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算賬

有時候，我真的很討厭自己，明明說過不會傷害幽若，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了她；明明說過要狠心到底，卻又在關鍵時刻軟下心來。

我突然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四個字：「因果報應。」這時才猛然驚覺，幽若是魔尊唯一的女兒，是整個魔界唯一的公主，其本身擁有巨大的魔力，若她心中懷有怨恨，那麼她所怨恨的，不管是神，還是人，都會遭受魔界怨靈的入侵……

這不是危言聳聽！記得上一次，我當眾悔婚，令幽若傷心欲絕，結果報應不爽，我親手殺死了自己心愛的女子。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這一次，我狠心拒絕幽若，令她絕望而去，不知道會不會有報應？

我連連搖頭，在心裡吶喊道：「不要！不要！不要！就算有什麼報應，也不要牽連他人，通通都報應在我身上吧！」

一個聲音冷不丁地響了起來：「大哥真是艷福不淺，如這桃樹一般，桃花朵朵開！」說話的正是戰神，若不是他突然開了口，我都已經忘記他的存在了。

此時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我和無雙本應該結伴四處遊玩，一邊欣賞好山好水好風光，一邊享受逍遙快活的時光，但這幾天煩心的事情接踵而至，令我們無暇顧及如斯美景。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怒視著戰神，今日種種，和他脫不了干係；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讓我滿腔的怒火「蹭蹭蹭」地湧上心頭。我私心覺得，若不沖他發泄一下心中的怒火，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

於是，我趁戰神沒有防備，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將他用力推倒在地。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即便跌落在地上，也是一副毫髮無損的樣子。

「大哥，你幹什麼？你居然趁我不備的時候襲擊我，此種行徑，並非君子所為吧？」戰神憤憤不平地說道。

「哼！」我淡然一笑，「二弟，我若真想襲擊你的話，你還有命站在這裡質問我嗎？我不過是想教訓你一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搬弄是非！」

「冤枉！我哪有搬弄是非啊？我乃堂堂戰神殿下，豈會做出那種長舌婦人之舉！」戰神一臉無辜，但他並不急於解釋，而是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著，直到自己覺得一塵不染了，才緩緩說道，「我和幽若公主不過是爭執了幾句，她說我未婚妻拋棄了我，我活該成為六界笑柄。我自然也不甘示弱，就說她也被人悔婚了，同樣活該成為六界笑柄……誰知，她竟然大打出手，打不過我就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我保證，我絕對沒有還手，一直都讓著她呢！」

我沒好氣地說道：「就算你沒有還手，但她終究是被你弄哭的，若不是因為此處是凡間，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這筆賬先記著，日後我再找你算賬！」說完，我依舊很生他的氣，於是轉身就走了。可是沒走幾步，就被他叫住了。

「幹什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頭也不回，還說了一句粗鄙之語。

戰神好像有些吃醋：「大哥，我好歹是你的親弟弟，你至於為了一個魔族公主，而對你的親弟弟這麼冷酷無情嗎？」

我依舊沒好氣地說道：「我和幽若從小一起長大，幾百年的情分，可不是你這個半路相認的親弟弟可以相提並論的！」

戰神語氣十分平靜：「好吧，不說這個了，我們說點別的吧！大哥，你欠我的賬，難道就不想跟我算一算嗎？」

我不由得冷笑起來：「笑話！從來都是你欠我的，何時輪到我欠你了？」

「你搶走了蓮花、我的未婚妻，這是不爭的事實！」他的情緒是隱忍的激動，「這件事情，難道不算是你欠我的賬嗎？」

「你……」我一時語塞，無話可說了。他說得很對，我不僅從他身邊搶走了蓮花，還親手殺死了她，這筆賬的確是我欠他的。

對於此事，我始終心懷愧疚，無法原諒自己。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正打算向他下跪道歉，突然之間想到，他不是失憶了么？怎麼可能一下子記起來呢？於是尋思著，其中必定有詐，還是小心為妙，便不動聲色地說道：「眾所周知，你與蓮花一向不和，若非天帝賜婚，你未必願意娶她，而她也未必願意嫁給你。說起來，你算得上是我和蓮花的媒人，若不是你堅持邀我上天庭，我和蓮花就不會相遇，也就不會一見鍾情、兩情相悅了。我至今還記得，蓮花曾經當眾說過，她從未喜歡過你，自從認識我之後，她只喜歡我！」

果然，我的猜想是對的，只見戰神的臉色很不好，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內心似乎也做了一番鬥爭，終於還是開了口：「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天界眾神仙，他們好像收到了某種命令似的，一致閉口不提我和蓮花之間的事情，我也是偶然間聽到了幾句閑言閑語，才想著要弄清楚這件事情……」

幸好我聰明，及時發現他在誆我，才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煩。我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才感覺渾身都是熱汗，為了不讓他發現異樣，我只能忍受這種不舒服的狀態。

「大哥，請你實話告訴我，蓮花到底是怎麼死的？他們都說，她是被你殺死的，是不是真的？」

「沒錯，是真的。當時，我剛剛得知自己的身世，又被魔尊蠱惑了，於是滿腔憤怒地衝上天庭，和你打得很激烈，大有你死我活之勢……蓮花實在是太善良了，為了阻止我們兄弟相殘，竟擋在我們之間，犧牲了自己；而我親手殺死自己心愛的女子，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便自毀元神，幸好顏墨上神及時相救，才撿回了這條命……」

「你在凡間隱姓埋名，把自己當成凡人一樣，過著平凡人類的生活，是不想再插手神魔兩界之事了嗎？」

「二弟，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會逆天行事，更不會殺父娶母！也許你和天界眾神仙一樣，認為天命最大、天命難違，如果你非要置我於死地，我也沒有什麼意見，但是，請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和無雙快快樂樂地過完此生，行嗎？」

「其實，我此番前來，既不是想找你算賬，也不是想置你於死地，只是突然知道你還活著，想來見一見你而已，順便……」戰神頓了頓，沖我微微一笑，寬慰道，「總之，你是我大哥，我是不會殺你的，你不必擔心！」

我始終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至於哪裡複雜了，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想想也真是夠諷刺的，我和戰神雖是親兄弟，但感情真不怎麼樣，我說的話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他說的話也未必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