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夢回容園
石階上布滿寒霜,時間轉眼飛逝,竟然這麼快就入冬了。
大炎的冬天和夏天是兩個極端,夏天炎熱得讓人想一頭扎進冰寒的湖水之中,冬天卻冷得和冰窖一般。
容園的蓮池旁,立著一道消瘦人影,男子身影偉岸,但是穿著卻不修邊幅,臉上竟然還冒出了些許鬍鬚。
離歌兒不在的日子,已經過了半年了,這半年來,攝政王過得殘暴奢靡,對府中下人非打即罵。
可唯一慶幸的是,攝政王還是非常寵愛自己的王妃。至少在外人面前,他們相敬如賓,令世人稱羨。
大炎王朝近半年來的朝政,都掌握在楚瀟手裡,明王楚夜私底下沒少使絆子,可是不知怎麼回事,每一次楚夜設下的套,總能被楚瀟輕易逃掉。
楚夜為此大怒,開始清除身邊的人,也變得疑心重重,除開朱紅,無一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楚瀟在蓮池旁邊喝的大醉,手中的桂花釀灑了一地,池邊寒氣逼人,他卻似乎感覺不到半分。
前些日子,他打了勝戰,在太后垂簾聽政的時候奪了政權,看著那老女人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楚瀟便覺得十分解氣。
曾幾何時,那老女人也這樣對待過他的母妃。
他現在的眼線遍布大炎王朝,甚至楚夜身邊,現在,他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可是他心裡卻好像少了一塊似的,偶爾之間總會隱隱作痛。
楚瀟踉踉蹌蹌的走著,不知道何時,又到了容園這個地方,五年的時光,不論是在這裡,還是鳳棲樓,總是有她的身影。他極少來到這些地方。
「瀟,你來了。」似乎有人在叫他,攝政王回頭,一女子穿著霓裳衣站在月下,美的不可方物。
你看她的眼睛,多像她啊,不,這就是她,是她回來了。
楚瀟笑著撲過去,將女子抱了滿懷,女子嬌笑的往他胸前靠去。他剛想吻下去,剛想告訴懷中的女子自己是如何的思念她,便撲了空。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以前在亭子里,花前月下,他吹簫,歌兒起舞,而現在,只剩滿園蕭瑟。
如今虞歌親手給他制的桂花釀,也已經見底了,任憑府中的老媽子,調酒師如何調製,終究是調不出楚瀟想要的那種味道了。
人變了,味道也就徹底的變了。
攝政王喝的太多,醉的神情恍惚,他想著自己夠強大,就算犧牲了任何人,他都覺得值得,卻沒想到此刻的自己,心裡湧出的只是苦澀。
他推開容園的大門,往裡面走去,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著她的影子。
攝政王依稀的覺得虞歌又回來了,她從身後抱住自己,輕聲嗔怪。
「王爺,更深露重,你不要著涼了。」
他笑著回身抱住她,頭狠狠的埋在女子的肩前,似乎在懺悔,卻又好像只是在宣示主權。
靈笙心一喜,這麼長時間了,他終於願意再抱自己了嗎?
「歌兒,歌兒,本王,本王要你。」
靈笙的笑容僵在臉上,動彈不得,為什麼?為什麼都過了半年了,那狐媚子明明都死了半年了,楚瀟還要這麼記掛著她。
她只是一個死人而已,一個死人,拿什麼和她爭寵?她堂堂宰相千金,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青樓舞姬?
靈笙想要推開他,卻在抬頭的時候,就被攝政王密密麻麻的吻壓了下來,他都許久不曾碰過自己了。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那靈笙便希望這場夢永遠不要醒過來,夜色如水,容園的帷帳里又是另一幅春色。
第二日楚瀟醒來,他微微動身,身邊人兒便從後面抱住了他。
他的眼睛猛然睜開,徹底的清醒過來,意識到這裡是容園之後,他抱著一絲希望看向身後。
嬌美的女子身上不著衣物。容貌雖美,卻是讓攝政王厭惡至極,也是,自己還在期待什麼,她已經不在了,永永遠遠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楚瀟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靈笙見此,趕忙跪好,語氣慌亂不堪,明明昨晚他那麼溫柔,現在卻能立馬翻臉不認人。
「王爺,昨晚妾身見你喝醉了,怕你著涼,才跟在你身後的。」
她真的只是一直拿著披風站在他身後,是他主動撲過來的,她已經按照約定,在沒有人的時候,離他三尺遠了。
楚瀟劍眉微怒,出聲呵斥。
「滾!」現在四周無人,他自然不會再顧及到她的體面。
靈笙提起衣服,手忙腳亂的穿好,她見識過這個男子的可怕,知道在他暴怒之際,斷然不能再招惹他。
「把這帶走。」靈笙剛走到門前,便被身後的一方錦帕砸在身上。
「王爺你。」她氣急,想要為自己爭一個公道,她如此小心翼翼的討好他,他還要她怎樣?
對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她都認了,畢竟是她不貞在前,可是他何必如此這麼緊咬著自己不放。
「別用你的東西,髒了容園這塊地方。」楚瀟未等靈笙說完,便打斷了她。
「王爺,你現在的樣子真可笑。」靈笙彎腰拾起身下的綉帕,漠然的說道,她哪裡比不上虞歌,憑什麼他要說自己臟。
「王爺,是你親手殺了她,現在的你,又何必在這兒裝暗自神傷的痴情樣。」
「滾。」攝政王徹底咆哮道,目光危險。
靈笙出了門,心裡卻是十分舒暢,攝政王,你和虞歌一點都不相配,你陰毒,我骯髒,只有我靈笙,才能配得上你的虛情假意。
靈笙走後,喚來了梳洗的丫鬟,為楚瀟整理衣裳,攝政王此刻的心裡卻是頗為的難受。
他沒忘,他知道最後那一箭,是他親手射出的,那時候離得那麼遠,他都能射的那麼准,你看,他多愛她。
青櫻之毒,無人可解,她不消半日,便會香消玉殞,可是就算如此,那又怎樣,逝者已逝,他就算懊惱過,懷念過,卻也只能將五年的朝夕相處埋在回憶之中。
真好,虞歌就算死,也只能是他的人。
男子嘴角噙著笑,殘忍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