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網吧夜驚魂

閆知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道：「問問率先發現屍體的那幾個小孩吧，看樣子也都十四五歲的樣子。」

可在閆知著這麼一拍之下，我一個腿軟，差點沒有從二樓滑下去。我腦子忽然空白一片，我知道，我要沉寂了。

「乾淨的鞋！下了一夜的大雨！死者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一定在附近！」我對著閆知著說道。

我還想要在說些什麼，但是我的身體已經不由得我控制了，我癱在了閆知著的身上，眼前一抹黑了。

「宿罪，宿罪！」閆知著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迴響。

我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我正在閆知著的懷裡。一陣寒風冷雨打在了我的身上，讓我不由的一激靈。側頭一看，我和閆知著正站在一棟樓的邊緣，邊緣沒有窗戶，斜跨一步就能掉下去。

旁邊有不少民警正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們，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Youjump，Ijump？」我對著閆知著說道。

閆知著這才把我鬆開，說道：「你以為在這裡演泰坦尼克號呢？過來，跟我詢問下率先發現屍體的小孩。」

我跟著閆知著往外走，就看到屋子中間有一張床，床上床下都是血，看起來這裡曾經發生了一起慘案。

我跟著閆知著走出了門口，就看到牆角處站著幾個顫顫巍巍的小孩，看樣子年齡在十五六歲。這幾個小孩一個個身穿長袖長褲，油頭滿面，頭髮都因為油擰在了一起。看幾人一臉無精打採的樣子就知道，昨天晚上一定沒睡好。

「剛從網吧出來？」我看著幾個人說道：「昨天通宵一直肝到了現在，準備回家睡覺，晚上繼續來是么？」

幾名少年面面相覷，半晌才點了點頭。

「你怎麼知道。」一名小孩問道。

我沒有回答。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初中的時候，我也經常這麼做。晚上通宵玩到第二天下午，在路邊攤吃個飯回家睡到十點鐘左右，再起床去通宵。如今剛剛暑假，再看這些少年濃重的黑眼圈，來不及洗的頭髮，扎在耳朵眼上的耳釘以及露出一半的香煙盒子，簡直和我當年一模一樣。

閆知著在幾個小孩面前站定，開口說道：「是誰發現的屍體。」

兩個男孩舉起了手，說道：「我們兩個先看到的。」

「說說吧，怎麼回事？」閆知著問道。

片刻，我們才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這些少年都是榆州市第二中學高一的學生。剛剛放暑假沒多長時間，這些人就天天泡在了網吧里。昨天晚上，幾人冒著大雨來到了「藍色網咖」上網通宵，一起開黑鏖戰到了天亮。

凌晨三四點鐘左右，雷聲漸緩，幾人再也熬不住了，睡倒在了網吧中。

直到早晨十點來鍾，幾個人醒了過來。他們也沒吃飯，又續上了時間。直到下午三點半鐘，他們實在是扛不住了，準備回家休息一番，調整好了狀態再來一戰。可誰曾想走到了危樓附近，天雷「咔嚓」一聲，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幾人沒帶著雨具，只好躲進了危樓中避雨。

眼看雨越下越大一時半刻停不了，兩人無聊，這才順著樓梯來到了二樓，一邊抽著煙一邊在二樓轉悠。

隱約間，兩人看到了商鋪中的鐵床，看到了鐵床上的人。

一灘鮮血已經凝固在了地上。

他們趕忙報了警，這才有了後面發生的事情。

「看到別人了么？」閆知著說道。

「沒有。」幾人都搖了搖頭。

閆知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剛想要問什麼，突然一個小孩開口說道：「死的那個，死的那個人我們認識。」

「認識？」閆知著說道：「他是誰？」

一人頓了頓，開口說道：「我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知道他是榆州市二中328班的高一的同學，別人都叫他龍哥……」

藍色空間網咖是榆州市二中附近唯一一家讓未成年人進入的網吧，不需要身份證。

聽說網咖的老闆能量很大，每次都能提前知道警察什麼時候來查。於是這個網咖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都聚集著滿滿的學生，甚至有不少初中生小學生也來這個網咖上網。若不是昨天的雨實在太大，網咖里一定得有一半以上的人。

這位龍哥是網咖的常客，他們幾人上網的時候，經常看到這個龍哥。

龍哥不是個好惹的主，他們經常看到龍哥在網咖後面的空地上跟人約架。他每每都脫光了上衣，露出自己一身的腱子肉來。他的身上有很多傷疤，根據校園江湖流傳的傳說，他身上有不少刀傷，都是和人打架砍出來的。

他們親眼見過龍哥打架。

別人打架基本上都是拳腳，可龍哥拿起磚頭來就往別人的腦袋上砸，就好像是砸西瓜一樣，來一個砸一個。他高一下半學期轉學來沒有多久，就把校園裡的各個「老大」打服了，成為了校園裡面當之無愧的風雲人物。

龍哥身邊的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比他換襪子都勤快。

沒什麼事情的時候，龍哥就呆在這網咖裡面上網，似乎他身上總有錢，吃喝拉撒都在網咖里。

他在校園裡成立一個幫派叫做青龍幫，幫里有不少小弟，都是逃課打架泡妞的主。他們每天三五成群的聚在校園廁所里抽煙吹牛，要不然就是攔一攔過往的女孩，惹得女孩們一陣驚呼。

昨天晚上，這個龍哥同樣也在網吧上網。他們進來的時候，龍哥就已經在網吧里了。他似乎是把網吧當家了，幾乎什麼時候來都能夠看見他。

「誰最後一個看見他的？」閆知著對著幾人問道：「最後看見他的時候是幾點。」

一個小孩撓了撓頭，說道：「我先說啊，我最後看見他是今天凌晨一點來鍾，那個時候我和他在廁所里碰見了，還說了幾句話。」

「說什麼了？」閆知著問道。

「他上廁所忘拿打火機了，讓我給他一個。」少年說道：「我知道龍哥的人，他一言不合就會動手，一個打火機也不貴，我就給他了。」

「還有么？」閆知著又問。

幾人都搖了搖頭。

「記好了么？」閆知著對著一旁的吐死鬼問道。

吐死鬼點了點頭。

閆知著扭頭看了看外面的大雨，說道：「看樣子，我們倒是有必要去網吧看看了。」

打上雨傘，幾個小孩帶路，我們來到了藍色網咖門口。

藍色網咖看起來一共有兩層，但是還有個閣樓，我笑了笑，走進了網咖之中。幾人跟著走了進來，吐死鬼抖摟抖摟傘上的雨水，對網管說道：「警察。」

「警察？」網管看著吐死鬼手上的證件，說道：「怎麼了？我們這裡是正規經營。」

閆知著說道：「我要看看你們的監控記錄。」

「沒有。」網管說道：「監控昨天正好壞了，沒有。」

我抬頭看了看網吧門口的監控，笑著說道：「別藏了，我們是刑警，沒空管你是不是讓未成年上網了，把昨天晚上的監控調出來。」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網管還和我杠上了。

我笑了笑，一腳踢開小門，直接走到了櫃檯裡面，一把拉住了網管扯到了一邊：「要不要我現在去閣樓上看看，上面要是沒有小學生，我給你道歉。上面但凡有一個，跟我去警察局轉轉？」

閆知著在外面說道：「行了，現在我沒空和你閑扯，把監控調出來。」

網管還想要說什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閆知著，還是選擇閉上了嘴。

我順手拿了旁邊的一瓶二鍋頭來喝，一邊看著網管將昨天的監控記錄調了出來。

我一邊喝著，一邊又拿了放在旁邊的花生，吃了起來。

「這就是我們的龍哥。」閆知著指了指畫面中的一個少年。

監控畫面中顯示，那個所謂的龍哥從昨天中午便已經在網吧坐著了，而那個時候還沒有下雨。他坐在電腦面前，不是玩遊戲就是在抽煙。一直到了晚上十點鐘左右，門被推開，外面走進來幾個不羈的少年，正是發現屍體的這五位。

暴雨天，網吧里的人並不多，幾人找了個五台電腦並排的地方，玩起了遊戲來。期間，有幾人離開了網吧，也有幾人來到了網吧。

漫長的幾個小時中，什麼都沒有發生什麼。

如同那少年所說，大概一點鐘左右，龍哥起身上了趟廁所，回來之後，他便躺在了沙發上睡起了覺來。三點鐘左右，網吧里的所有人都打起了瞌睡，而坐在櫃檯里的網管早就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了。

四點鐘左右，門被打開了。

一個身影快速從門外閃了進來，這是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人。寬大的雨衣遮擋住了他全部身子，從各個角度的監控上看，都沒有看清楚這個人的臉。甚至連這個人的胖瘦，都被隱藏在了寬鬆的雨衣中。

只能知道，這個人大概一米七左右。

他沒有驚動網管，只是緩緩走進了網吧里。此刻所有人都癱在沙發上睡著覺，沒有人意識到門外進來一個人。

他朝著有人的地方走去，像是一個躡手躡腳要偷走大家的東西小偷。

可下一刻，他的舉動卻讓我疑惑不解。

他走到了一個人的面前，輕輕伸出戴著黑色線手套的手來，拽著這個人的頭髮去看他的面貌。接著，他把這個人的頭放了下來，然後走向了下一個人。

就像是一個挑剔的顧客在挑選西瓜，他一個個拉起別人的頭來，又一個個的輕輕放下。

直到他走到了熟睡的龍哥面前。

他拉起了龍哥的頭，看清楚了龍哥的樣子。

龍哥還在睡夢中，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從袖子里抽出了一根鋼筋來，緊接著照龍哥的後腦勺就是一下，龍哥身子一歪，就趴在了地上。

他搬起了龍哥，將他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若無其事的走出了網吧。

沒有一個人發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