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禍不單行（一）

「我在想……」

我頓了頓，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喬菲，可能並不是喬北亭的親生女兒！」

陸澤南沒說話。

我越想越激動，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走動：「這麼一想，喬北亭、顧湘甚至高老大的態度，也都對得上了。」

喬北亭就是猜到了喬菲的身世，才放棄了她的。而顧湘和高老大，正是因為不能放棄親生女兒，所以才……

「陸澤南，你覺不覺得是這樣？」

我回過頭，問他。

陸澤南有點無動於衷：「那又怎麼樣呢？」

「……」

我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冷淡，不禁怔了下。

「葉子。」

陸澤南走過來，抱住我。

他的懷抱很溫暖。

我聽見他說：「喬菲他們的事情，已經和你、和我，都沒關係了。不要再想了。」

「我不是在想她……「

我還想爭辯。

陸澤南抬起手：「不要說了。」

「……那好吧。」

我有點糾結，但還是順著他，沒有繼續猜下去。

但是，這個揣測已經在我心裡生了根。

第二天早上，我從床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喬北亭。

電話很快接通。

「喂，喬北亭。」我語速很快地說，「你來我這裡一趟。」

喬北亭在電話里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煩了，說，「總之你來，就是了。」

話音剛落，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過了一個多小時，喬北亭果然來了。

他來得很急，氣喘吁吁的。見了我，有點不滿：「葉子，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里說完。」

我一個眼刀飛過去。

喬北亭識趣地閉嘴。

我轉過頭，叫：「張嫂，把東西拿過來。」

「哎，來了。」

張嫂拿著一套采血工具，挪著碎步走到我們面前。

我拿了酒精棉，沖喬北亭冷冷地說：「伸手。」

「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喬北亭配合地伸了手，嘴裡還在喋喋不休地問。

我沒理他。簡單的消毒之後，直接捏著采血針，一下扎進了他手指上。

「嗷！」

喬北亭一下痛叫出聲。

「嚎什麼嚎。」

我白了他一眼，拿了根棉簽，蘸上他手指滲出來的血。

喬北亭忍痛閉嘴。

我又拿了根棉簽，讓他壓著手指的傷口。

喬北亭一止痛，又問：「葉子，你這是要幹什麼？」

他還有完沒完。

「該讓你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我揮揮手，「你現在可以走了。」

「哦……好。」

喬北亭訕訕地答應了聲，離開了。

他一走，我立刻找了個乾淨袋子，把喬北亭的DNA存儲起來。順便查了黃頁，給精神病院那邊打電話，要求她們採集喬菲的DNA樣本。

處理完這一切，我舒了口氣，又覺得諷刺。

如果喬菲真的不是喬北亭的親生女兒……

那麼，我們從小到大的待遇，該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

……

我休息了一會。到了下午，我開著車，去了小董所在的那家醫院。

剛進醫院，我就接到了Aaron的電話。

「喂。」

我深呼吸了兩下，才把電話接起來。

「喂，葉子嗎。」

Aaron的聲音，還是溫溫柔柔的。他問我，「你知不知道，小董在哪？給她打電話，她也不接。」

Aaron在和我的電話里說到小董，這還是第一次。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就沉默了很久。

「葉子，葉子？」

Aaron又連著叫了我好幾聲。

「你……」

我回過神，深呼吸了兩下，給了他醫院的地址。

Aaron很意外：「小董她去醫院了？她怎麼了？」

「……她出事了。」

我不忍心把她的遭遇都說出來。簡單概括了一句，「你過來看一眼吧。雖然，我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見你。」

「好，我這就去。」

Aaron的聲音，難掩擔憂。

他匆匆掛了電話，應該是往這邊來了。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感覺很難受。深呼吸兩下，上了樓。

一進病房，我看見小董坐在病床上，看著窗外。

她頭上多了兩圈雪白雪白的繃帶，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小董。」

我坐到她旁邊，叫了一聲。

「……」

小董沒有一點反應，還在看窗外。

「陸太太。」有個護士端著醫用托盤走進來，問我，「您是病人的家人嗎？」

我愣了下：「我……大概算吧。」

「好的，您跟我來。」

護士鬆了口氣，把我叫到門外。

我跟著她出去，問：「她情況怎麼樣了？」

「不太好。」護士搖頭，說，「我們讓心理科的人來看過，她自殺傾向很嚴重。有個人說，她可能是PTSD了。」

「PTSD？」我不懂。

「就是創傷后應激障礙。」護士解釋，「她應該是遇見了什麼特別可怕的事，比方說生命威脅，或者嚴重受傷之類……現在，她精神不太正常了。」

不正常了？

我趕緊問：「她還能恢復嗎？」

護士同情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臨床上，有很多恢復的案例。但沒有恢復的人，也有很多。」

「……我知道了。」

我點點頭。

好歹，小董還是有機會的。

護士又叮囑我：「你們家屬一定要照顧好她，千萬不要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好，謝謝。」

我道了謝，轉身進了病房。

小董還是保持著原來那個姿勢，似乎動都沒動過。

「小董……」

我叫了她一聲。

小董毫無反應。

面對這個狀況，我也是一籌莫展。

正焦灼著，門口傳來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小董、葉子？你們……」

是Aaron。

我轉過頭，感覺像遇見了救兵：「Aaron，你可算是來了！」

病床上，小董似乎動了動。

「嗯，我過來看看。」

Aaron難掩擔憂，走過來問，「小董怎麼了？等等，她……她的手……」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Aaron的聲音變了調。

「出去！你們都出去！」

這個時候，小董忽然動了。

她隨手拿起床頭柜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沖我們砸過來！

我完全沒有準備，肩膀上挨了好幾下。

「好，我們這就走。」Aaron趕緊安慰她，「靜賢，靜賢，你別激動。」

小董就跟沒聽見似的，繼續一通狂砸，還砸得更激烈了。

Aaron護著我，退了出去。

病房的門，迅速在我眼前關上。

Aaron皺緊了眉頭，問我：「靜賢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