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報喪
顧玉看了屍體之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在他小時候，顧玉還曾經抱過他，那時候他不是這樣的人，為人謙遜有禮，對自己也非常的尊敬，誰能夠想到他最後會變成這個模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母親的作惡多端，所以才會如此。
顧玉也明白，顧景書其實就是被連累了，若不是他的母親愛子心切，一點苦也不想他受，現在又怎麼可能會死。
原本以為，經過三年的流放之後，顧景書會迎來新生可惜了，到底還是不能如願了。
不過，再怎麼唏噓感慨，他已經死了，再也沒有新生了。
「指揮使！」
關覺到的時候，正看著顧玉坐在樹下喝茶，而整個排隊的通道，從原來的三隊，變成了一隊。
「太慢了。」
顧玉抬眼掃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死者是顧景書。」
「顧景書？定國公府世子爺？您的……額，他不是被流放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關覺悄悄地觀察者顧玉的表情，見他沒有露出什麼奇怪的神色，這才鬆了一口氣，差點就順嘴說了出來，這樣是說出來了，一定會被穿小鞋的。
顧玉與定國公府不和，這是無知小童都知道的事情，雖然兩家並沒有公開的說明一下，但都知道是因為定國公夫人太過刻薄了，讓顧玉在家裡待不下去，這才繼承了自己舅舅的爵位。
「讓你來是為了查案的。」
關覺一愣，摸了摸鼻子，幸好指揮使沒有直接說自己話多。
「哦哦，我知道了，我這就開始查。」
「你打算如何查？」
顧玉慢悠悠的喝著茶，關覺站在一旁將自己的思路說了一遍：「我早晨便去普陀寺問過了，這段日子以來，這位定國公夫人去的很勤，隔三差五都要去一趟，一副虔誠的模樣。
但她本人卻應該是不信佛的。
就連普陀寺的主持都覺得奇怪，這位夫人每次去，什麼也不做，也不沒有相熟的僧人，與其說她開始拜佛的，倒不如說這裡是她等人的地方。」
「嗯。還有呢？」
關覺說的一時興起，也不管顧玉的意思，直接就做了下來，端起茶喝了一口，這才接著說道：「洒掃僧曾經看到過有不認識的僧人去找這位夫人，但更多的事情，我就沒有查到。」
「我聽說，江湖上有一個門派，叫做烏衣門。」
顧玉想了想，還是決定將早上林忻說的那些事情告訴面前的關覺。
他看的出來林忻雖然不喜歡這個姑娘，但對她並沒有什麼惡意。
關覺不解，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問這個，反問道：「烏衣門？這跟咱們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誰知道呢！」
顧玉掃了一眼關覺，關覺露出的討好的笑容，說道：「屬下知道了，屬下現在就去查。」
看著這樣的關覺，顧玉莫名覺得這表情跟林忻有些相似，怪不得林忻看她有些不順眼，總歸是一山不容二虎吧。
「那您繼續喝……」
此時，關覺越來越心虛，不知道應該怎麼不著痕迹的將自己的目無尊卑給掩飾過去。
就在剛剛想要行禮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沒有被允許的情況下，坐了下去，還順勢喝了一杯茶……
雖然這茶是自己倒得，但這一套不自覺的動作挺流暢的，讓關覺自己都有些疑惑了起來，或許剛剛指揮使已經讓自己坐下。
唔，如果不是的話，那一定是這凳子擺的姿勢太好了。
「先去定國公府。」
顧玉並不是很在意這些細節，當下便起身了。關覺順勢也跟著站了起來，莫名的多了幾分狗腿的既視感。
「嗯？那這些……」
「不用管。」
顧玉出行都是乘坐的馬車，關覺可不敢在顧玉沒有邀請的情況下，自己跑上馬車去，而且她打定主意，就算顧玉邀請自己，她也要推辭，畢竟她怕自己忍不住。
「上車。」
關覺沒想到顧玉會開口，正想用委婉而不失禮貌的理由拒絕，卻見到顧玉又說道：「坐車轅上。」
這一句便將她的所有感激之情，給澆滅了。
等到了定國公府，這才意識到他們本就在做喪事，心中不免為這位定國公擔心了一下，先是喪妻，接著又喪子，這還真是禍事不斷。
偷偷的看了一眼顧玉，這才看到他穿的是一身玄色的衣衫，並不是孝服，心中更加的篤定顧玉和他們的關係不和睦。
「玉兒，你來了？」
定國公看了顧玉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欣慰，但看到他身上的服色之後，又黯淡了下來，嘴角囁嚅著，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什麼責備的話來。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上香的，只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顧玉那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響了起來，他並未看一眼停在大堂之中的棺槨，只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莫樣，讓定國公忍不住的嘆息了一聲。
待看清了身後跟著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個錦衣衛百戶，他就明白，顧玉說的是真的。
不過，定國公並不算太失望，他心中早就知道，自己和夫人百年之後，顧玉決計不會守喪，更別提換上喪服了。
三人走到了偏廳，顧玉沖著關覺努了努嘴，示意她來說。
關覺恭恭敬敬的沖著定國公行了一禮，雖然這是一個懦弱的人，但關覺還是很同情他，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今日一早，在城門口發現了顧景書的屍體，死因和夫人的別無二致。」
關覺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忘不了在顧家祠堂中看到的一切，並不是說場面有多麼的嚇人，只是氣氛太過詭異了，足夠銘記一生。
定國公站了起來，看著面前的關覺，顫顫巍巍的走了兩步，狠命的抓住了她的手，問道：「你說什麼？」
「城門口發現了顧景書的屍體……」
關覺的話沒有說完，面前的定國公便倒了。
雖然顧景書很不爭氣，但他依舊是定國公最喜歡的兒子，接連兩天之中，同時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和兒子，是鐵人也受不住這個打擊，會昏厥也實屬正常。
「定國公！」
關覺一把扶住了他，讓他沒有因此摔倒。
顧玉並沒有動，神情淡漠入場，似乎連眼神都沒有改變，看著那些因為關覺的驚呼而出現的僕人們，手忙腳亂的將定國公扶到了一邊，這才站起來說道：「走吧。」
一路上，關覺都想問顧玉為何這麼冷靜，到底還是父子，這種態度似乎有些過了，但她不敢問出口。
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在顧玉面前卻如同小貓一般溫順。
「他們一家，害死了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