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夜襲2

第40章 夜襲2

天越來越冷,那山風跟冰刀似的,往皮膚上一割就是一道血痕。

高地上的日軍士兵都給凍得受不了了,連覺都不敢睡,只能圍在火堆旁烤火。他們都穿著冬大衣,戴著皮帽,防寒裝備比起窮穿地心的土八路來好太多了,最重要的是他們還能烤火!但接近零下二十度的低溫可不是一件冬大衣一堆火就能抵禦的,哪怕胸前烤得暖烘烘,後背仍然凍得硬梆梆跟鋼板似的。他們喃喃咒罵著該死的天氣,還有可惡的八路軍,尤其是後者,承包了他們絕大多數的咒罵。

「該死的土八路,他們只會逃跑、打冷槍、埋地雷,根本就不敢跟我們正面打一場!」

「他們不是軍人,他們是懦夫,膽子比老鼠還小的懦夫!」

「不過我們也沒有讓他們好過,這麼冷的天,他們露宿荒野,怕是連一堆火都不敢生吧?看他們怎麼熬過去!只怕到明天我們找到他們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地凍僵的屍體了!」

「他們最好沒有凍死,我要把他們抓起來送去防水疫部隊做馬路大!」

「我要挖出他們的心肝,在他們斷氣之前當著他們的面生吃!」

「我要用匕首撬開他們的顱殼,然後澆上汽油點天燈!」

……

雖然已經是深夜,正是適宜睡覺的好時候,但是這些傢伙一個個精神頭十足,咬牙切齒罵個不停。長夜漫漫,天寒地凍,沒法鑽進帳蓬里睡覺,除了圍在火堆旁一邊烤火一邊咒罵不肯老老實實被他們消滅,害得他們要呆在荒山野嶺里吹冷風的土八路之外,他們還能幹什麼?

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他們咬牙切齒咒罵個不停的時候,害到他們要露宿荒野,冷得瑟瑟發抖的八路軍偵察兵正忍受著沏骨的寒意,在雪地中匍匐前進,朝高地摸過來,一雙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

來自北海道的上等兵島田弘毅一直有種心神不靈的感覺,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他是一名有著三年軍齡的老兵,先前是在滿洲關東軍服役,參與過針對東北抗日聯軍和抗日山林隊的圍剿,也算是實戰經驗豐富了。後來關內兵力吃緊,尤其是在華北,日軍因為兵少點多,被八路軍攪得不得安寧,又不能將長江戰場的部隊抽調回來對付這些煩人的虱子,只好從關東軍抽調老兵,再加上一些從國內調過來的補充兵,組建成一個個大隊,開赴關內戰場,以加強日軍在華北的統治————不這樣不行,土八路的游擊區都他娘的擴張到北平城郊來了(這個游擊區在日本華北方面軍司令部眼平底下堅持了五年之久,直到日本戰敗投降都沒能拔掉它)。島田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被調入關,駐紮在招遠,專門對付那些跟皇軍搶黃金的八路軍游擊隊。

本來,島田以為憑他的本事,在關內戰場肯定也是輕鬆得很。關內的條件可比滿洲那邊好多了,氣侯溫和,人煙稠密,物產豐饒,在這種環境下作戰,簡直就是再完美不過了。但等入關之後他才發現不是這麼回事。在滿洲,千把人的抗日游擊隊就是一個軍,四五百人就是一個師了,但是在華北……八路軍一一五師兵力多達十萬之眾————未來幾年還要擴編到三十萬之眾來著。知道真相的島田眼淚流下來,同樣是抗日游擊隊,差別咋這麼大呢?這何止是坑爹,簡直就是萬人坑哪!而且跟東北抗聯比起來,他們組織更嚴密,意志更堅定,又跟老百姓打成一片,***,到處都有眼睛盯著日軍的一舉一動,日軍剛出動,情報就送到八路軍手裡了,直接後果就是「皇軍大大的來,八路小小的有;皇軍小小的來,八路大大的有」,島田所在的部隊跟八路軍幹了好幾仗,基本上都沒佔到什麼便宜,反倒是自己的地盤一步步被八路軍擠壓,放棄了好些據點。

萬幸的是崗村大將果斷髮動了規模空前的大掃蕩,山東、山西、河南、河北、熱河一直到內蒙大草原,幾乎所有根據地都籠罩在可怕的血色中,連八路軍的總參謀長都戰死了。島田真心的認為,八路這次要完蛋了!這麼殘酷的掃蕩,有什麼游擊隊能夠堅持下來?

但是今天,他的信心動搖了。那支該死的八路軍裝備精良得出奇,先是可以扛在肩上發射、爆炸威力驚人的重炮,接著是殺傷力酷烈的地雷,更有大批衝鋒槍,明明兵力並不多,卻在山林中高速穿插迂迴,不斷打冷槍,不斷設置詭雷,給予皇軍一輪輪大規模殺傷,刨去豬口突襲取得的戰果,他們苦戰一天,也只是打死了六名八路軍!

而為了消滅這六名八路軍,他們死傷了一百一十二人!其中多數是重傷致殘,那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還有傷者那一聲聲痛苦得像要將心肺都撕裂開來的哀號,無不讓島田汗毛倒豎。一想到明天還要跟這幫魔鬼交戰,他便不寒而慄。天照大神在上,天知道明天那幫魔鬼還會玩出什麼花樣來!

天照大神保佑,千萬別讓我明天踩上那些可怕的地雷,千萬不要……

「島田君,你怎麼了?」

跟他一起放哨的一等兵芥川見他喃喃自語不停的念叨著什麼,不禁好奇的問。

島田給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這副膽怯的姿態可能被這個一等兵看到了,他惱羞成怒,怒罵:「八嘎,誰允許你在放哨的時候說話了!你不知道這樣會暴露目標的么!」

一等兵撇嘴:「得了吧,這樣的鬼天氣,石頭都能凍裂,八路更是被我們趕得遠遠的,這荒山野嶺連個鬼影都沒有,還怕暴露目標?暴露給誰看?」

島田森然說:「我勸你最好早點拋開這種愚蠢的想法!支那游擊隊的堅韌、狡猾遠遠出乎你的意料,每當你認為他們不可能出現的時候他們就會出現,在你熟睡的時候一刀割斷你的脖子!別不信,當年在滿洲,很多士兵就是這樣死的!」

芥川說:「是這樣嗎?那我得當心點了。」

話是這樣說,但不信都寫在臉上了。在他看來,這位前輩純粹是發神經,這麼冷的天,八路軍找地方躲起來過夜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出來活動?居然在分隊長放哨任務的時候不據理力爭,害得他也陪他呆在這裡吹冷風,冷掉了半條命!

島田對此也頗為無奈,這傢伙一年前還是鋼鐵廠里的工人,沒有上過戰場,入伍的時候正趕上了日本在東南亞乃至太平洋戰場節節勝利,像切豆腐一樣將歐美在亞洲的殖民地一大塊一大塊地切下來的輝煌時期。日本皇軍所向無敵、不可戰勝的思想已經深入這些未上過戰場的傢伙的骨髓,你跟他們說敵人強大,他們只會當你是膽小鬼,他在戰場上積累下來的一些經驗在這些新兵眼裡就是個笑話,哪怕他抬出老兵的身份也沒有辦法說服他們。這種菜鳥,不狠狠的吃幾回虧是學不乖的,真當皇軍的勝利是隨手就能撿來的么!

黑暗中,有個黑影繞到島田觀察的死角,慢慢地蹲起來,雙手握持手槍形成一個古怪而極其穩定的三角形,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二十米外的島田。

心裡的不安越發的強烈了,但島田卻不知道不安來自何方,只好說:「也許我的話你聽不進去,但是……不管怎麼樣,明天都要小心點,別稀里糊塗的送掉了自己的性命,那幫八路軍可不好惹!」

芥川說:「我知道啦!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些八路真夠卑鄙的,不敢跟我們正面交鋒,一味的逃跑、埋地雷,我真想逮住他們,用刺刀將他們捅成馬蜂窩!」

島田說:「沒有人規定他們一定要跟我們正面交鋒。」

芥川說:「他們不配作為軍人!他們……」

噗!

一聲跟毳開啤酒瓶蓋差不多的輕槍突然響起,讓島田渾身雞皮疙瘩都炸了起來!他不知道這是什麼聲音,只是多年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本能告訴他:危險,非常危險!

他不顧一切地往地面撲去!

可惜,他的動作再快也沒有子彈快,而且還是近距離射來的子彈。事實上,他僅僅是來得及做出一個向前撲倒的動作,身體還沒來得及向前傾斜,子彈就已經擊中了他。這發子彈從鋼盔邊緣擦過,打進他的左耳耳孔里,擊穿耳膜,撞碎骨骼,高速旋轉著在顱腔橫衝直撞,將腦組織絞成一團漿糊,最後帶著鮮血與腦漿混合而成的液體左右眼鑽出,他甚至來不及感覺到疼痛就已經死了。

不過身體還在忠實地執行著大腦的指令,仆倒在地來了個五體投地大禮,只是動作嚴重變形了而已。

子彈飛行的速度遠比聲音傳播的速度快,聽到槍聲然後火速卧倒避過射向自己的致命槍彈這種神話永遠沒有機會上演,在戰場上能聽到槍聲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它代表你沒有中彈,或者中彈后沒有當場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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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鐵血戰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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