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過獎

尷尬。

很尷尬。

當著父親的「面」，兒子們和妻子在暗地裡算計著另一個兒子，還算計著他的家產，這樣的情形是羅大老爺沒有想到的。

羅大老爺的面色顏籬也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了，總之，比失望還要失望，比疼痛還有疼痛，最後竟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踩著這夜幕，慢慢的消失在顏籬和羅庭夜的面前。

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求不得，而是得了卻不知珍惜，甚至還要慘害，而且是骨肉相殘，這放在誰的面前都不會好過吧。

顏籬輕嘆，「大老爺，蠻可憐的。……那柳氏，也很可惡，她的腦子應該也不是個清醒的。」

這頓晚飯是吃不成了，也沒心情吃了，誰還會當著「兇手」的面還能愉快的吃下飯呢？她做不到，所以，離影后還差了這麼點距離。

羅庭夜語氣淡淡，「是嗎？那，若換成是你，你又會如何做才腦子清醒呢？」

他們之間說話，似乎越發的親近了，過了你猜我猜日子，這種散散小步，說說小話更加的適合他們。

顏籬笑道，「你可別試探我，我的聰明你難以想像，不過，若換作是我，我會好生的伺候於你，缺什麼補什麼，我也會讓我的兩個兒子尊敬你，見著你便喊你哥哥，而且，若是有人要害你，我也會糾他出來為你報仇。」

沒錯，就是這樣。

若是旁人，一定會認為，這就是愛他的表現，可是實際上卻錯了，這不僅不是愛，而是疏遠，沒有絲毫感情。

若是真的對他這個嫡子好，那便會教他好好做人，如何為人處事，饒是病在身可心志卻一定不能病，若是真的對他好，便不會只讓庶子們尊敬，而是教導他們，待父母死後，定要好生的照顧他。

最後報仇，那就更加的過分了，因為顏籬是打著他的旗號報仇的，而不是因為真的關心他，這可是天差地別的待遇啊。

顏籬到死，也會有人誇她沒有做錯半分，兩個兒子因為平日的尊敬自然而然的得到了羅府的大筆家產，而他卻只能孤老終身得到了教訓，何樂而不為？

而不是像柳氏這樣，光做表面卻沒有做到更加深一層次的東西出來，到底，還是顏籬棋高一招啊。

羅庭夜眸子更加的深遂了起來，說了句，「好手段。」

顏籬不客氣的回道，「過獎。」

若是真如顏籬所說，羅庭夜的日子可就真的難過了，不過，好在顏籬不是他的庶母。

羅庭夜語氣突然沉重了起來，「顏籬，你也別妄想在我的面前耍小聰明，若是有朝一日被本公子發現你說一套而又暗地裡做一套，本公子，要你好看。」

這話說得不僅有威壓，還帶著一絲殺意。

顏籬暗暗吞了吞口水，方才還好好的，而這轉眼間便就成了恐嚇？羅庭夜，你真是個喜怒無常的病嬌啊。

「是，我的大公子，小農女一定不會說一套做一套的。」

羅庭夜暗暗白了她一眼，這般的不認真，他才不信。

就在這時，顏籬鼻頭微動，臉色一變，「小心。」

說話間，顏籬已經將羅庭夜拉至一邊，那暗中的黑影撲了個空。

羅庭夜目光閃過凌厲，袖下的手指隔空微轉，對著那身影便打了過去，只聽得那身影嬌聲驚呼。

顏籬就著石柱檯子上的燈光，看清了來人，秀眉猛的一擰，擰出一道冰凌來。

「眉兒，你大膽。」

她，真的是怒了。

這個眉兒她到底要幹什麼？她不知道她這樣的直撞過來會對羅庭夜的身子產生多大的影響嗎？而且，她的身上……還帶著女子不該有的另類香氣。

「大，大少奶奶，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只不過章嬤嬤說這麼晚了你們還沒回來便命奴婢過來看看，這天有些黑，奴婢實在是沒有看清啊。」

眉兒一邊咬著牙，一邊道，她好像扭到腳了，好痛啊。

天黑？沒看清？

顏籬看了看這左右兩邊的柱檯燈，原本每隔三十步就有一個的，可是今日卻隔了六十步才有，也就是說，這燭竟滅了一半。

顏籬臉上的冷意更足了，「原來是這燭火滅了？沒想到，我宴夜院的院子里居然出了這樣的大事？看來，本大少奶奶真得問問章嬤嬤到底是怎麼辦事的了？」

滅了？

沒人滅它自己會滅嗎？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這到底是誰滅的燭火了？

顏籬嘴裡說是去問章嬤嬤，可是實際上是要徹查到底啊。

這燭是怎麼滅的眉兒清楚得很。

眉兒臉猛的一白，打著圓場，「大少奶奶，這，這點小事沒什麼可查的吧，或許，或許是今日風大將燭給吹滅了也說不定呢？呃，對了，大老爺不是回來了嗎？大老爺可有說要給大公子買什麼藥材？」

轉移話題？

她越是這樣，便越發的表明她心虛了。

顏籬古井深淵的眸子里發出凌厲來，看著眉兒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她朱唇輕啟，「你說得不錯，這隻不過是件小事，但本大少奶奶是這院子的女主人，難不成連件小事我也不能查了？還有……大老爺帶什麼東西來給大公子也不是你這個奴婢該管的吧，眉兒，你千萬要記住，做好你的本份，惦量下自己的份量再做事，否則，這後果便不是你能承擔的。」

她，不介意大開殺戒了。

不為別的，就因為眉兒腰間荷包里的東西，她的鼻子又不是擺設，裡面裝的什麼真當她聞不出來嗎？

沒有受罰，眉兒臉上一喜，立時恭敬稱，「大少奶奶，奴婢知道了。」

顏籬冷哼，她知不知道與無關了，長袖霸氣一揮厲聲喝去，「退下。」

眉兒哪裡顧得了其他，連忙爬了起來，瘸著腿匆匆離開。

待她走遠，顏籬立時便高聲喚來阿右，「快，快去找趙大夫，讓他立即過來一趟。」

眉兒是個心狠的，將她調出羅庭夜的視線，她居然用了這樣下作的惡毒法子？若是真讓她得逞了，羅庭夜又豈還有命在？

若不拿出點氣勢來，還真當她顏籬是泥人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