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一)

彼岸花(一)

耶律狐邪走在路經假山要往蘭院走時,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個身影顛坐在地上,那嬌小的身子,立刻想到了是那個倔強的女人。

大步的走了過去,這麼冷的天,穿著單薄的還坐在雪地上,難道她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子嗎?耶律狐邪越起臉色越暗,走到身後時,卻聽到那又哭又笑的聲音。

「你這是在做什麼?你的貼身丫頭呢?怎麼照顧主子的?」沒有猶豫,耶律狐邪蹲身把那個孤單的身影抱起來。

彼岸彌散的眸子直直的盯著他,直透過他看到了另一張臉,淚又一次決堤,紅唇輕顫,柔弱的蒼白小臉,讓耶律邪緊擰著眉頭,沒有在說一句話,大步的向蘭院走去。

「王爺」紅兒手裡抱著剛醒的小王子,見門猛然間被踢開,愣愣的看向門口的人。

耶律狐邪低沉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怒,「怎麼讓王妃一個人在外邊,難道這裡就你一個奴婢嗎?」

「就----就奴婢一個人」紅兒低頭小聲的回道,因為懷裡抱著小王子又不方便跪下,一時之間只能愣愣的站在床邊。

「好了,抱小王子小去吧,」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耶律狐邪把彼岸放到床上,緊跟著也坐到了床邊。

許是已哭了太久,躺在床上沒多會,彼岸便睡著了,在確定她睡著之後,耶律狐邪才拿起一旁的被子,輕輕的蓋在了她的身上,把那個放在頭邊的胳膊拿起往被子里放時,一封信滑落了出來。

耶律狐邪拿起信,又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后,才打開信封,裡面不多只有一張紙,只是當看到裡面寫的內容時,耶律狐邪沒有發覺自己另一個手的手指角,已扣到了肉里。

手一松,那紙張慢慢的飄落到地上,再一次耶律狐邪看了沉睡的彼岸一眼,才大步的離開,而飄落到地上的信紙,靜靜的躺在那裡,只見上面寫著:吾妹彼岸,見字如面。家裡一切安好,汝所問紅色玉佩之事,那日在眾人離去之時,從綠兒手中發現,吾兄誤以為綠兒拿給烈兒之物,便在離走之時,放在烈兒身邊。汝懷疑綠兒之死另有蹊蹺,吾兄思及過後也略感內有玄機,萬事之前誤照顧好汝身。------吾兄李銳剛上。

紅兒玉佩?耶律狐邪孤身立在院子里,那紅色玉佩在只怕世間也只有那麼一塊,必竟那不是一般的玉佩,而是血玉。血玉向來是世間難得,世上只有兩塊,一塊在王庭父汗手裡,另一塊就是在蘭兒手裡。

顯然不用想也明白,那紅色玉佩不可能是父汗手裡的,而且能被綠兒死時還攥在手裡,只能是蘭兒手裡那塊,那麼綠兒的死定與蘭兒的關,這樣的推斷讓他很煩燥,是因為他不敢相信那個自己深愛溫柔如水的女子,怎麼會與這事事情牽扯上?

「熬拓,你認為蘭兒怎麼樣?」淡淡的開口,他知道熬拓就在自己的身邊。

一條影子閃了出來,站在了耶律狐邪身後,許久才開口道,「屬下不知。」

「說吧,本王恕你無罪。」他豈會不知,是不敢說吧。

看來自己真是愛的太痴傻了,竟然對一些簡單的事情,蒙蔽了雙眼,現在想想,發覺自己竟然對蘭兒一點也不了解,只是一心的寵著她。

「屬下認為蘭主子太過柔弱。」只是柔弱里藏著太多的心機。

最後一句,熬拓可沒有說出來,必竟那是他寵上天的女人,主子脾性陰晴不定,特別是一看到那白鑫蘭一臉淚痕時,就會馬上忘記一切的只想著她,如果真要是想看清白鑫蘭的真面目,還是他自己清醒過後在看的好。

「算了,你退下吧」耶律狐邪嘆了口氣,轉身才向白鑫蘭的房間走去。

另一邊,當白鑫蘭聽到烏娜告訴她,王爺抱著王妃回到室內后,就一直沒有停下步子,心裡卻暗暗焦急,卻也只能在房裡跺著步子,必竟白天的事情已讓邪對她有意見了,她不能在在這個時候任性了。

「主子,你就別在走了,看的奴婢的頭都暈了」烏娜從外面進來,手裡拿著還冒著熱氣的點心。

把點心放到桌子上,才走過去扶過白鑫蘭坐到了椅子上,拿起茶杯放到她手裡,這時白鑫蘭才嘆了口氣,秀眉也仍擰在了一起,茶杯就靜靜的拿在胸前,愣愣看著窗外。

烏娜雖討厭白鑫蘭,可如今成了她的貼身婢女,也只好形式上的安慰道,「你在這傷心又有什麼用?你難道還不了解他的秉性嗎?何苦?」

口中的他,當然是指爺的秉性,只是聽者有心,又把男的他,聽成了女的她,又因為白鑫蘭的話,站在外面的耶律狐邪顯然沒有明白那是說的自己。

「聽說彼岸妹妹病了,烏娜,我真的好想過去看看,可是上午的事情-----想必她一定不會希望見到我吧?」說著說著,一行清淚也流了下來。

烏娜一愣,似明白了什麼,才開口勸道,「主子,你就別哭了,這瘦弱的身子,可吃不消這總流淚,奴婢想王妃也不會氣太久,等清了氣主子在去看她也不遲。」

「可是----」沒在說話嚶嚶的哭了起來,低下的頭可見那高高揚起的嘴角。

只見這時耶律狐邪邁步走了進來,心疼的把白鑫蘭一把摟進懷裡,其實剛剛他來了,就在外面沒有時間,想聽聽烏娜在說什麼事情,聽到蘭兒的話后,他才明白,原來她是擔心彼岸,這樣溫柔善良的蘭兒,他怎麼能亂想呢。

「邪,對不起,蘭兒是不是讓邪失望了?白天的事情,蘭兒真的不是有意的」梨花般的淚水布滿了臉頰,任誰看了都會心疼的想摟進懷裡。

只在輕步走出去的烏娜,在關上門那一刻,才嘲弄的撇撇嘴,真是個虛偽的女人,有誰會相信那樣溫柔的外表下,竟有一顆惡毒的心呢?

不過還好,自己這陣子的暗中觀察,竟然發現白鑫蘭不指有武功,而且就在一個月多前的夜裡,還偷出了王府,看來她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如果能知道這些秘密,也許就可以控制得了她。

安慰好白鑫蘭后,耶律狐邪才開口問,「蘭兒,本王送你的那塊血玉你可一直戴在身上?」

「邪,怎麼突然間想起來問這件事情了?」

捏了下懷裡的嬌人後,耶律狐邪才接著說,「怎麼?本王不該問問了?你呀,還不是為了你的清白,本王才會擔心的問。」

「清白?蘭兒不懂邪在說什麼?」把臉埋進他懷裡,心裡卻在想這和玉在不在有什麼關聯?

「嗯,剛剛本王看見王妃那裡有一封他哥哥的來信,裡面有提到玉佩的事情,說是從死去的綠兒手裡拿到的,如若這樣說來,那綠兒之死,豈不是和你有關?」

白鑫蘭心裡一驚,放在他懷裡的手不覺間一緊,「綠兒死時手裡攥著玉佩?」

「是啊,蘭兒,告訴本王,玉佩是不是一直都帶在你身上?」扳過懷裡人的雙肩,直直的看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咬了咬唇,眼裡的淚水越聚越多,又要流下來,耶律狐邪也擰起眉目,「這怎麼又哭了?你看看你這薄弱的身子,怎麼能承受住經常哭呢。」

「其實,那玉佩在綠兒死之前就丟了,蘭兒一直沒敢張揚,後來還是告訴了烏娜,讓人命下邊的奴婢才遍了整個蘭院,也沒有找到,蘭兒也不敢告訴你,所以---」低下頭,一臉的愧疚。

耶律狐邪聽完之後沒有說話,臉色也凝重了起來。其實他不是沒有發現蘭兒話有里諸多毛病,但有也可能那玉佩卻實是被綠兒拾到的,如今綠兒死了,又死無對證,一時間他也猶豫不決。

想到那張布臉淚痕的小臉,耶律狐邪心裡某個地方被緊緊扯了一下,絲絲疼痛的觸感,讓他一時忘記了呼吸,倔強外面的她,那般無助脆弱的樣子,就被最她最討厭的自己摟起,也沒有任何反應,他知道她已經麻木。

悠悠的嘆了口氣后,才開口道,「蘭兒,這件事情因為綠兒死了,又無旁人做證,如若王妃有招一日說起此事,只怕你是有百口也莫辨啊。」

「彼岸妹妹心裡的苦蘭兒知道,所以蘭兒不會與她計較,必竟綠兒對她來說是那麼重要。」白鑫蘭再次趴到耶律狐邪懷裡,眼晴里卻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難怪找了那麼久都打不到,還以為是那日出去偷偷見面時丟在了路上,讓烏娜又派人找了許多地方也不見,原來是推那丫頭入湖的時候,被她給扯掉的,可能那時自己也是心情,怕有人經過,不然也不會這點都沒有注意到。

室內一片寂靜,而同一個院里的另一處室內,暈睡過去的彼岸卻剛剛睜開眼睛。散神的眼晴在眨了幾次后,才慢慢看清原來是自己的房間。

「王妃,你醒了?紅兒正想著要不要叫睡你呢。吃晚飯的時候都過了,奴婢這給你做了點粥。」紅兒懷裡抱著烈兒,走到床邊,看著彼岸紅腫的眼睛,小聲的說道,「剛剛二王子來過了,奴婢說您正睡著,他沒讓奴婢叫醒你,只是留下一封信讓奴婢交給您。」

彼岸呆愣的神情在聽到紅兒話里提到『二王子』三個字后,才慢慢的轉過頭,看向紅兒,張了幾次的紅唇,愣是沒有說出一句話,卻也沒有流一滴淚,只怕那一會子,她已把一生的淚都流盡了。

「奴婢不知道王妃為何突然傷心,更不認得這信上寫的是什麼,不過王爺抱你回來后,走時卻一臉的陰沉,奴婢進來時,正好看到了扔在地上的信。」紅兒走到桌子旁,拿過那封信又走到床邊,將信放到了彼岸身邊。

彼岸慢慢的起身靠著床坐了身來,拿起信呆愣的許久,又遞給紅兒,紅兒接過信之後,她才淡淡開口道,「拿去燒了吧。」

「是」雖不知道為什麼,雖也沒有多問。

看著紅兒一手抱著烈兒,一手拿著信正在紅燭處點燃,被點燃的信紙慢慢的向地上滑落,最後落到地上時,也變成了一切黑色的紙灰。

「把烈兒給我,你去把粥熱熱吧。」

紅兒應了一聲,把烈兒交到彼岸手后,才端起桌子上的粥走了出去,抱著兒子,眼晴卻落到床邊另一封信身上,那清秀有力的字體,讓人可以猜到他主人的秉性和風格。

既然耶律狐邪已看過了那封信,想必此時白鑫蘭也知道玉佩在自己這了吧?各種借口也找到了吧?自己在去找耶律狐邪理倫,只怕也只是無用,暗暗的對著兒子苦笑,自己還真是沒有用,竟然現在明知道綠兒是白鑫蘭害死的,卻也不能把她怎麼樣,這樣活著又有何用?

將兒子放在床上,讓他自己玩著,彼岸才拿起那封躺在身旁的信,打開,剛強有力的字體,還帶著墨香的字印入眼帘:

彼岸,數日未見,甚是想念。吾與汝的誓言時時在耳邊,願得汝一人之心,從此不顧世間之事。---阿楚。

短短几句話,卻讓彼岸最後笑出聲來,一滴滴的淚水打濕了信紙,為了他的王兄,他對自己可真是下了一翻苦功夫啊?

用力的撕著手裡的信紙,恨不得撕的就是那張著總是寵膩自己的溫柔臉頰,一切都是假的,又有什麼理由在讓自己去懷念,不過既然他都做到了這個份上,自己當然不能讓他白費了心思。

紅兒手裡端著粥一進來,就看到撕碎扔的滿地的信紙,把粥放到桌子上之後,走到床邊扶著彼岸走到桌前,彼岸拿起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攪著粥,雖然一天沒有進食,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

「王妃,多少吃點吧,一天沒有吃東西了,身子怎麼受得了」紅兒看不過去,在一旁輕聲的勸慰。

「你吃了嗎?坐下吧,這也就你我二人,別分什麼主僕了」彼岸拉過紅兒的手,看她雖沒拒絕,卻也是有些僵硬的坐了下來。

「紅兒今年多大了?」吃了一口粥,彼岸才又開口。

紅兒是第一次與主子同坐,自然有些拘束,卻也爽朗的開口答道,「已經十四了。」

「噢,家裡還有些什麼人?」放下手裡的勺子,實在沒有胃口,這平時里喜歡的瘦肉粥,到了嘴裡沒有一點味道,那瘦肉更像草般難以下咽。

「紅兒已沒有家人了,是被收養紅兒的叔叔們賣到府里來的」低下頭,兩隻小手擰著衣襟。

彼岸嘆了口氣,拉過她的手,見紅兒抬起頭看著自己,才揚起嘴角道,「既然這樣,王妃給你找個好人家許配了可好?」

見她急著要開口,彼岸又接著說,「我知道你想一輩子跟在本妃身旁,可是本妃是真心喜歡你,不想你一輩子到老了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找個好人家嫁了,我也就放心了。你放心,本妃知道你心裡喜歡的是誰,也定會幫你成全了這庄好事。」

紅兒小臉嬌紅的低下頭,平日里只要一見到二王子身邊的班閣,她就總會失神,有幾次都被王妃捉到,其實從那次梅林之後,她的一顆心裡裝的滿滿全是班閣一個人。

提到班閣,紅兒似才想起一件事情,忘記了害羞,抬起頭急忙的開口道,「王妃,奴婢差點忘記了,二王妃走時還告訴奴婢,讓奴婢告訴你明日午時定要到梅園去,說他會在那裡等王妃。」

「你確定二王子這樣告訴你的嗎?」彼岸把紅兒臉頰前一縷零亂的頭髮別地耳後。

「是啊,還囑咐了奴婢兩次呢。」

低下頭,沉思了一會,以耶律狐楚的頭腦,既然想約自己,為何不寫在信里?不可能忘記了,之後才告訴紅兒的,唯一的一個原因只能是為了不把他牽扯進去,才會沒有留下證據。

只是他到底要做什麼呢?看來他這麼快就忍不住要利用自己了,他還真是相信自己對他的感情,想到這裡彼岸嘲諷的揚起嘴角,真是諷刺啊,堂堂一個王子,既然到了利用欺騙女人感情地步,最可憐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也許是想開了,也許是想給兩個人之間做個了結,彼岸突然胃口大開,不但把一碗粥吃的乾淨,更是把紅兒拿來的一盤點心吃了個大半。

靜靜的躺在床上,想到明天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要養足了精神,這樣才能有好的體力面對那一切,此時她到是有些期待,期待那個自己愛上的男人,到底利用自己做些什麼,高高揚起嘴角,慢慢的閉上眼晴。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殘暴冷酷的君主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殘暴冷酷的君主
上一章下一章

彼岸花(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