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胡思亂想
蘇綿垂著眸子,嘴角勾著一個極致冷冽的笑,眼神很冷,譏諷道:「如果你真的還關心我,你就不會阻攔我,更不會在知道這件事之後瞞著我。」
她有些失望:「雖然我知道我錯過見父皇最後一面這種事沒辦法怪你,可我知道沒法原諒你瞞著我了,顧知行,你給我讓開。」
認識這麼久以來,蘇綿從來沒用這麼決絕冷漠地語氣跟顧知行說過話。
顧知行很清楚,他現在讓開了,之後他和蘇綿,就真的徹底沒機會了。
他皺著眉,伸手扶住蘇綿的肩膀,柔聲道:「阿綿,你先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想阻攔你回去,可是現在的北元已經不是你熟悉的那個北元了,你父皇……他已經去了,沒有人能護著你了,你讓我怎麼放心你回去?」
皇室爭鬥的場面會有多血腥多殘忍,顧知行很清楚,他不想讓蘇綿去經歷那些。
「那是我的家。」蘇綿仰起頭,眼睛已經濕潤了,眼底藏著淚,「對你來說是危險的地方,對我來說,是溫暖的,難道你還覺得我的家人會傷害我嗎?」
她覺得這種事完全就是匪夷所思的,望著顧知行的眼神更冷了幾分:「你明明知道的,小煜還那麼小,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沒法陪在他身邊,他心裡會怎麼想我這個皇姐,顧知行,如果你真的還在意我的話,就請你給我讓開,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回去的。」
顧知行依舊固執地站在原地,提醒道:「阿綿……你怎麼不想想,如果他需要你的陪伴,為什麼沒有把消息告訴你,如果他真的想讓你回去,你會到現在都沒收到來著北元的信嗎?」
蘇綿皺著眉,下意識反駁說:「不是因為你……」
顧知行已經看穿她想說什麼來,直接打斷道:「不是,我保證,不管是王府書院,還是皇宮,都沒有收到過來自於北元的消息,不是我們截留了消息瞞你,而且他們真的不想讓你知道。」
蘇綿臉色一下也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
不過她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也根本來不及去思考,只是認真且執拗地將顧知行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推開,一字一句道:「那又怎麼樣,他們也許是有原因不能告訴我的,而如果我知道了這個消息,卻不回去的話,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我自己,顧知行,難道你想看我……後悔一輩子嗎?」
錯過見父皇最後一面,已經是蘇綿心底的痛了。
她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回去看看父皇,為什麼這些年把所有的精力和關心都給了書院,卻沒想過回去看看父皇。
枉費父皇這麼多年一直寵愛她,可她實在沒有做好一個子女應該做的本分。
顧知行怎麼都沒辦法繼續阻攔下去了。
他眼神沉了下來,臉色歸於平靜,深深地望著蘇綿,說:「阿綿,如果你真的決意要回去,那可以,我陪你。」
「不必了。」蘇綿卻是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王爺還是顧好西聖的事就行了,對你來說,我父皇的事根本不值一提,不敢勞煩你陪我。」
她從顧知行身邊走過,眼神都沒在他身上停留一下。
或許只有顧知行覺得這件事一點都不重要,才會選擇瞞著她吧,如果顧知行真的為她著想,怎麼會一聲不吭地瞞了她這麼久?
她就像一個傻子似的什麼都不知道,還忙著操心別人的事。
「阿綿……」顧知行追了出去,伸手抓住蘇綿的手,擔憂道,「我不會放心你一個人去的,要麼我陪你去,要麼……我們都不要去了。」
蘇綿紅著眼睛,十分抗拒地用力甩開顧知行,哽咽道:「怎麼,王爺要囚禁我嗎?瞞著我把我當傻子一樣戲弄還不夠,還要把我關起來當你聽話的一條狗,就算是一條狗,那也是有尊嚴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阿綿,你現在不夠冷靜。」顧知行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蘇綿看,可他做錯了事,現在不管做什麼,蘇綿都不會理解了。
顧知行真的顧不上那麼多了,強行將蘇綿抱了起來,抱著進了房:「這件事,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討論好嗎,現在你需要休息,我讓太醫來給你檢查身體,你剛剛都吐血了,你也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蘇綿劇烈掙扎了起來,眼淚終於室內跟住了,哭出聲音,喉嚨嘶啞:「你放開我,你放我下去!」
顧知行沒有停下腳步,陸瑤張嘴咬在他的脖子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沒多久就嘗到了血腥味。
可是顧知行哼都沒哼一聲,就像是任由她撒嬌那般。
最後,反而是蘇綿自己下不去嘴了,趴在顧知行懷裡剋制不住地哭:「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父皇……」
脖子上的傷口正在往外滲血,可是顧知行感覺不到絲毫疼。
反而是心臟因為蘇綿的哭聲揪緊的疼,就像是有無數只無形的手攥緊他的心臟揉捏那般,疼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顧知行,你放我走吧,我想回家,我要見我父皇……」蘇綿的聲音沒多久就哭啞了,凄厲沙啞,臉色也很蒼白。
顧知行將她放在了床上,故做冷漠:「阿綿,回北元的這件事等我安排好行程,整裝好行禮我就陪你意思去,現在你先休息,我去先請太醫,你乖,聽話好嗎?」
「你陪我去……」蘇綿痴痴地望著顧知行,含著眼淚的眼底一派冷冽的嘲諷,「你怎麼可能陪我去,你分明就是不想讓我去。」
蘇綿像是看穿了一切那般冷冷諷刺道:「顧知行,你怎麼可以這麼霸道,那是我的父皇,他不是你的父皇,所以你不理解我的心情。」
她開始胡思亂想:「你根本就只顧著你自己,你是不是害怕我身上掌握了太多你們西聖的秘幸,所以不想讓我回去!」
顧知行皺著眉,望著蘇綿的滿地有些許不耐,他不知道蘇綿怎麼會這麼想。
可蘇綿卻覺得自己掌握了實際原因,冷冷道:「一定就是這樣的……你怕我出賣你們,怕我回了北元幫著北元來討伐你們對不對,你怎麼這麼自私?」
「阿綿,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嗎?」顧知行語氣低沉,臉色也完全陰了下去。
蘇綿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聲:「不然呢,你是什麼高尚的人嗎?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私慾,不是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怎麼會瞞著我,還是說,你們想趁我父皇出事對付北元,所以不讓我回去?你是不是已經在籌謀這件事了?你也跟宮羽鳴一樣,妄想一統大陸對不對?」
「你都在說些什麼!」顧知行難以置信地望著蘇綿,搖了搖頭道,「阿綿,你現在真的是需要好好休息了,不要胡思亂想,我什麼都不會做,瞞著你是我不對,過兩天我就給你一起回北元。」
等他幫著顧昭處理好宋嫣然的這件事,就一起去。
可蘇綿明顯已經陷入了那麼危險荒唐的猜忌中無法自拔。
她無法接受顧知行騙她,無法接受父皇真的已經駕崩這個事實,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惶惶道:「過幾天是不是你們西聖的兵都已經踏上北元的領土了。」
她怎麼這麼蠢沒有想到這個可能呢。
這是多好的針對北元的機會。
顧知行身為西聖攝政王,怎麼會放過這種機會呢?
難怪他知道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瞞著她,這下什麼都說得通了。
顧知行知道自己怎麼解釋蘇綿都不會相信了,只能說:「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如果這樣想你心裡會好受一點的話,我也不介意,你先休息吧。」
他轉身出了房間,到門口的時候,吩咐傭人:「看好攝政王妃,等下太醫來了,先來書房找我,另外把清瀾叫到書房來,我有事安排他。」
蘇綿聽見外面丫鬟們答應的聲音。
她真的被顧知行關在這裡了。
蘇綿知道意識到,秋霜死了之後,偌大的王府,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現在遇到這種事,也沒人幫她出謀劃策。
想到秋霜,蘇綿眼底一片猩紅,剋制不住地想起她帶秋霜出城就是為了回北元,而她沒能回去,秋霜也一輩子回不了家了。
蘇綿眼底的淚水剋制不住地涌了下來,她閉上眼睛,擦乾淨眼淚,哪怕捂住嘴,也剋制不住地哽咽出聲。
「不行,不能這樣坐以待斃!」蘇綿從床上爬了起來,走過去開門。
門口的丫鬟攔著她,不讓她出去:「王妃,你先回去休息吧,太醫馬上就過來了。」
「我沒病,不需要看什麼太醫,你們給我讓開。」蘇綿硬著頭皮往前走了一句。
丫鬟有些為難,輕聲說:「王妃,你別為難我們,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
「好,行,我不為難你們。」蘇綿往後退了一步,目光在房間里四處巡視,最後定格在一個花瓶上,「我為難我自己行了吧。」
她走過去,抱著花瓶重重地砸在地上,碎瓷片飛濺起來,丫鬟們卻沒反應過來,還有以為她是想摔東西發發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