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登山破陣
齊慕急道:「你快說呀,怎麼個妙不可言?」
張天生說:「這些都是后話。還有雷神,地宗兩脈沒有和你說。就先說雷神吧。幾百年前,道士裡面出了個奇才,盜號雷雲子,這個人認為道士就該降妖伏魔,妖魔最怕九天神雷,於是專天上之雷,收於自身,錘鍊道法,若是現在人來說,肯定是痴人說夢。凡人肉身,若是修鍊雷電,豈不是化成灰飛么,但雷雲子還真就找到了修鍊天雷的法門,這一脈就被稱為雷神一脈。」
齊慕聽得心馳神往,腦海中浮現著暢遊天地之間,手掌九天之雷的威風,一時間激動不已,忍不住說:「還有呢,哦,對了,地宗,你把地宗一脈放在最後,是不是因為這一脈更強?」
張天生搖搖頭,說:「道士各家,各有風采,哪裡有最強一說?我把地宗放到最後,是因為地宗和我們有關。」
齊慕一笑:「原來我們屬於地宗么,嗯,名字不是很好聽,不過勉強接受。」
「不是,」張天生搖搖頭,說:「只是因為這蒼雲山上,多半就有地宗的道士。」
齊慕眉頭一皺:「鬼引路,是地宗的道士搞出來的?好呀,這些賊道士,竟然敢搞這麼個東西來害人!」
張天生說:「鬼引路這種邪氣陣法,若是有一兩個,可能是地方陰陽不協,自發而成。但咱們登山之時遇到的老鴰子,引來一個又一個鬼引路,卻不像是自發的了。我現在想想,那些老鴰子來的太巧,多半是被人圈養起來的。要知道地宗的道士,最擅長八卦五行,推演陣法,從古至今更是有不少地宗道士的高人,把大地作為手中之盤,推演山川水流,擺下奇門陣勢,威力之強,不下其他幾脈。」
齊慕撓撓頭:「說來說去,咱們到底屬於哪一門?」
張天生兩眼望天:「哪一門都不算,你小子別廢話。既然東西已經準備齊了,明天咱們就登山破陣,破了這鬼引路,蒼雲山一片坦途,離你師娘就不遠了。你可以再見見那秦柔夷了。」
齊慕一下子跳起來,叫道:「你這,你這是什麼話?」
張天生意味深長的一笑,然後轉身睡下了。齊慕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閉上眼睛,總是能看到秦柔夷的一張臉。他年輕情熱,情竇初開,也就經歷了自己這一輩子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一大早,師徒二人整裝待發,重新開始登山。有了之前的經歷,齊慕駕輕就熟,率先到了半山腰的草地上,把準備的東西一一擺出來。
張天生揮揮手,齊慕退到一邊,靜靜看著。
四周陰風陣陣,地上花草皆伏,張天生盤腿坐下,抽出柳樹枝來插在四周,再將芭蕉葉蓋在柳樹枝周圍草地上。剛剛做完這些,周圍濃霧忽的涌了上來,好似海浪潮汐,一重厚過一重,齊慕稍覺害怕,忍不住往前一步,靠近了張天生。
濃霧襲來,剛開始還能看清五米之外,下一刻已經只能看到自己面前,緊接著腳下都有些模糊。齊慕又朝著張天生陣法之中走了一步,低頭再看,濃霧已經團團包圍過來,在張天生身側一米處的地方,卻不再往前涌動了。
初始四周只有風聲,再過一陣,各種古怪叫聲開始出現,好像人語,又像野獸嘶吼,重重不絕於耳,齊慕捂著耳朵,還是能夠聽到恐怖聲音,一時間忍不住叫:「師傅,還不行么?」
張天生笑道:「急什麼?」
話音剛落,幾聲老鴰子叫聲響了起來,齊慕抬頭看去,四五個烏鴉振翅而過,張天生喝道:「用黑豬蹄把它們打下來!」
齊慕抄起黑豬蹄子,瞄準頭頂烏鴉,猛地扔了出去,正中一個低飛的烏鴉,那烏鴉都沒哼唧一聲,旋即摔落在地。
齊慕接二連三,幾個黑豬蹄子扔上去,全都正中目標,隨著烏鴉消失,四周濃霧退了一圈。張天生端起面前黑狗血,笑道:「滅了老鴰子,再灑了這些黑狗血,這山上的鬼引路就算是破了。」
齊慕拿起碗就揮灑,黑狗血一去,濃霧似乎很是害怕,直接讓出一片清明世界來。齊慕手裡不停,左右轉圈灑出,周圍漸漸明朗。
一盆黑狗血撒完,張天生正要起身,忽的一道強烈陰風從山峰上沖了下來,狂躁無比,夾帶著屍臭味,猛地將張天生四周柳樹枝吹倒,四周芭蕉葉更是被吹得到處都是。張天生心頭一動,暗叫不好,喝道:「小子過來!」
齊慕也察覺不對勁,連忙後退,和張天生站在一起。周圍濃霧忽的圍了起來,齊慕眼前一花,忽的看到濃霧中五彩繽紛,緊跟著竟然走出來一個花枝招展的少女。
少女唇紅齒白,眉眼彎彎,身上彩紗又輕又薄,把玲瓏身材凸顯出來,一雙白玉小腳露在外面,與身後濃霧形成鮮明對比。齊慕看的熱血噴張,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那少女手臂揮舞,擺動兩下,然後露出如花笑容,對著齊慕招了招手,齊慕看得呆了,不由自主往前踏出一步,張天生抓住他手,怒喝道:「小子找死么,別亂看!」
齊慕渾身一抖,緊跟著閉上眼睛,想著之前幾乎掉落懸崖時候的鬼引路,頓時後背冰涼,趕緊說:「師傅,我,這是誰,我不認識她!」
「廢話,這是你的歪心思!」張天生回頭看了一眼,拿起一點黑狗血灑了過去,那美女忽的消失,又變成無邊嘶吼,嚇得齊慕渾身一機靈。張天生沉聲說:「不對勁,剛才那股陰風,不是這鬼引路之中的,應該有人在山上耍鬼!」
「是地宗的人么?」齊慕一驚:「現在怎麼辦?」
「四周不對勁,肯定是有地宗的道士在施法。」張天生低頭一看,沉聲說:「先找到這幻想之陣的陣眼,我自有辦法破陣。」
齊慕低頭一看,嚇出一身冷汗。地上肉眼所能看到的土地,竟然在緩緩轉動。偌大土地好像一個圓盤轉動,自己站在其中,卻沒有絲毫觸覺。
齊慕仔細看著地面,忽的發現左上角土地紋絲不動,他一拉張天生想要說一下,卻聽張天生一聲痛苦喊叫:「為什麼,為什麼,不要走!」
齊慕吃了一驚,回頭看去,只見張天生站在原地,雙手顫巍巍伸出去,對面濃霧之中,竟然走出來一個中年女人,身穿黑衣黑褲,竟然和齊慕衣服有些相似。那女人端莊典雅,神態超然,看上去雍容華貴,只是一雙眼睛中流露著淡淡哀傷。
張天生腳下一動,走了過去,嘴裡喃喃自語:「為什麼要離開我,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啊!」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齊慕眉頭一皺,叫道:「師傅,別著了道!別看了!」
張天生置若罔聞,繼續往前走,眼看就要碰到那中年美婦的手,齊慕跳了起來,一個大巴掌掄圓,打得張天生金星直冒,頓時清醒過來,趕緊低頭,叫道:「臭小子下這麼狠的手,疼死我了!」
「老傢伙還說我呢,你還不是動了歪心思,還想著美女呢!」齊慕笑罵道:「趕緊看看這邊,這塊地方有些古怪。」
張天生走過去一看,點點頭:「這就是陣眼。」說著將地上一塊不起眼石頭踢開,下面赫然出現一張黃色符紙。齊慕踏上一腳,踩了個粉碎,周圍濃霧刷的散去,幻化出來的人形,也都消失了。
張天生吐出一口氣,說:「這就算是破了。從剛才陰風吹來的地方看,山上果然有地宗的道士。既然來了,就去看看是哪方神聖。」
兩人收拾整齊,又是往山上進發。蒼雲山海拔不高,但山下小道崎嶇,過了山腰反而漸漸坦途,走過一段松林,面前竟然多了一段台階,台階之上,有一個破舊道觀,不過一間房子的大小,道觀前站著一個猥瑣男人,穿著皺皺巴巴的運動服,頭髮凌亂,手裡提著一個塑料袋,正站在台階上看著這邊,臉上似笑非笑。
齊慕皺了皺眉,剛要開口,那猥瑣中年男已經說道:「好呀,除了小程,這蒼雲山上是好久沒人來了。今天來了你們兩個,就玩玩兒你們。」
張天生喝道:「是你么!」
猥瑣男笑道:「什麼是我?」
「剛才的陰風,山裡的鬼引路,煩人的老鴰子,」張天生冷冷說:「這蒼雲山上的鬼把戲,都是你設下來的吧。」
「對,」猥瑣男嘿嘿一笑,伸出手來,「有沒有錢?有錢的話,可以讓你們過山,沒錢的話,老爺我就要送你們下去了。」
齊慕嘿道:「好你個老混蛋,荒山野嶺的裝神弄鬼,你以為自己是山大王么?什麼鬼引路,還不是被我們上來了!」
猥瑣男笑了一下,轉身就走,進了那破道觀。齊慕三步並兩步跟著衝上去,走了兩步,忽覺不對,回頭再看,自己和張天生之間隔了老遠,但再回頭看,那破道觀還在不遠處。
齊慕又是走上幾級台階,抬頭再看,破道觀和自己的距離,卻似乎根本沒變過。齊慕心頭詫異,低頭一陣猛衝,腳下數著,起碼上了五六十級,這才喘著氣再看,破道觀和自己之間的距離,還是不遠不近,就像自己根本沒有動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