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現場

兩個小時左右的路程，陳夕陽覺得很漫長，一路上他睡一會、醒一會，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西溝村就是之前失蹤兩名兒童的村莊，西溝村與盤石村相鄰，人口比盤石村還要少，經濟更落後，有不少西溝村的孩子，就在盤石村小學讀書。

「快到了！」孫正義故意說得很大聲。

孟波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除了高矮不一的樹木，綠油油的野草，就只剩下腳下這條路了。

陳夕陽搖開車窗，前面不遠處，已經圍了很多人，警戒線已經把事故現場圍了起來。

村民們都在圍觀，臉上是憂傷的表情。

「我是濱河市重案三組的孟波！」孟波出示了證件。

「啊!是孟組長，早就聽說過您！」一位鎮派出所的民警笑道。

這是陳夕陽第一次見到屍體，也是陳夕陽第一次見到小孩的屍體，這個屍體實在磐石山下的湖中，打撈出來的。

現在就安靜的放在岸邊乾燥的土地上，屍體下鋪了東西，屍體則是被一個單子覆蓋著。

「各位鄉里鄉親，都回去吧，沒什麼好看的，我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你們在這裡，很容易破壞現場，請回吧！」

「要相信政府，相信我們，我們是警察，絕對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

「......」

鎮派出所的一位民警，耐心的說著，說了很多，村民們都退到了一邊，基本上沒有幾個人走。

陳夕陽味道了一個酸臭、腐朽的味道，有點噁心。

孔琳琳已經帶好了口罩，雙手套上了特製的橡膠手套。

屍體表面覆蓋的單子被掀開的一剎那，陳夕陽感覺自己的胃液在翻騰，喉嚨部位有酸水馬上就要溢出來。

這個屍體已經殘缺不全，腐敗的很嚴重，只有長長的頭髮，依舊清晰可見，屍體是臃腫的，白色與紅色，陳夕陽已經分不清白色、紅色，他努力的咳了咳，想壓住翻騰的胃液。

「哇哇哇！」「......」「哇哇......」陳夕陽跑到一邊，吐了一會。

這幾天本來就沒怎麼吃東西，吐出來的全是胃酸，陳夕陽能感覺食道火辣辣的灼燒感。

「嗯？」孟波看著孫正義，「陳夕陽怎麼了？」

「估計是第一次吧！」孫正義看了一眼陳夕陽，陳夕陽已經慢慢的走了過來。

「哦，我都忘記了，陳夕陽是清泉巷派出所的普通民警！」孟波說道。

「慢慢的就習慣了！」孫正義的眼神，轉移到了屍體上。

「怎麼看？」孟波看著孔琳琳。

「這裡絕對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回去比對DNA，首先要排除是不是5.13兒童失蹤案的孩子，另外還要查一查，最近有沒有報案失蹤的兒童！還有，看能不能再屍體上找到指紋或者其他人的DNA。」孔琳琳依舊在看屍體。

「誰發現的？」孟波問身後的鎮派出所的民警。

「是一位老伯，幾年七十多歲了，他的馬亂跑，跑到湖邊來喝水，老伯就過來牽馬，看見水中，距離岸邊不遠處，有一個東西，像是人，走近一看，發現就是一個小孩的屍體，老伯嚇暈了，醒過來，就回到西溝村，找村長報了警！」

「我們來的時候，現場很完整，村民們雖然聚在一起，但是都在幾百米之外！」

「我們的民警，正在做進一步的筆錄......」

陳夕陽恢復了正常，只是一看見屍體，還是有點噁心。

「這個！」孔琳琳指著自己衣服的側兜，孫正義明白，伸手拿了一個口罩遞給了陳夕陽，陳夕陽戴上口罩，感覺好多了。

孔琳琳小心的翻看著腐敗的屍體，屍體發出淡淡的屍臭味，陳夕陽的鼻子很靈敏，還能聞到孔琳琳身上的香水味，陳夕陽極力壓制這乾嘔，蹲在孔琳琳身邊，觀察著屍體，

周圍的警察在不停的拍照、在地上放一些標記。

大家都很沉默，足足有五分鐘，這五分鐘的時間內，孟波只是直直的盯著這句小女孩的屍體，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孫正義躲到了一邊，觀察者周圍的環境。

「好風光啊！」孫正義感慨道：「這麼好的風景，這麼清澈的湖水，這群王八蛋！」

孫正義惡狠狠的甩了甩手，圍繞著案發地點的湖，轉來轉去，陳夕陽知道，孫正義實在尋找線索。

「我敢肯定，這裡絕對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我初步判斷，這個屍體在水裡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天！」孔琳琳說著，站起身來。

陳夕陽對法醫學不是很了解，只是略懂皮毛，不過憑藉出色的觀察了，以及過人的分析推斷能力，還是發現了一些線索。

「咳咳！」陳夕陽摘下口罩的一瞬間，聞到那股屍體的味道，還是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你表現的已經很好了！是不是第一次！」孟波眼睛依舊盯著屍體。

「是他的第一次，沒錯！」孔琳琳摘下口罩，脫下手套。

陳夕陽沒說什麼，他感覺自己一開口，彷彿就要吐了。

濱河市公安局重案三組的技術隊的車，已經停到了案發現場旁邊，技術隊民警們，手裡提著箱子，急匆匆的從車上跳下來。

三人一直走了很遠，離開屍體一百多米，陳夕陽已經徹底聞不到那股臭味了。

「孟組長，孔法醫我能說一說自己的看法嗎？」陳夕陽說道：「我在這方面可能不擅長，我還是發現了一點東西！」

「說說看！」孟波看了陳夕陽一眼，伸手掏出了一包煙，摸了摸兜里，沒找到打火機。

陳夕陽、孟波、孔琳琳三人並肩走著，已經離開案發現場很遠。

「我覺得，孔法醫的判斷不會錯！這裡絕對不會是第一案發現場！」陳夕陽整理了一下思路，「我的推斷全是建立在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的基礎上！」

「我同意孔琳琳的判斷，這裡應該是拋屍現場，而且還是第二現場！」孟波隨口說道。

「如果是這樣，我們三人的觀點在一開始，就是一致的，現在是夏季，天氣炎熱，屍體放在那裡，都會有屍臭，這個兇手沒有選擇分屍，證明這是一個一般的兇手，可能是過失殺人，或者是一時糊塗，犯下了錯誤！」

「我發現屍體上，有很多像水泥渣子一樣的東西，在小女孩屍體的腐爛的眼睛里，更明顯，所以，我大膽的推斷，這個小女孩的死，與水泥有關，而且應該是死後被砌在水泥里，目的是掩人耳目，更重要的是掩蓋屍體散發的臭味，隨著屍體腐敗程度的增大，天氣溫度越來越高，這水泥已經完全不起作用了！」

陳夕陽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孔琳琳，孟波二人相識而立。

「陳夕陽說的，有道理，我認為可以從這個方面著手追查線索！」孔琳琳的眼神里，閃爍著陳夕陽不懂的東西。

三人再向前走，走到了一個小山旁，孔琳琳指著前面的一棟綜合建築，那棟建築的大煙囪正冒著濃濃的煙。

「你們看！那是什麼！」孔琳琳說道。

「水泥廠！」陳夕陽在分析案件的時候，確實沒發現周圍有一個水泥廠。

「先去水泥廠摸摸底。」孟波看著眼前的西溝村，「真是個不祥之地，還有問一問近半年時間，這裡的村民，有沒有去買過水泥，家裡用來砌牆，修建房舍之類的。」

「如果陳夕陽的分析成立，那看現在的情況來說，這裡應該是第三案發現場，第二案發現場在水泥中，而第一案發現場我們還不知道，往往第一案發現場，才是最關鍵的，能指引我們找到兇手！」孔琳琳一籌莫展，這個案件肯定是難案，因為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因素。

「我知道這裡為什麼是兇手拋屍的地點了！」陳夕陽分析道：「這裡地勢很低，隱蔽性強，還有用水可以讓很多線索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兇手，很有智商，我們很被動！」孔琳琳嘆氣道。

陳夕陽看見孫正義一隻手在不停的招手，幅度很大，另一隻手在打電話。

鈴鈴鈴......

孟波的手機響了。

「喂！小孫，有發現！」

掛斷了電話，孟波急匆匆的向著孫正義所在的湖邊走去，陳夕陽、孔琳琳緊隨其後。

「小孫，發現草地里有一隻丟掉的鞋。」孟波一邊走，隨口說道。

「小孫，怎麼樣？」孟波盯著地上的一隻鞋，這隻鞋是一隻很普通的鞋，鞋上面還有一層灰。

「從鞋的痕迹來看，看著鞋印的角度，這個人應該是走的很匆忙！」孔琳琳觀察后，說道。

「能看出來是那個方向嗎？奔著那個方向走的？」孟波追問道。

「從痕迹學的角度看，側前方凹陷，後方比較輕......，孟組長，這個有不確定性，還需要進一步分析！」

「沒有別的發現嗎？」孟波問孫正義。

「我把這裡仔細的轉了兩遍，目前就發現了這個！」孫正義指著一半陷在泥土中的鞋，說道。

「孟組長，」孔琳琳似乎發現了什麼，「有一點我敢確定，這鞋落在這裡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星期，從附近泥土的濕度、結合最近的氣溫，這幾天全是都沒有下過雨。」

孟波一隻手拖著下巴，在努力的思考，「還能吧時間的範圍，在縮小嗎？」

「這個，......」孔琳琳思考了一會，「三天到五天之間，別的我真的不敢肯定了！」

「那這隻鞋是兇手留下的？」孫正義的話切中了要害，陳夕陽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孫正義。

孫正義一下子有點小驚慌，「別看我啊，肯定不是我乾的！」

三人都沒有開口，陳夕陽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兇手不會這麼笨吧！」陳夕陽說完后，覺得又不穩妥，「更不可能是兇手故意留下的吧！」

技術隊的民警，也趕了過來。

「讓技術隊處理吧，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一定能提取出指紋！」孟波轉身就走，「會市局，等結果，下午準備出動！」

陸續到來的民警，進一步封鎖現場，排查案發地點！陳夕陽跟隨孟波，準備會市局。

回去的路上，孫正義開著車，孟波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眯著眼睛。

孔琳琳倒是十分有精神，一點也看不出來疲倦的跡象。

陳夕陽的腦袋暈暈的，很困。

「我覺得，那隻鞋的行走方向，是那個不遠處的水泥廠！」陳夕陽說完，開車的孫正義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陳夕陽，孟波睜開了眼睛，孔琳琳則是盯著陳夕陽看。

「為什麼？」孔琳琳問陳夕陽。

「這個人，應該是那個水泥廠的工人！」陳夕陽說道：「那隻鞋沒有什麼特殊的顏色，設計的很普通，最關鍵的是，鞋的上面有一層浮灰，那根本不是落上去的，是長期的工作，浮灰滲入到鞋的面料中，我觀察到在鞋底與鞋面的交界處，有一層極為細小的白色痕迹！」

「那痕迹是水泥，遇到水分后產生的化學反應，水泥水化后，產生的氫氧化鈣白色沉澱！」孔琳琳打斷了陳夕陽的話，對陳夕陽的分析表示贊同。

「孟組長，要不要掉頭？!」孫正義降低了車速，問道。

「先回局裡，檢測結果出來后，在做打算！」

「行！」孫正義提起車速，向濱河市區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