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鳳卿塵篇5
我以為，這樣默默守護她的日子，肯定還有很多年。
可一件事，將我們的關係拉得更近了。
那時候，我又發病了，其實如果我和她說，我是阿離，我需要她救我，她一定不會拒絕我的，只是我不想，我不想用這種方法讓她救我。
歌兒若是不願意，我就不能用所謂的報恩來綁架她。
小蝶上府，說歌兒出事了。
我那時候，來不及思考，也來不及想我現在出手的話，可能病原反噬，命不久矣的問題，我只想著要將她救出來。
幸虧我沒猶豫，當我到容園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力氣。
看到我的時候，她只說了一句：「阿離，你來了。」
也是這一句，使得我的怒火更加洶湧。
楚瀟這個男人，他不配擁有歌兒，歌兒這樣美好的人，我就連碰一下，都害怕她受傷，可是楚瀟，卻接二連三的將她傷成這個模樣。
我救出了歌兒。
我將她帶回了我住的地方，她在我懷裡的時候，是那樣的安詳。
她看我的眼神，也變了許多。
「每一次，都是你救我，為什麼總是這麼巧？」
巧嗎？其實一點都不巧，因為我一直都在她身後，她的事，我總是放在心上啊。
我們的感情，因為這一件事，好了許多。
後來，她去了天山，我因為不放心，也跟著去了，她說，她想和楚瀟做一個了結，可是我們都沒想到，那楚瀟體內，竟然有著存活了千年的攝魂老祖南徹。
千年的攝魂老祖，這樣的人，歌兒是敵不過的。
哪怕是我一起出手，也沒能制止住他。
在那天山懸崖之邊上，她吻了我。
那是她第一次吻我，我當時的呼吸都停住了，我想，如果不是在這種環境之下，她吻我的話，我可能會更加高興。
「如果我能活著回來，我便考慮我們之間的事。」
歌兒說這話的時候，從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當年的她。
她對我，是有一點動心了吧？
只可惜，現在的我們，都是那深處籠子里的困獸。
隨後，我便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是在雲朝國的皇宮了，那時候的我，一醒來便四處尋找歌兒的身影，可我沒有找到。
我心灰意冷，坐在那冰冷的皇宮裡。
葬夜進來和我說，歌兒跳崖了。
至今，屍骨無存，遍地都沒有尋到她。
我心裡那升起來的希望，再一次的破碎，那幾夜，我便天天發起了高燒，他們說，夜裡的時候，都能聽到我的房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
我意識不到，我也不想醒來，我不想接受這件事。
為什麼？
為什麼歌兒剛對我有了一絲感情，就要讓我面對這麼殘酷的消息，我還以為，自己伸手觸碰到了明月，可是最終，那只是倒映在池水裡的虛幻影子嗎？
後來，我高燒退了。
便開始整天整夜的尋找起歌兒來。
九嶺派的人都說我瘋了，他們覺得，這麼長時間過了了，如果歌兒還活著的話，那她早就來找我了。
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我不想放棄，他們不知道，若是歌兒不在了，那我這幾年來的信仰，也就沒有了。
我不想接受這事實，我總覺得，還有迴旋的地方。
許多人都認為我走火入魔，變得瘋癲了，我沒日沒夜的在那沼澤之地里摸索，我真的愛慘了歌兒，愛到願意為之付出一切。
噬魂說，我每次從沼澤地里出來的時候都狼狽極了，我本來是九嶺派的聖主，是雲朝國的帝君，我那月牙白的長裳之上，從來不沾染污泥的。
可我卻一遍一遍的在那污泥之中穿行著。
我的身體上，都是惡臭的味道。
聽他們這麼說，我卻沒有一絲當時的厭惡之感，我只知道，當我一遍遍的找不到她的時候，我的心，也就沉到了谷底。
我走著，想著，身體卻沒了意識。
是啊，那時候的我，像極了行屍走肉。
我明明看不到一絲希望，卻還是不想放棄，彷彿那時候，只有不停的尋找，才能使我心安一些。
朝中有事，我便先回了長安。
那天，正好是一年一度的女兒節，那燈花，掛滿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我獨自一人走在那大街之上，在湖邊吹著風，坐在那屋檐之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安居樂業的模樣。
我身為國主，護住了他們，卻護不住我喜歡的她。
那晚的風，十分涼爽，我坐在屋檐之上，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直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變得稀疏，直到那街道變得安靜。
我眼裡的酸澀，方才使得我回過神來。
沒有她的日子，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追求。
也是在這時候，我聽到空中傳來了一陣叮鈴鈴的聲音，那聲音，很是悅耳，也很是熟悉，我怎麼會忘？
那是我在洛陽城的時候，曾經送給歌兒的鳳簪啊。
我一躍到了街道之上。那柳樹之上掛著的鳳簪，正在搖曳著，因為風的吹動，才發出了叮鈴鈴的響聲。
我伸手想要拿住鳳簪，那簪子卻先我一步掉落到了地上。
看著那鳳簪，我久久不能回過神。
當我想要伸手將它撿起來的時候，另外一隻手，也搭了上來，而後，她抬起了頭，那雙眼睛，赫然便是我的歌兒。
我知道是她，哪怕她蒙著面紗，我也知道她就是我的歌兒。
我抱住了她，那一刻，淚水也不禁流了下來。
你看，我竟然會哭，我竟然也會流淚，這是一件多麼稀奇的事啊。
我抱住了她：「歌兒，是你，你終於回來了。」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
可能是我太過於熱情了，嚇到了她，所以她的反應，頗為的木訥，甚至都沒有想到與我說話。
當我終於平息了自己激動的心情之後，我才看向了她。
她好像，並不認識我。
她問：「你是誰？」
我愣住了，我知道，她不記得我了。
她為什麼不記得我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還活著，她只要還活著，那就是最好的事。
不記得那些殘忍的過往，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說：「我是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