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哭來的銀炭
「甜也好，苦也罷，但凡是能醫治好身子的，那都是好葯。」她的藥方子里，特地避開了特別苦的藥材，為的就是怕老夫人不肯喝，反倒白白讓自己謀劃一場。
這湯藥雖說藥效不如原方子好，但頂多是延長了一兩個月的服藥時間，也沒多大影響。
「說的也有理，罷了，這葯我已經喝下了，你且回去吧，明日再來。」
蘇淺應了聲，可離去前，卻有意無意的看了眼炭盆里的紅彤彤的銀炭，臉上的神情哀愁到了極點。
老夫人眉頭一擰，「怎麼了？難不成這炭有什麼問題？」
「不是，老夫人，孫女覺得您這裡很暖和，實在是捨不得走了。」
「這是什麼話，你既怕冷，就在自己屋子裡多點個炭盆就是。」
不說倒好，老夫人這話剛落下，蘇淺就掩著唇哽咽了起來，「老夫人，孫女自知是庶出，用不起這些好炭，整個院子里只有一簍，還得留著過年用。」
「什麼？」老夫人撐著坐了起來，「前幾日不是才發放過銀炭和冬衣么？你那院子里怎麼會如此少？」
「回老夫人，孫女當時也覺得不對勁，以為是二姐姐發放時弄錯了，所以便派了貼身丫鬟浣珠前去詢問，沒想到炭和衣服沒拿到，丫鬟反倒被二姐姐賞了三十大板。」
老夫人臉色有些難看，「你二姐頭一回跟她娘學著主持府中事宜，有不妥帖的地方也是情理之中，既忘了把東西給你，你親自去說一說不就行了？」
蘇淺哭的更傷心了起來，「孫女去了，二姐姐說是很快就派人送過去，可，可到今日也沒看到東西，老夫人，孫女身份不比二姐姐尊貴，可再怎麼也是爹爹的女兒，若是和丫鬟一起被凍死在院子里，還不知道外頭那些人要如何議論咱們侯府了。」
這偌大的安定侯府，若是冬日裡連炭火都捨不得送給庶女，讓她活生生凍死，那傳出去侯府里的人恐怕都會被戳著脊梁骨罵了。
老夫人是個何其注重顏面的人，哪兒能容忍這種事發生，況且就算蘇淺不被凍死，苛待庶女，這被人知曉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看來這個張綉吟和蘇琪真是白長了腦子，竟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好，到底不是什麼書香門第出來的，粗俗又上不得檯面。
看了眼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蘇淺，老夫人略顯不耐的開了口，「行了，此事我既知曉了，便不會讓你白白受了委屈，你雖是庶出，可到底也是蘇家的血脈，怎會虧待了你，黃嬤嬤！」
「老奴在。」
「去，將我院子里的銀炭給四小姐送去三簍，過個年應該是綽綽有餘了，至於衣衫，我前日不是才吩咐人裁剪了五六件么？全都給四小姐吧。」
黃嬤嬤有些為難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那些衣服原本是要送給五小姐的，她說了甚是喜歡，晚上便要來取走。」
老夫人只想趕緊打發了眼前的蘇淺，哪兒還顧得上蘇琳，「琳兒若是喜歡，回頭再去裁剪就是，先依照我吩咐去辦吧。」
「是，老奴這就去。」
見黃嬤嬤出了屋子，老夫人也有些睏乏，索性將蘇淺也一同遣退了下去。
梅苑前，黃嬤嬤將那足足三簍子銀炭與衣衫都放置在了院子里，恭敬行了個禮，「四小姐，東西都已經送到了，老奴先行告退。」
「有勞黃嬤嬤。」
送黃嬤嬤出了院門，蘇淺看著堆在院子里的東西，嘴角止不住的勾了起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能緊緊抱著老夫人這棵樹，她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必發愁了。
「小姐，這，這麼多東西，都是誰送來的？」聽到院子里的動靜，浣珠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見這三簍子銀炭和衣服，下意識的開始恐懼了起來。
前幾日那兩簍子炭和衣物，差點讓小姐去跪了祠堂毀了名聲，如今這麼多東西，那群豺狼虎豹又想算計什麼！
蘇淺側臉看了浣珠一眼，柔聲安撫著，「放心，只些都是你小姐我靠本事掙回來的，不會出什麼問題。」
「啊？小姐您剛剛不是去老夫人那了么？難不成這些都是老夫人給的？」
「沒錯，就是老夫人。」
浣珠愕然的張大了嘴。
在這侯府里，老夫人眼裡容得下的只有一個王氏和蘇琳，莫說四小姐，連嫡出的二小姐蘇琪都不得她寵愛，如今四小姐不過是去老夫人院子里待了幾個時辰，竟能討回來這麼多東西，實在是太讓人詫異了。
「浣珠，這還只是個開始，以後但凡是我想要的，都會一樣一樣奪過來。」那些踐踏過她的人，算計過她的人，也都會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奴婢信小姐，這些炭放在外面也是受潮，奴婢幫小姐挪進去吧。」
「不用不用，你傷口剛痊癒，千萬別又裂開，不過是些炭而已，我一個人搬得動。」
不待浣珠回答，蘇淺已抱起一個竹簍進了屋，來來回回三趟，雖說累了些，但心裡卻是極為高興。
有了這炭，她就不必想法子溜出府了弄銀子了，不過說到溜出府，她似乎還欠南宮鈺那男人一顆東海夜明珠。
算算日子，離約定好的時間還剩四天，她得抓緊些動手了。
……
偏房內，浣珠將炭盆邊烤好的紅薯遞了兩個給蘇淺，笑意盈盈開口，「小姐，奴婢今年種了許多的紅薯，咱們就算不靠著大娘子她們也不會餓死，您快嘗嘗甜不甜。」
蘇淺伸手接過，撕開紅薯外黑黝黝的皮咬了口，果然唇齒留香，極為美味，「有你這麼勤快的小丫頭跟著，也算是我上輩子積福積德了。不過光靠著這些可沒法兒過冬，改明兒我去老夫人廚房裡偷幾隻肥雞回來，用土包著給你做叫花雞。」
浣珠這些日子養傷，連一滴油水都沒見過，聽到叫花雞口水都快滴了出來，可想到老夫人，又不免有些擔心，「小姐，您在老夫人院子里，行事可千萬要小心，若惹怒了老夫人，那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