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蛇
要不是還有其他人在現場,他們肯定被當成嫌疑犯來看待,而經過趕來救護的醫護人員診斷,將近九十歲的高僧住持是因為各臟器功能衰竭導致的死亡,屬於自然老死。
道靈寺全體和尚認為高僧住持功德圓滿,飛升成佛。
誦經默哀,舉行隆重葬儀。
高毅傑眉頭擰成一股麻繩般,感到非常不可思議,「有沒有那麼巧,剛看一眼就含笑而終?」
顧恆疑惑道:「你認為高僧看懂了嗎?」
「這種可能很大啊,當時你沒看到高僧那副像是多年心愿已了的滿足模樣,回想起來都感到頭皮發麻。」
「不如,再找幾個和尚問問?」
「你不怕他們看了之後突然暴斃?」
很快,兩人多方面的擔心證實是多餘了。
他們連續問好幾個,根本沒人看懂。
顧恆頭骨上字元的線索,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
希望落空,兩人苦苦支撐著的精神瞬間崩塌,頓時感到口乾舌燥,身心疲倦,好在武蘭山是小有名氣的旅遊景區,吃住不是問題,便打算下山找個賓館住上一晚,明早再打道回府。
當時正值八月大暑。
周圍蟬聲連綿起伏,燥熱得不行。
高毅傑飢腸轆轆,加上通宵值夜班又開了好長時間的車,已經是滿頭大汗淋漓,嘴唇有發青的癥狀,這是要中暑的節奏,他兩腿發軟,幾乎是以手腳並用的方式爬向半山腰的涼亭去遮陰。
正巧有個女遊客下山。
顧恆便厚著臉皮向她討了些水和食物,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就熟絡起來。
他們得知汪小妮來道靈寺不止是旅遊那麼簡單,主要目的是來找高僧問姻緣的,不過還沒見到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你這樣的人還需要跑來問姻緣?」高毅傑嘴裡一邊嚼著壓縮餅乾,一邊打量汪小妮的樣貌,不可置否的道:「你看看你,高鼻雪膚,柳眉大眼,身材曲折,齊肩短髮搭配張精緻的鵝蛋臉,笑的時候還露出兩個梨渦,簡直是嫁入豪門的標準材料。」
汪小妮調皮的抱拳回禮:「謝謝誇獎!」
其實她心裡樂開了花。
原來緣分不是不到,而是時候未到。
上天一下子把兩個男人扔到自己面前,她用篩選法把他們倆做個簡單的比較。
高毅傑,25歲,目測身高180,身材勻稱,肌肉紮實,薄唇高鼻,陽光帥氣,衣褲搭配的品味出眾,活脫像個富二代。
顧恆,25歲,目測身高175左右,劍眉星目,五官清秀,膚色蒼白,身型精瘦,差那麼幾分。
「特地來這問姻緣,你要求挺高的吧?」
汪小妮忙矢口否認:「哪有,不高好吧,我又不要求對方一定要有車有房,有感覺就行。」
高毅傑拍拍胸口,使勁咽下最後一口,擺擺手不贊同:「女人說自己要求不高的,往往就是最高得離譜,硬性條件不夠可以後期來湊,感覺這東西太過虛無縹緲,抓不著摸不透的,一時一個樣,容易誤判。」
汪小妮沒想到對方是個杠精,好感大減。
三人休息了會,便結伴下山。
快到山下路口的時候,幾人看見前方有條三隻粗、兩米多長的黑蛇緩緩爬過,顧恆和高毅傑兩人遠遠就停下腳步,等黑蛇過去。
在顧恆鄉下有種習俗,蛇是靈異之物。
除非蛇主動攻擊,否則絕不觸犯,只是汪小妮這個女孩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不知道她是覺得有意思還是無心,本來黑蛇都快爬過去了,她偏調侃一句:「這黑蛇真帥!」
然後發生詭異而又有趣的一幕。
黑蛇像是聽懂她說的話,回過頭來看了汪小妮一眼,不停吐著蛇信子。
他們感到有些驚悚,急忙繞路離開。
天黑后,三人找了家飯店。
吃飯的過程中,汪小妮吃著吃著就毫無徵兆的趴在飯桌上睡著了。
他們以為是勞累過度,就沒有打擾。
結果汪小妮頻頻做夢,夢到很多花花綠綠的蛇盤在飯店門口嘶嘶嘶的叫著。
驚醒的時候,眼神獃滯。
彷彿被抽了魂般,任憑兩人怎麼叫喚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看似像病了,卻又不是病,就連顧恆也是一頭霧水。
倒是飯店老闆看出點什麼端倪。
急忙去找個有能耐人給汪小妮看看。
很快有個騎著小電驢的大叔趕過來,灰頭土臉的,扛著把鋤頭圍著汪小妮不停的轉圈。
他說這事難也不難,帶著顧恆幾人去道靈寺山下路口燒點紙和祭品。
大叔從路邊抓把泥巴使勁往汪小妮臉上搓,口中念念有詞道:「女孩家一時心直口快,請柳仙莫怪。這女孩生的模樣丑,做不了柳家媳婦。」叨念半天,汪小妮的精神恢復了好多。
走前囑咐道:「你們兩個今晚就在家裡守著她,千萬別見什麼生人,躲過今晚就沒事了。」
汪小妮在這沒有親戚朋友,顧恆和高毅傑只能照辦。
在飯店三樓開了間雙人套房,兩男守著一女。
開始汪小妮還精神抖擻,去衛生間把臉洗乾淨,只是沒一會就倒在床上睡得不醒人事。
高毅傑嘖嘖稱奇道:「這都什麼事,蛇精都冒出來了?」
顧恆聳聳肩表示:「鬼差都見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話說你算是靈異體質吧,應付不了這種事情嗎?」
「你讓我抓手術刀可以,驅邪這事我哪懂?」
接著兩人大眼瞪小眼,無話可說。
到了午夜一點左右。
高毅傑哈欠連連,對著電視機里播放劇情老套的韓劇說了個「靠」字之後,再也熬不住,蜷縮在沙發上打盹了。
顧恆倒是習慣了日伏夜遊的時差,只是喝水喝多了,上廁所的頻率密集了些。
三點半的時候,顧恆正從廁所里準備出來。
突然聽到有人在落地窗外偷偷哭泣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個男人。
他趴在廁所門牆邊往外看,就見到一個穿著黑衣黑褲的陌生少年站在距離汪小妮床邊不遠的落地窗陽台外面抹著眼淚哭。
這少年生得眉清目秀,身材頎長。
再說那可是三樓陽台啊,顧恆心裡頓時清楚這東西根本不是人。
在他猶豫著怎麼做的同時,汪小妮正說著夢話。
她在夢中見這少年的模樣長得俊俏,同情心不禁泛濫,見他哭得傷心,就把落地窗的門打開了。
於是上前詢問:「你是誰啊,怎麼在這裡哭?」
少年看了汪小妮一眼,似乎很意外,哼哼了兩聲:「你長得這麼好看,那人憑什麼騙我?」
汪小妮雲里霧裡,不知道什麼意思,就問:「騙你什麼了?」
少年說:「他說你的模樣很醜,不配做柳家的媳婦。」
汪小妮生平最聽不得別人說自己長得丑,張牙舞爪的怒道:「我自認美貌賽過天仙,認第二就沒哪個女人敢認第一,我哪裡丑了,簡直是胡說八道。你告訴我,是誰在背後故意抹黑我的,奶奶個胸的,看我不打死他……」
顧恆聽到厚顏無恥的夢話,額頭布滿黑線。
少年開心得很,拍手笑道:「我就知道他是騙我的,咱們以後纏在一起,誰也離不開誰。」
說完,就拉著她往床上走去。
顧恆眼睜睜看著汪小妮一副快犯花痴的模樣,知道再不做點措施,後果會不堪設想。
偏偏他沒有那位大叔驅邪的能力。
越是心急,腦袋越是空白。
在兩人即將糾纏在一起的時候,顧恆腦袋猛地一抽,只見他大步衝出廁所,跨上床墊伸出大手朝著黑衣少年的臉就狠狠掄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