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豈曰無衣
雖然看出胖子對我有殺意,可我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和他們一起去翠屏山探墓。我爸不在家,而胖子一夥也知道了我家的住處。我就是不跟著他們,他們也有辦法來弄死我。這樣的話倒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跟他們一起去探險。
只要他們覺得我有用,在沒有事成之前肯定不會動我。至於事成之後,嘿嘿,根本沒有事成之後,我昨晚就用白米落了一卦,卦相顯示顆粒無收。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不測事件呢?反正我已經被胖子盯上,命懸一線,正所謂虱子多了不咬人,隨他去吧。
其實我還有底牌,因為卦相不好,這次出門我帶了老爸珍藏的兩張神符。一張叫做金甲神符,激活后,可以在短時間內刀槍不入,持續時間有一分鐘。另一張是輕身符,激活后可以讓我移動速度大增,持續時間也是一分鐘。
上車后胖子把所有人的手機全部收繳上來,鎖緊一個金屬保險箱里,這是盜墓的規矩,防止走漏風聲。此時我就算再想和老爸通通氣也來不及了。
中午時分,我們來到翠屏山下。吃過農家樂之後,開始整頓集合正式入山。胖子分配完行李,把車交給農家樂老闆保管。
翠屏山有前後之分,前山遊客不少。正是楓葉微紅時節,天氣又非常涼爽,來這裡遊玩的人很多。後山因為亂石橫生,溪流滿地,遊客相對就比較少了。我們一行人的打扮很像資深的驢友探險,胖子他們四個都背著長長的旅行包。
宋鈺是女孩子只背個雙肩背包,輕身上路。而我除了背著自己的包裹外,左右兩隻手還拎著滿滿兩提兜的食物飲料。
胖子得到的信息指向後山深處,那裡據說還有個古村落遺址,江北市政府還組織考古隊考察過,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老話說看山跑死馬,翠屏山山路崎嶇險峻,一直到天黑我們還沒有越過前山。這時候山上已經沒有任何遊客了,安靜的只剩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我們幾個人中,禿頭的體力是最差的,現在正一屁股蹲在地上大喘氣。體力最好的是老鷹。
老鷹是個練家子,從他行走時的姿態就能看出來。每一次抬腳都很快,落腳反而緩慢,走得又快又輕鬆。沒有三年以上的苦練,是絕對走不出這種節奏的。
我的情況比禿頭好不了多少,吃了一年的血食,又天天睡棺材,這一爬山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差。全身酸痛,關節部位好像被針扎一樣。但是我不敢表現出疲態,依然站的筆直。
「小兄弟,體力不錯啊,到現在都沒出汗。」狐狸遞給我一根煙,過來搭話。
我不出汗是因為我是活死人,身上陰氣太重,活動產生的熱量全部被陰氣抵消了。
點上煙,狐狸問我都帶了什麼東西。為了讓他相信我是個有真本事的麻衣相士,我就把包打開讓他看。
墨斗麻線,硃砂黃紙,剪刀桃木劍,蔑香五銖錢,這幾樣都是麻衣相士捉鬼看事的標準配件。
「我聽說麻衣相士都會玩點戲法,不知道你會不會?會的話就給大家表演一下解解悶子。」
狐狸話一說完,其他幾個人全部都轉過來看著我。我到底會不會本事,宋鈺也不清楚,所以她也露出好奇的樣子。
麻衣相士的小把戲有很多,紙人變活,畫皮,燒符,口技,刀槍不入等。只要稍微有點真本事的麻衣相士,幾乎都會一兩手。
和小把戲相對的是大把戲,有五鬼搬運術,隱身術,點石成金,神仙索,拔苗助長等。大把戲可不是人人玩得起的,首先你要練出真氣才行,其次你還要有自己的本命五行神通。
我雖然有個麻衣神相老爸,可是他從來沒有教過我任何本事。我天生四柱全金,修道又有五弊三缺四舍兩劫的天罰,老爸他根本不敢讓我染指道術。一直到我十六歲死劫來臨,變成了活死人之後,才讓我從相術開始學起。
現在他們幾個都等著我耍個戲法,我要是推說不會,還有什麼臉面繼續跟著他們去盜墓?
要是這樣的話,我估計胖子今晚上就會對我動手了。
「小兄弟,趕緊給大傢伙開開眼界吧。」狐狸又開始催我。
「你丫不會只會看相吧?我命由我不由天,咱們吃的就是這碗黑飯,你要是只會看相現在可以滾了。」禿頭出言擠兌,顯然還記恨著我幫他看相的事。
「禿頭你嘴巴放乾淨點,是不是我也要跟著他一起滾啊?」宋鈺眼睛一眯,冷冷的說道。
「鈺小姐,別生氣,哥幾個也是想開開眼而已,沒別的意思。」胖子見宋鈺發火,趕緊打圓場。
我這人最受不了別人擠兌,而且我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當下我往前站了一步,故作高深的說:「我道行不深,只能玩小把戲,不知道能不能入了你們的眼。」
說完我拿出一張黃紙,用剪刀剪成一件道袍。雖然不如我老爸的手藝,不過道袍的大致模型也算是出來了。老爸以前給我剪的紙衣完全可以穿著上街,根本不用擔心別人看出問題。而我只要能穿上身,唬住這幫人就行了。
我在服食了女鬼淚之後,雖然已經可以和普通人正常的穿衣飲食,可骨子裡還是個活死人。只要天地雙魂未歸位,這紙衣還是可以穿的。
剪完道袍,我把上衣脫掉,打了個赤膊。因為長期在室內呆著,我的皮膚很白,骨骼肌肉也很勻稱。宋鈺看的臉一紅,微微撇過頭。
而老鷹看我的眼神就明顯的不對勁了,居然深深的吞了一記口水。這讓我忍不住菊花一緊,有種被變態盯上的感覺。
「叔,借個打火機用下。」我對狐狸說。
「有點意思,小兄弟這是什麼把戲?打算穿紙衣嗎?」狐狸遞過打火機,同時好奇的問我。
「呵呵,正是穿紙衣。」
我把黃紙道袍用打火機點著,嘴裡念念有詞: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穿紙衣的時候根本不用念咒,只要心裡想著它,燒完就能穿在身上。我念出詩經里的這首詩,也不過是為了塑造點神秘氣氛。
紙衣很快燒成灰燼,而下一刻,我就道袍加身了。到底是手藝不行,這件道袍穿上后左右不對稱,很彆扭。
但是胖子他們根本注意不到這些細節,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宋鈺第一個衝過來,捏了捏了我身上的道袍,嘴裡輕呼:「哇塞,居然還真有布料的質感。怎麼樣?現在你們都服氣了吧?我就說小范他很厲害的。」
「小兄弟果然是有真本事的麻衣相士。」狐狸鼓掌說道。
見他們已經服氣,我趕緊把道袍脫掉,朝空中一扔,道袍化為一道黃氣瞬間消失無蹤。
又趕了一個小時的路,終於翻過了前山,我們在一處平坦的空地上紮下帳篷,準備等明天天亮后再繼續探險。
帳篷一共帶了三頂,胖子和禿頭一頂,狐狸鑽睡袋,宋鈺是女孩子單獨一頂,剩下的一頂只能是我和老鷹共用。
「你們睡,我幫你們守夜好了。」我提出建議。
「大晚上的鳥都沒影子,守什麼夜,進帳篷咱哥倆嘮嘮嗑。」老鷹陰測測的說道。
「我還是守夜好了,今晚上月明星稀,我正好可以修鍊一下老爸教給我的養氣法門。我們修道之人,別說一夜不睡,就是辟穀七天都是小意思。」我煞有其事的說。
「明天可還有很長的山路要趕,不休息好怕你吃不消。」老鷹還想說服我。
「我這人有潔癖,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
「哼,隨你。」見我把話說的這麼明顯,老鷹冷哼一聲,眼睛里閃過一道寒光,轉身鑽進帳篷。
我找了一塊平整的石頭,盤膝坐在上面,兩手放在膝頭,頭正項直,假裝吐納練氣。其實我哪裡會什麼養氣的道法,純粹就是裝模做樣打發時間。
我之所以不願意睡覺,並不是我不困,而是因為我還有一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