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種子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飛行，三蹦子機群來到了萊陽上空。

郭化若有些詫異：「你們司令部不是在海陽嗎？」

鍾文育說：「半個月前搬到萊陽了。海陽不行，就在海邊，鬼子的軍艦隨時可能撲過來，一通炮擊就什麼都完了。」

顯然，在跟中村中將談判的時候，日軍那在港口外游弋的戰艦給許和尚造成了心理陰影，使他意識到，他可以在地面戰鬥中將日軍那些治安部隊按在地面摩擦，但是對上日軍的戰艦，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萊陽形勢還沒有徹底穩定下來，他便決定將指揮部遷過去，連同指揮部一起遷過去的，還有他花了幾個月時間好不容易建起來的工廠。他不能把這些寶貝放到日軍的炮口下任由日軍隨心所欲地將其摧毀。

當然，現在膠東軍區跟日軍的關係還算好，剛剛挨了一頓暴打的日軍至少半年內都提不起向膠東軍區發動掃蕩的虛勁了，最重要的是，膠東軍區已經開始將大批糧食源源不斷地運向青島，在這種背景下，日軍就更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發動掃蕩……萬一把膠東軍區給惹毛了，把自己用海鮮乾貨好不容易才換到的糧食藥品給吞了，那可怎麼辦？不到萬不得已，他們絕對不會主動向膠東軍區開戰。但許和尚憂患意識很強，說什麼也不能把自己的寶貝繼續放在日軍艦炮炮口下！

三蹦子機群在萬第降落。這裡已經被改造成了教導大隊的訓練基地，大批新兵正在接受訓練，訓練場上番號吼得震天動地，槍炮聲更是震耳欲聾，聲勢駭人。郭化若還注意到，訓練場上的士兵都是一身迷彩服，就這一身軍裝，整個部隊的精神面貌便煥然一新了。

許和尚就在機場等著，三蹦子還沒有停穩便迎了上來，熱情洋溢的叫：「老朱，老郭，可把你們盼來了，我可想死你們了！」說著，張開雙臂嗷嗷叫著撲上來就給了郭化若一個熊抱。

郭化若讓他抱得喘不過氣來，有氣無力的說：「老許，你再抱下去我可要去見馬克思了！」

許和尚嘿嘿笑著鬆開他，又給了朱瑞一個熊抱：「老朱，這一路過來辛苦了，我給你們準備了接風酒，今天咱們好好喝幾杯！」

朱瑞笑：「喝酒就算了，我們可不想讓你灌到噴。」環視四周，看到的儘是武裝到牙齒的士兵，先不說別的，光是一人一頂鋼盔，一人一雙布鞋，就讓這些在兔不拉屎鳥不下蛋的陝北呆了兩年多的朱瑞羨慕不已，由衷說：「和尚，你發財了啊，肥得流油了！」

許和尚說：「沒有啦，只是發了點小財而已，一點小財！」

話音未落，履帶的轟鳴聲響起，有人狂叫：「坦克來了，快跑啊！」馬上，正訓練得熱火朝天的學員們大驚失色，一個個抱頭鼠竄作鳥獸散，行動那叫一個迅速啊，顯然是訓練有素了。在朱瑞、郭化若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幾輛高龐大的坦克（跟鬼子的豆丁比起來確實是龐大）歪歪扭扭的開了過來，這幫坦克手的技術嚴重不過關，八輛坦克愣是開出了四個方向，還好學員們散得快，不然怕是要被輾死人了！但這不是大家關注的重點，郭化若、朱瑞、張志毅、鄭新潮……一干總部炮兵團的主要將領都讓這幾輛坦克給吸引住了，挪不開目光！

郭化若眯起眼睛，幾乎是色迷迷的盯著那幾輛開得七扭八歪慘不忍睹的坦克，觀察著它的每一個細節。這坦克……怎麼說呢，車身顯得低矮緊湊，圓圓的炮塔怎麼看都覺得新鮮，還沒有哪國的坦克炮塔會採用這種設計呢！而它那根長得嚇人更粗得嚇人的炮管就更加新鮮了，至少一百毫米呢！相信日軍那些扛著一門37毫米口徑短管小炮的坦克看到它，絕對會懷疑人生的。它的車體長達六米多，如果算上炮管，八米都不止了，高也超過兩米，見慣了小鬼子那些袖珍坦克，猛然站在這麼一頭鋼鐵巨獸面前，他除了震撼，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詞語能形容自己的心情！

「這就是你們的坦克嗎？」他聲音微微顫抖。

許和尚點頭：「嗯，這就是我們用海鮮從國外換回來的坦克，已經到貨了十幾輛，不過會開坦克的太少了，還有一半只能呆在庫房裡吃灰，愁得很啊！」

朱瑞激動地說：「它們很快就不用再呆在庫房裡吃灰了！」

許和尚驚喜地問：「總部炮兵團下轄的裝甲兵分隊也來了？」

朱瑞說：「來了！我們第一支成建制的裝甲部隊馬上就要誕生了！」

許和尚一蹦三尺高：「萬歲！」

朱瑞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些已經把速度放慢下來的坦克，不懷好意的說：「我說和尚，我可是頂著很大壓力才將裝甲兵分隊帶出來的，你怎麼謝我？」

許和尚拍著胸口說：「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當然不會讓你白忙活的！放心，我已經準備了六門榴彈炮和好幾百發炮彈，你們可以盡情訓練，不用擔心炮彈不夠！」

朱瑞有些不滿意：「才六門炮？這怎麼夠呢？」

許和尚叫：「六門炮已經不少啦！再說了，又不是只有這一批，我訂購的下一批裝備很快就會送到，到時候再給你六門，湊夠一個營！」

朱瑞這才滿意：「這還差不多！炮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許和尚說：「不急啊，先去吃飯！」

朱瑞罵：「吃個屁啊，現在誰還有心情吃飯？趕緊帶我去看大炮！」

許和尚無奈，只好帶路。

鍾文育他們稍事休息便再次駕駛三蹦子騰空而起，前往荷澤根據地接人，所以他們對總部炮兵團那幫將領、軍官看到D-30榴彈炮后的反應並不是很清楚。但有一點很肯定：朱瑞、郭化若他們對這種火炮簡直不能再滿意了，整個人都處於高度興奮狀態，當他們把第二批隊員送回到萊陽的時候，就看到這些炮兵團的骨幹已經在訓練場上七手八腳的操縱著D-30車載榴彈炮，開始各項測試了……

至於趙章成他們這些玩迫擊炮的，更是一口氣架起了三門140毫米迫擊炮，拿著教練彈一發接著一發打得不亦樂乎，似乎卯足了勁要將整整兩年都不能好好玩大炮的鬱悶悉數發泄出來！

鍾文育不由得讚歎：真不愧是被八路軍總部當成眼珠子來愛護的骨幹啊，就沖這工作熱情，也不枉總部這麼信任他們，偏愛他們！其實他並不知道，這些炮兵是憋瘋了，看到這麼多大炮和炮彈根本就把持不住！

有三蹦子就是方便，短短几天，原本還要半個多月才能到達膠東的總部炮兵團骨幹們悉數到達，節省了大量的時間。而朱瑞他們也沒有浪費這段節省出來的時間，人員剛一到齊就開始著手建立膠東炮兵訓練學校。

沒有什麼熱熱鬧鬧的典禮，沒有長篇大論的講話，就在一個平常的日子，一個平常的時間，土鱉第一所炮兵學校正式成立，同樣，土鱉歷史上第一支重型榴彈炮部隊成立了。

同時成立的還有裝甲兵訓練學校。這所學校的第一期學員，正是那批在迪化接受過蘇軍訓練的學員。在迪化的訓練營里，他們學會了坦克的駕駛、維修和射擊，但畢竟有幾年沒有碰過坦克了，手生了，所以還得先回爐，拿著薛劍強提供的教材好好學上一年半載。等到他們出師之後，就可以成為裝甲兵訓練學校的教官了。

一切都是在不聲不響中進行的，只是這沉默中醞釀著驚天動地的巨變，人民軍隊現代化的種子就此萌芽。在數年之後，這些種子將會長成參天大樹，支撐起中國那被打折了的脊樑。

想從零開始培養起大批優秀的炮兵、裝甲兵和飛行員需要漫長的時間，很顯然，八路軍等不了那麼久了。所以，在膠東軍區密鑼緊鼓地建立自己的炮兵、裝甲兵訓練學校的時候，藥品換戰俘行動也在同步展開。

當然，這種事情不可能由膠東軍區去做的，他們連蘇聯人在哪都不知道呢，根本就接觸不上，所以這種事情還是得由延安出面。

延安要跟蘇方人員接觸上還是比較容易的，畢竟此時的延安就有為數不少的蘇聯人。這些蘇聯人都是共產國際派來的，多數以醫療人員為主，主要負責幫八路軍培訓醫療衛生方面的人才，同時也為八路軍的高級將領提供醫療服務————比如說太祖曾患上一種怪病，一條手臂麻痹不能動彈，就是共產國際派出醫療隊治好的。這些蘇聯派來的志願人員雖然沒有直接上戰場，但也為八路軍提供了不小的幫助，如果沒有他們，八路軍在這場戰爭中要損失的人員不知道要增加多少。

而現在，這些給過八路軍巨大幫助的蘇聯人，得發揮更大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