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誤解
接下來的幾天,戰神表現得很勤快,又是幫白老爹種地砍柴,又是幫白大娘穿針洗菜,幾乎什麼事情都要搶在我前面,讓我不得不懷疑他居心叵測,此行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心裡清楚,白家二老熱情好客,戰神投桃報李也是應該的。但讓我不爽的是,他明知無雙是我的未婚妻,還有事無事就大獻殷勤,帶她采野花,幫她捉蝴蝶,凡是我能做到的,他都代我做了;凡是我不能做到的,他也代我做了。
有一次,無雙突然心血來潮,想要釀製蜂蜜,便要我陪她上山尋找野蜜蜂窩。偏偏那日我一大早就有事情,要給村裡的孩子們上早課,還要去村頭醫館那裡義診,實在是分身乏術,只好對她說,等我忙完了再陪她。沒想到,等我忙完事情,火急火燎地跑回來,卻見她和戰神正興緻勃勃地築巢釀蜜。
我當場就怒了,氣不打一處來,無雙雖然年紀小,也有任性的時候,但她一向通情達理、善解人意,若不是有人在她旁邊慫恿她、蠱惑她,我相信她是絕對不會不等我的。終於有一天,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忍不了了,把戰神拉到五馬石山的頂峰,質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雙兒是我的未婚妻,我討好她是應該的,你討好她是不正常的!你懂不懂?」
戰神卻聳了聳肩,一臉疑惑的樣子,好像是我在大驚小怪似的。過了一會兒,他笑著搖了搖頭,自顧自地說道:「你們兩個真是好笑,一個總是半信半疑,一個總是患得患失,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頃刻間,我的怒氣竟然全部消下去了。是啊,我還有什麼資格生氣呢?原本就是我欺騙在先,且無雙從未完全信任我,就算戰神不慫恿她、蠱惑她,她或許會跟我賭氣,然後獨自一人上山尋找野蜜蜂窩。若是那樣的結果,我倒寧願戰神陪她一起去,至少戰神能夠保證她的安全。
「有妖氣!」戰神突然大叫一聲,向前跨了一步,然後兩手輕輕一揮,順著揚起的衣袖,帶出一股強勁的力量,瞬間就將一隻紅狐手到擒來了。「大膽妖孽,我和戰魔殿下的對話,你也敢偷聽,不要命了嗎?」
那紅狐卻道:「小妖不敢!不過,無雙姑娘眼下性命難保,你們速速去救人吧!」
我和戰神立即掐指一算,那隻紅狐所言不虛,村裡有幾隻妖怪正在向白家逼近,我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只一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白家門前,但見戰神身邊的小豆子和小圓子正與那幾隻妖怪搏鬥著,心裡懸著的石頭才算安然落地。
這時,戰神從山頂下來了,一邊氣定神閑地看著打鬥場面,一邊慢慢悠悠地走到我的身邊,邀功似的說道:「幸好他們跟我過來,不然無雙姑娘就沒命了。大哥,我救了你的未婚妻,你得好好感謝我才是!」
「對不起,我想,大概是我誤解你了!」我真誠地說道。
戰神微微一笑:「不是你大概誤解了我,而是你確實一直都在誤解我!」
我警覺地看了他一眼:「這些小妖,大概是魔尊派來的,無非就是想殺了雙兒,讓我重新回歸魔界。而你,不過是想阻止我回歸魔界罷了!」
「大哥,你這話說得……」戰神搖了搖頭,神色看起來有幾分不快,「小弟我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要知道,你是天帝的長子,是擁有無窮力量的天神,就算遇到多麼糟糕的事情,也不可以自甘墮落啊!」
「呵,聽你這話,才是真正的彆扭!」我怒目而視,沒好氣地說道,「無雙,你沒有經歷過我所經歷的,憑什麼來代替我雲淡風輕呢?再者,魔界本就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我回去也是理所應當的,你憑什麼說我是自甘墮落呢?」
「我……」戰神大概自知理虧,一時說不出話來了。我無心窮追猛打,見眼前的打鬥場面仍然激烈,便要加入戰鬥,以求速戰速決。這時,戰神伸手攔住我,扔下一句「讓我來」,便一躍而起,同時變出武器,在三招之內將他們一一擒住。
我立即走過去,質問道:「說!是誰派你們來的?為何要對一個弱女子下手?」
為首的狼妖說道:「我們幾個三天沒有吃東西了,突然聞到這裡有一股極香的味道,便聞香而來了,不知兩位殿下在此,多多打擾,還望恕罪!」
「極香的味道?我們怎麼沒有聞到?」戰神揪住那狼妖的衣襟,壞壞地笑道,「是不是想要本殿下嚴刑逼供啊?哎,你們說,是用清蒸好呢,還是用紅燒好啊?」
「不要啊!不要啊!」其中兩隻貓妖異口同聲說道。
那狼妖鎮定自若:「你是堂堂戰神殿下,豈會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們呢?」
「哼!正所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既然你們聞香而來,我就讓你們變成美味佳肴!」
「戰神殿下饒命啊!我們……」
「我們不敢欺騙兩位殿下,」那狼妖立即接過話題,「那屋子裡的人類女孩確實身懷異香,正是我們這些妖怪所鍾愛的味道。」
「身懷異香?是妖怪所鍾愛的味道?那究竟是什麼樣的異香呢?」戰神急切地問道,而我大概已經猜到了,並不著急追問此事。
突然之間,狂風大作,整個雲下村籠罩著一股濃濃的妖氣,似乎有一張嘴巴要將這個村莊一口吞噬掉。
我心裡有一絲不安,擔心僅憑我一己之力恐怕無法保全所有的村民,為今之計只有先聯合戰神共同抵禦外敵了。於是,我和戰神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心照不宣地行動起來了。
戰神放開那狼妖,施法用結界將整個村莊保護起來,而我飛身來到桃林上空的烏雲之上,環顧了一下四周,但見各路妖魔鬼怪齊聚於此,由此看來,那狼妖所言倒是不虛。
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們當中有些曾經還是我的部下,讓我不得不感慨,物是人非大抵如此。然而,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為首的魔王既不是大太子幽窅,也不是二太子幽昬,而是魔尊的心腹侍衛染塵。我只知道魔尊很信賴他,沒想到竟是如此之信賴,簡直勝過信賴他自己的親生兒子。不過,唯才是用,能者居之,這倒是魔尊的做事風格。
「在下凡人李天,勞煩閣下轉告魔尊,請他看在曾經父子一場的份上,放過我吧!」
「呵呵,凡人李天?」染塵好笑地看了看身邊眾魔,眾魔也附和著笑了起來,「你看,我們都沒聽過凡人李天這號人物!我們只知道,魔尊有個養子,名叫逆天,乃是不敗的戰魔殿下,你……可是戰魔逆天?」
我習慣當凡人李天了,剛剛那句開場白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但是此刻,我很不喜歡染塵的這種語調,便毫不猶豫地回答:「凡人李天就是戰魔逆天,我便是閣下口中不敗的戰魔殿下!」
不知誰起鬨喊了一聲:「沒錯!他就是我們的戰魔殿下!太好了,我們的戰魔殿下重生了!」於是,大家都跟著喊了起來。
染塵微窘,連忙轉過身去,舉起雙手揮了幾下,及時控制住局面,然後不慌不忙地轉過身來,質問道:「閣下既然承認是我們的戰魔殿下,為何滯留人間,至今不願回歸魔界?」
「具體什麼原因,請恕我不便透露。」此時此刻,我不想樹敵,口氣也緩和了些,「等我辦完事情,再親自向魔尊請罪。」
「哼,魔尊召你回去,豈容你推三推四?逆天啊逆天,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戰魔殿下嗎?現在的你,不過是一個六界不容的喪家之犬罷了!」染塵一向沉默寡言,也算是個謙謙君子,此時的嘴臉很是難看,有點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