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鎮

「爸爸，我累了。」離開水庫，我和閨女走了一天。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細雨。看著遠處那個小鎮子，閨女扯了扯我的衣服對我說道。我蹲下身子，用袖口輕輕擦拭掉她額頭上的汗水還有雨水，擰開一瓶純凈水遞到她的手上。走了一天，我都感覺到雙腳如同灌了鉛一樣，更何況是只有十歲的閨女呢？

我將閨女領到路邊席地而坐，抬頭向遠處那個小鎮子看去。說是小鎮子，其實也就只有十幾戶人家。只不過地理位置好，想要從這裡去鄰近的城市，這裡是必經之路。一條兩車道的馬路，正從鎮子當中穿過。我和閨女要想繼續前進，就要順著馬路穿過這個鎮子。

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4點了。或許這個小鎮，就是今天我們能夠找到的最後一個落腳點。說實話，我現在很不願意經過這樣的地方。那意味著，我和閨女又將面臨一些未知的危險。和這些村鎮比起來，我其實更願意帶著閨女走在荒山野嶺中。孤寂，比喪屍容易對付。

「今晚我們在前邊的鎮子里休息好不好？」我摟著閨女，輕聲問她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雖然知道前邊或許會有危險，可誰讓這個鎮子，是我和閨女的必經之路呢？最主要的，是我和閨女都累了，天上又下著雨。住在鎮子里，有房子替我們遮風擋雨，要比露宿在外面好得多。這個時候我和閨女誰都不能病，一旦病倒，或許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好啊爸爸。」閨女是真的很累了，聽到可以在鎮子里休息，當時就拍著巴掌在那裡雀躍著道。她再懂事，也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她完全沒有考慮到進鎮子要承擔多大的風險。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這個時候就應該是我這個做爸爸的頂上去的時候了。爸爸是幹嘛的，就是為了孩子衝鋒陷陣，遮風擋雨的人。

「走，雨下大了，我們進鎮子再找地方好好休息。」幾顆豆子大的雨點子砸在我的頭上，我伸手摸了摸頭上的雨水，站起身來把閨女從地上拽起來對她說道。長途跋涉，一怕斷糧，二怕變天。眼下這天，可是說變就要變了。

剛才還是濛濛細雨，現在已經變得是豆大的雨點子往地上可著勁的砸。我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罩在閨女的頭上，然後把被褥從舂擔上面解下來。把電飯煲內膽還有那兩個碗讓閨女拿著，隨後背著被褥，提著舂擔，護著閨女就向小鎮里跑去。

「噼啪~轟~」前腳跑進鎮子，後腳天上就一道閃電串了下來，將路邊那些房屋的窗戶震得一陣噼啪亂響。閨女被這一道閃電嚇得夠嗆，將手裡的鍋子和碗一併扔了出去，一把鑽進我的懷裡。

「不怕不怕！」我看了一眼那被閨女扔進路旁排水溝里的電飯鍋內膽，和那兩隻滾出去老遠的搪瓷碗，啞然失笑的拍打著閨女的後背安撫起她來。小女孩子家家的，都害怕打雷閃電還有半夜嗚嗚的風聲。這些東西會讓她們覺得，自己是身處在一個鬼怪的世界當中。總是會覺得，傳說中的那個白鬍子老頭兒，會來禍害她們。會有這種想法，完全得益於那些老么咔嚓眼的老頭兒老太太們，終日里閑得沒事，就在那裡拉著孩子們說這些鬼故事。

「北北，快進來！」安撫好閨女的情緒后，我將她帶到一個路邊的雜貨鋪子門口站好。隨後快步衝進去檢查了一遍。鋪子不大，就一間十幾平米的屋子擺放著各種零食還有泡麵香煙之類的商品。屋子牆角處擺放著一張摺疊鋼絲床，看來是留給晚上在這裡守夜的人睡的。和城裡的小賣鋪不一樣的是，這裡還出售一些鎬頭鏟子之類的工具。因為附近就只有這麼一家小賣鋪，所以老闆會夾雜著賣一些農民們用得上的傢伙什。這也算是一種壟斷經營吧？

將摺疊床打開，裡面還夾了一床薄被子。將被子鋪好，讓閨女坐在床上休息。而我，則是走到門口去關門。門是兩扇木製的推拉門，我將它們關上之後，又將拇指粗細的鐵制插銷給插上。這才定下神來扯亮了屋裡的電燈，仔細打量起這間小賣鋪來。

小賣鋪被老闆打理得還算整齊，十幾平的房間里，左右靠牆處分別擺了一個三層的貨架。當間留了一條寬約1米的過道以供客人們進出，門口的位置有一個冰櫃，因為還有電力供應，冰櫃里的冰棍雪糕什麼的都還很好的保存著。

我拉開冰櫃的門，從裡面拿了一個蛋筒冰激凌給閨女。這東西其實不是很冰，因為外面裹了一層據說是蛋筒的東西。具體是不是蛋筒，只有問那些生產商了。在這個世界上，任何商品的品質，都只有天知地知，生產供銷商們知。只要吃不死人，就算是產品合格了。

閨女拿起蛋筒冰激凌，喜笑顏開的在那裡拆著上頭的包裝紙，似乎已經從剛才的驚嚇中走了出來。我見她鎮定了許多，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欣慰。屋子裡沒有開水，我看著貨架上的那些泡麵，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咔噠！」沉寂的屋子裡忽然響起了一聲響動，閨女停下了咀嚼的動作，眼神中有些不安的看向我。屋子太窄，舂擔完全伸展不開。我伸出食指壓在嘴唇上，沖閨女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隨後緩緩走到那堆工具旁邊，蹲下身子輕輕從裡面抽出了一把長約一米的短鏟來。輕輕抖了抖鏟柄，我覺得這東西還算趁手。

「咔噠！」又是一聲響動傳來，這回我知道聲音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了。是我大意了，就在那張摺疊床的左近，有一扇僅能容納一個人側身進出的小門。小門的油漆刷得和牆壁一個顏色，成功的騙過了我的眼睛。我沖閨女招了招手，示意她輕輕起身，到我身後來。

閨女手捧著那支冰激凌，緩緩地從鋼絲床上站起身來，慢慢走到我的身邊。冰激凌已經有些化了，白色的奶油流到閨女的手指上，又從手指滴落到地上。我一手握著鏟子柄，一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示意她不要害怕。

我用手指指了指腳下，讓閨女站在這裡別動。直到她堅定的點了點頭之後，我這才邁開腳步向那扇小門摸去。一路走，我一路在後怕。如果剛才有東西打開門從裡面衝出來，對閨女造成了傷害，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程真啊程真，枉你以前還當過兵，怎麼一點觀察力都沒有呢？

走到了那扇門前，我心裡一邊自責后怕著，一邊伸手握住了門上的把手。「咔噠！」又是一聲響動從裡面傳來。我不知道裡面到底有多少喪屍，但是我能肯定的是，門後頭一定存在著喪屍。我在門前做著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其實我現在可以帶著閨女離開這裡，在鎮子上再找一間房子安頓下來。可是看著貨架上面那些食物，我不甘心就這麼放棄這裡。我和閨女已經連續好幾頓都在吃鹹菜拌飯了，我都吃膩了，更何況閨女呢？我決定要將門后的喪屍清理掉，和閨女在這裡休息幾天，看看情況再出發。

「咔噠！」在第四聲響動從門後傳出來的同時，我猛地拉開了那扇小門。兩個，我疾速地看清楚了門后喪屍的數量。彎腰搶了進去之後，一腳將距離最近的那隻喪屍踢翻在地，隨後甩動手臂，鏟子劃了一個漂亮的弧形，從它脖子上劃過。

「噗嗤！」人頭滾落一旁，隨後從腔子里流出一攤子黑血來。倒地的喪屍抽搐了兩下，停止了掙扎。我知道，它這才算是死透了。幹掉了一隻，就只剩下一隻了。一對一的局面，讓我心神大定。

「來！」我握了握手中的鏟子柄，半彎下腰來對殘餘的那隻喪屍輕聲說道。

「咔噠！」他張大了頜骨，使勁地在那裡咬合了一下，隨後開始向我逼近。原來剛才的動靜，是這個傢伙發出來的。多虧它沒事在這裡咬合腮幫子玩，不然我還真發現不了它們。這要是睡到半夜，這兩貨從裡面出來了，那個後果我想都不敢去想。

瞅准了距離，在它再次張嘴的那一瞬間，我的鏟子也猛地揮了出去。鏟子很順利的從它的嘴間削過，大半顆腦袋隨之掉落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響。就如同裝滿了水的塑料袋從高處摔在地上那般，黑血白腦子濺得四處都是。

這是一個廚房，裡面有煤氣灶和兩罐子罐裝煤氣。牆上掛著蔥姜蒜辣椒等佐料，一張矮小的四方桌擺放在裡面，上面放了一堆衣服。我這個時候才有閑暇去打量這兩隻喪屍，它們生前的年齡不算大，大約在30左右。看著矮桌上的衣物，再看看它們那光著的身體，我似乎可以想象出在變異之前，它們在這裡做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