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離家出走

「傅小姐也是性情中人，」李政對傅欣然的評價改了口，接著說道，「文國公府素來清貴，若是能與貴府結親，也是李某的榮幸。」

蘇清韻鬆了口氣，這件事差不多就算過去了。

這時已經來了不少的客人，李政轉而去招待其他人了。姍姍而來的傅欣然得知了自己可以嫁給李楠的消息，喜形於色，眉飛色舞。

「你別高興得太早，」傅黎夜皺著眉說道，「今天回去之後，到我書房裡來一趟。」

畢竟是在李府，他不好直接發作，但是內心依舊很憤怒。他不能接受傅欣然不自愛的行為，並且她到現在都沒有絲毫悔過的樣子。

「怎麼了哥？」傅欣然一下子萎了，她雖然敢和傅黎夜叫囂，但是事實上他依舊有些畏懼。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

「我做什麼了？」傅欣然嘴硬，「我最後不還是能夠嫁給李楠了嗎？他和公主又沒有婚約，我也不過是家世比公主差了一點兒。」

「如果不是清韻，你以為你能夠順利地嫁給李楠？」傅黎夜氣笑了，「他們能夠有十個百個的方法整治你，到最後你的名聲掃地，無人敢娶，只能去尼姑庵伴著青燈古佛。」

「我才不要她管！」

聽見傅黎夜提蘇清韻，傅欣然激動地否認，惡狠狠地瞪了在一旁的蘇清韻一眼：「誰知道她是不是不安好心？指不定想我早點兒嫁出去，文國公府就是她一個人的天下了！」

「你！」

傅黎夜氣急，口不擇言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不知好歹的妹妹？」

「我也沒有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

傅欣然丟下一句，帶著僕人跑出了李府。

「不去追她嗎？」

蘇清韻有些無奈，似乎無論她做什麼都能夠挑起兄妹二人的戰火。她看傅欣然不順眼，心裡自然對傅黎夜對自己的維護感到高興。

「不了，」傅黎夜搖搖頭，「她頂不過在外面轉轉，天色晚了自然就會回府。」

聽傅黎夜這麼說，蘇清韻也就不再操心，轉而回到後院，哄著知道了傅欣然所做之事而生氣的李夫人。

等回到文國公府時，傅黎夜和蘇清韻都感到有些疲憊。

「小姐呢？」

雖然嘴上說著不擔心傅欣然，但傅黎夜回到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傅欣然的動向。

「小姐……」管家露出為難的臉色。

「你說。」

「小姐說，她很生氣，要離家出走，」管家苦著臉，「我們攔不住。」

「什麼時候出去的？」

「就是上午，小姐突然趕回來，收拾包裹之後就離開了。我們一開始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小姐離開之後才託人帶口信說她要離家出走。」

真是胡鬧。

「還沒有回來？」

「還沒有回來。」

傅黎夜皺眉，但是看天色尚早，想著傅欣然可能是賭氣，便吩咐管家：「欣然回來了，叫她來我書房一趟。」

隨後傅黎夜和蘇清韻便回到了他的書房，一人拿著一本書研讀。

「小姐還沒有回來嗎？」

專心看書時，時間過得格外快，能傅黎夜抬頭一看，天色已晚，太陽早已下山。

這個時候他就有些慌了，只是還強撐著，故作鎮定召開僕人詢問。

聽到了否定的回答之後，傅黎夜坐不住了，叫管家派人出去找。

真的離家出走了？還是出現了什麼意外？

「別擔心，傅小姐有隨從，不會出什麼的。」蘇清韻寬慰道。

傅黎夜沉著臉點頭，情緒並沒有絲毫的緩和。

天色轉暗，繁星點點。幽靜的月色卻讓傅黎夜心情更加沉重。

「還沒找到嗎？」

「沒有，」管家愁眉苦臉，「我已經派了人四處尋找，也詢問了城門口的士兵和各個客棧的老闆，都不見小姐的人影。」

「她一個弱女子能去哪兒？」

傅黎夜心裡慌亂，面上卻越發沉穩。

慌亂的同時，傅黎夜心裡越發生氣。他生氣於傅欣然今天在李府所做的事情，將自己的名聲視為兒戲，也生氣於她離家出走，將自己的安慰不放在眼裡。

他守在前廳，就想等找到了傅欣然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她。同時不忘囑咐管家瞞著家裡的老夫人和傅夫人，兩人的身體都不是很好，不因為傅欣然的任性讓她們擔心。

蘇清韻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只能陪著傅黎夜一同在前廳等候。

及至半夜，陸陸續續回來稟報的人都帶來同一個消息，他們找不到傅欣然。

「大少爺！」

最後一個回來的人依舊帶來了否定的回復，傅黎夜身體一個踉蹌，險些從輪椅上摔下去。

蘇清韻趕緊將傅黎夜扶著為他把脈，果不其然，氣急攻心。

蘇清韻驚詫於傅黎夜這麼大的情緒，同時不顧傅黎夜的反對將他送回了卧室。

她本想埋怨傅黎夜不顧自己的身體，但看見傅黎夜的神情，不由得一怔。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

在蘇清韻的心中，傅黎夜一直都是強大的。

他有著強大的內心，從小便能夠忍受常人不能吃的苦，習武學文，從不抱怨苦累。一朝雙腿殘疾，光明的未來變得難以捉摸，他也沒有怨天尤人，而是很快從打擊中走了出來。

這段時間，蘇清韻從來沒有看到過傅黎夜的脆弱。

而此時，她卻看到了。

傅黎夜的脆弱溢於言表，他臉色蒼白，眼中露出出濃濃的擔憂，隱隱還有著對自己的責怪。

「我只有這麼一個妹妹。」

在蘇清韻怔愣時，傅黎夜緩緩說道：「她小時候很可愛的，在我求學回來時，會躲在娘的背後偷偷看我，想要我抱，又怯生生的不敢向前。」

「她打聽我的喜好，將我喜歡的都記在心裡，還在我生辰的時候為我準備驚喜。」

「只是我們從小就不大親近。我待在府里的時間不多，又忙，經常忽略她，不是一個負責的兄長。」

「……我記得有一次回府，發現娘的院子里有個小小的宴會，才知道那天是她的生辰，只有我忘記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幾乎沒有了交流。她越來越無理取鬧，而我也對她越來越嚴苛。」

「現在想來……都是我的錯。」

如果他對傅欣然能夠有更多的關心，如果他願意耐下心來與傅欣然好好兒談談，他們也就不會時常爭吵，傅欣然也不會離家出走。

「你……不是你的錯，」蘇清韻不知所措，她沒想到傅黎夜對傅欣然有這麼深的感情，只得小小翼翼地說道，「欣然不會有事的，興許明天就回來了。」

傅黎夜可有可無地點頭。

看著這樣的傅黎夜，蘇清韻的心像被螞蟻咬了一般，泛著淡淡的疼。

她生氣於傅欣然不顧家人的擔憂離家出走，又在心裡下定決心明天加入尋找傅欣然的隊伍。

早點兒找到傅欣然，傅黎夜也能夠早點兒放下心來，不再這麼自責擔憂。

若不是傅黎夜腿腳不便，家裡還需要他來坐鎮，他早就出去尋找傅欣然了。因此聽見蘇清韻說自己也去尋找的時候，他沒有反對。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也就多了一絲可能。

第二天一早，蘇清韻就出了府。

她晚上的時候已經想過了傅欣然可能去的地方。排除她已經出城的可能，她只可能留在城中。

昨日所有的客棧都說沒有見過傅欣然，而城中與她交好的閨秀不可能贊同她離家出走的決定而將她藏起來，所以她一定不在她們的府中。

傅欣然作為一個閨秀，能夠認識的人不多。她認識又有可能收留她的人，只有……

羅思綺。

蘇清韻昨日便覺得有些奇怪。傅欣然雖然蠻不講理，但畢竟從小接受淑女教育，不大可能做出來與自薦枕席沒什麼區別的事情來。

想到後來自己走了，與傅欣然在一起的人就只有羅思綺，蘇清韻就覺得傅欣然所做的事情中隱約有羅思綺不擇手段的影子。

她一向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羅思綺的。

蘇清韻直奔羅思綺醫館所在的地方而去。

羅思綺的醫館旁有一片人工湖，雖然一開始是以方便百姓遊玩才打造的，但是這邊雜草叢生，幾乎比人都要高，景色並不十分優秀，百姓遊玩更多地是選擇郊外。

於是這池人工湖除了偶爾有人來打水之後，鮮少有人來這裡。

從人工湖到羅思綺的醫館比從市區穿過要近，為了趕時間，蘇清韻就決定從人工湖這邊過去。

清晨，只有幾縷明黃的陽光從雲層中露出來，湖邊的野草上沾滿了露珠，在陽光下輕輕閃光。

草木的氣息在早上格外清新。蘇清韻深呼吸了一口氣，她的裙擺已經被露珠打濕了。

她正打算埋頭前進，就聽到前方被草叢隱藏著的地方，傳來一些輕微的聲音。

因為距離遠，她聽得並不真切，只能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字詞。

「……李郎……」

「……解釋……公主……意外……」

「……心悅……等……賜婚……」

就著隻言片語，蘇清韻心裡升起了猜測。

她提起裙擺，躡手躡腳地前進，剝開濃密的野草，就看到遠處依偎著一對男女。

那一對著錦衣的男女周身縈繞著濃情蜜意，男子伸手輕撫著女子的臉頰，而女子則羞澀的低著頭。遠遠看去，便是一副你儂我儂的情景。

蘇清韻不認識那個女子，卻認得李楠那張面若好女的臉，因此對那個女子的身份也有了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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