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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郎,一個沒料到,便能令你推脫掉所有的責任么?」任江城輕柔又帶著責備的聲音彷彿又迴響在他耳邊。
桓十四郎心中一陣迷茫。
從來沒有被哪家的女郎這般訓斥過,但是居然覺得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並非信口開河……
任江城忙走過去,「杜大夫辛苦了,我燉了雞湯給你,很補的。」
密室門口放著高足方桌案、幾張胡椅,杜大夫坐在胡椅歇了會兒,臉上露出笑容,「小丫頭還算有良心。」任江城張羅著命人端溫水過來,打開食盒將飯菜擺上,杜大夫告訴任平生、桓廣陽等人,「他還在發燒,兇險的很,若是能熬過今夜,應該也就沒有大礙了。至於他能不能熬過今夜,老夫也不知,看你們的造化吧。」之後,他便洗了手、臉,端過任江城遞給他的雞湯慢慢喝著,一臉享受的表情。
任平生叫了幾名下屬過來,命他們把蕭慶正抬走,「小心,莫碰觸到他傷口,請位善治外傷的大夫過來。」下屬答應著,小心的抬著蕭慶正走了。
任平生和桓廣陽關心傷者,進到密室之中探視。桓十四郎猶豫了下,也低著頭磨磨蹭蹭的進去了。
杜大夫由著他們三人進密室,並沒說什麼。他覺著手中的這碗雞湯味道很美,笑著問道:「小丫頭,為什麼普普通通的雞湯,你熬出來也這麼好喝啊?」
「我心靈手巧呀。」任江城自吹自擂。
「真不害羞。」杜大夫一樂。
任江城獻殷勤,「杜大夫,這個雞湯能給傷者喝么?他受了傷,是不是也要補補。」杜大夫搖頭,「他肚子才被縫起來,喝的什麼雞湯。待過兩天之後,□□通氣,腸胃蠕動,再進食不晚。小丫頭你就別惦記他了,這個人現在歸我老人家管,什麼時候該上藥,什麼時候該進食,我心裡有數。」任江城吐舌,「原來是這樣啊,我差點鬧笑話。」
她往密室的方向看了看,「關鍵就在今晚了,對不對?也不知這位秦參軍到底行不行。」熱呼呼香噴噴的雞湯入腹,杜大夫心情好了許多,仔細想了想,道:「該縫的傷口我給縫,該用的葯我也給他用了,端看他本人求生之念強不強。他是陵江王的參軍吧?家眷大約不在京城。若不然,讓他的心愛之人過來陪著他,或許會大不一樣。」任江城眼睛亮了,對啊,電視劇里不是總這麼演的么?生命垂危的病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愛人坐在床沿深情的看著他,深情的訴說美好往事,過往的一幕一暮浮現眼前……到最後病人眼中滴下一滴晶瑩的淚珠,或是病人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活過來了……
「我去跟阿父說。」任江城坐不住了。
杜大夫見任江城走了,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喝他的雞湯。
任平生和桓氏兄弟正低頭察看秦參軍的傷勢,任江城過去牽牽任平生的衣袖,「阿父,有話跟您說。」任平生便跟著她往外走了兩步,低聲問道:「怎麼了,阿令?」任江城把杜大夫方才的話說了,「……秦參軍有沒有心愛的、很在意的人在京城?如果有,那便叫過來吧,幫著他挺過今夜。」任平生輕輕嘆氣,「秦參軍父親的在京為官,他的父母、妻室、子女全在杏花巷居住的。不過,秦父秦母年邁,他的妻室閨中弱質,子女又小,故此阿父未曾差人知會。」任江城傻了眼,父母年邁,妻子柔弱,孩子年齡小,那真是叫誰來也不合適啊。畢竟,若來了人是要鼓勵傷者呼喚傷者,不是來哭哭鬧鬧痛不欲生的……
「秦參軍的夫人到底有多柔弱?」任江城想了想,秦參軍傷得很重,隨時可能咽氣,讓老人家來面對心愛的兒子,說不定會再出兩樁人命,讓幼小的孩子來面對垂死的父親就更不合適了,未成年人需要呵護和關愛。還是秦夫人在好一點吧?畢竟她是成年人,比老人和孩子應該強一點……
桓廣陽還在察看秦參軍的傷勢,桓十四郎卻偷偷張望了下,見沒人注意他,哈著腰,腳步高抬輕放,走到任江城父女二人身邊側耳傾聽。
「阿父也是聽同僚講的,秦參軍的新婦性情懦弱,被家中妾室欺上頭上,也隱忍不言……」任平生聲音小小的。
「這便難辦了。這般懦弱,見到丈夫傷的這般嚴重,嚇也嚇死了。」任江城黛眉微顰。
桓十四郎忍不住插嘴,「這有什麼難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