原地等我?」
徐玄玉一邊抹眼淚,一邊琢磨怎樣才能穿越回去!
「我是在奶奶的靈前,睡著了,然後就靈魂穿越了,所以我現在……該好好睡一覺?最好一秒睡回去?」
正好睏意上來了,徐玄玉決定繼續睡覺。
睡得昏昏沉沉間,耳畔響起了敲門聲。
還有陸懷弈……噢,是車渠的聲音:「玉弟兒,你可起來了?」
蒼天似乎是個強迫症患者,安排靈魂穿越,不但要男女協調,還同名同姓,這騷操作,簡直沒誰了!
徐玄玉穿越的這個女孩,也叫徐玄玉,而這個長得跟陸懷弈幾乎一樣的大個子,名叫車渠,是徐玄玉的師兄。
車渠之所以喚徐玄玉為「玉弟兒」,是徐玄玉從小就被當成男孩養,至於個中緣由就不得而知。
「可能就是因為這一點,連老天爺都騙過去了,就讓我穿越過來了。」徐玄玉一想到老天爺這麼不靠譜,他又有想去死的衝動。
「玉弟兒?你可起來了?」車渠又問道。
「大兄……還沒呢,昨天做噩夢,沒睡好,能讓我再睡會么?」徐玄玉朗聲道,還好,這聲音大一點,壓一點,倒也像個少年郎的聲音。
稱呼車渠「大兄」,倒不是什麼專屬稱呼,只是徐玄玉這穿越的朝代是武周朝,這個朝代延續唐朝的稱呼,兄長就這麼叫。
「好的,那你好生休息,我去跟王師說一聲,讓他負責一下今天的講堂。」
車渠口中的王師,是博採書院除了徐玄玉外,如今唯一留存的一個老師了。
徐玄玉也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半睡半醒間,徐玄玉感覺似乎有人在摸他!
靠!有流氓!
幾乎本能地,他發出了一聲尖叫,然後猛然坐起。
但是下一刻,一股溫厚的……氣,卻包裹住他,將他平緩地放倒。
徐玄玉眨巴著無辜的眼睛,看到抓住他手腕的一個枯瘦老頭,再一次淚流滿面!
「還以為是哪個流氓輕薄老子,原來是原身記憶里的老師……娘的!計劃失敗!」
「玄玉,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就是有些心緒不寧而已,並無大礙,何須哭泣?」
「男兒你妹啊!老子現在是女人!女人!女人都水做的,懂不咯?」徐玄玉內心在抓狂,但卻只能擠出一點強笑,「王師,我是……想娘親了……」
腦海中那絕美的容顏,就是這個世界徐玄玉的母親,不過在他五歲時就意外死掉了。
王師頷首:「百善孝為先,過些天便是主母忌日,你會心神不寧,也是母子同心。但你更要堅強,能面對一切困難,才對得起主母的在天之靈。」
「我需要對得起誰?我只要能穿越回去,好好送奶奶入土為安,對得起我自己,對得起奶奶,對得起祖國對我的四有教育就行啊!」心裡雖然如此想,可徐玄玉還是老實地爬起床來。
在他的內心深處,對這個刻板嚴厲的老頭,有一種深深的畏懼:「就是這個老頭,非要將我當男孩養,大概是腦子有病!不是……我本來就是男孩子啊,不……我是個男人!是個純爺們!我想這些小念頭做什麼?我腦子犯缺?」
走出屋子的徐玄玉,被冷風吹得打了個激靈,打量著腦海中熟悉又陌生的書院,透過屋檐看向那熟悉的大山輪廓,內心又是雜念無數。
這裡也是紇真山腳下,這個書院所在的位置,赫然正是徐氏祖屋所在的位置!
甚至天氣都如出一轍,黑壓壓的天空讓白晝都宛若黑夜,壓得人呼吸都變得沉重。
「這次穿越,所有的巧合,都像是刻意的安排!」徐玄玉忍住問候老天爺他母親的衝動,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我一定要穿越回去,就算只是為了安葬奶奶!」
突然,一股暖風襲來,留有餘溫的白色皮毛大髦覆蓋在了他身上,徹骨的寒意瞬間擋在了外面。
是車渠,他那無比熟悉的濃眉大眼,總閃著讓人安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