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圓夢

姜衛民吃了晚飯，一抹嘴，就扛著鋤頭去看田裡的才播種沒多久的兩季稻田裡的水夠不夠。

姜瑾收拾碗筷的時候，見自己弟弟想溜出去玩，瞬間換了晚娘臉：「你給我把作業寫完了再出去，要不我揍你。」

姜磊心裡腹議自己的姐姐就是母老虎，可是卻也不敢虎口拔牙，只能挪到白熾燈下繼續努力。

姜瑾洗了碗，餵了雞和豬，終於鬆了口氣。

好久沒幹這些活了，現在腦子裡雖然很清楚這些活的步驟，可是手上到底是生疏了些。

姜航他們來招呼姜磊出去玩，可是都被姜瑾打發了。

小夥伴們歡笑的聲音就像是紅燒肉一樣饞人，姜磊快速的把姐姐給自己出題的算術做好了，說了一聲就想出去玩。

「不準走，」姜瑾現在心裡的目標就是把弟弟給養成愛學習的習慣，以後他有出息了，自己才能靠著弟弟吃香喝辣的。

主要是想到這臭小子是自己第一繼承人，繼承了自己的遺產，心裡就有揍他的衝動。

她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是有先見之明，要不怎麼會在律師那問離婚協議的時候，還順便買了份意外保險，受益人就是弟弟。

「這幾道題都算錯了，我給你圈出來了，馬上改正！」她對著他露出一口白牙：「要是再算錯一道題，我就給你多出十道題。」

說完，拿起雞毛撣子對他揮了揮，無聲的威脅。

姜磊在心裡罵了她八百遍母老虎，詛咒她明兒就能嫁出去，可也不敢反抗，嘀咕著戳她的心窩子：「你真的會做嗎？你自己還不是沒考上高中！」

姜瑾挑眉：「你再說一遍！」

姜磊自然是不想嘗試雞毛撣子的威力，氣鼓鼓的，大姐現在怎麼越來越凶了！

姜衛民在天黑了后才回來，在門外就聽到自己女兒在教兒子，心裡別提多開心了，進去就把十幾個蓮子放在桌上，憨厚的笑了笑：「我在池塘里洗了個澡，順便給你們摘了幾個蓮子，等下我去接你們媽下班了，你們不要亂跑，小心天黑了路上有蛇。」

說完，自己就出門了。

姜磊嫌棄的撇了撇嘴，他可不喜歡吃蓮子。

姜瑾看著他手臂上的划痕倒是愣了愣，池塘邊上的蓮子早就被大家摘得差不多了，這麼多他肯定是游到水潭中間去摘的。

這荷葉的莖上都是小刺，被多刮幾次也是挺難受的。

姜磊認真算算術后，那就是一道也沒錯了，見姐姐點頭了，就歡呼著跑了。

姜瑾獨自在昏黃的燈泡下剝著蓮子吃，嫩嫩的蓮子帶著淡淡的甜，蓮子芯也不苦。

她似乎現在才想起來，每年的夏天，自己總是能吃到好幾回蓮子，而且大都是自己吃的。

現在她才發現老頭在年輕的時候，也沒那麼壞啊？

外面天黑透了，姜衛民騎著自行車帶八點交接班的老婆回來。

王愛華拎著兩個梨進來，看著女兒已經吃了七八個蓮子了，嗔怪的道：「你爸又去給你們弄這些，你奶奶不在家，要不跟我們去新房子睡吧？」

反正現在是夏天，他們也都是用竹涼席在地上打地鋪，多一個少一個根本不搭噶。

「不用了，我就這這邊睡。」她看著才三十五歲的年輕媽媽，雖然她的臉色帶著點睡眠不足和營養不良的蠟黃乾瘦，可是那彎彎的柳眉，明亮清澈的杏眼，還是挺耐看的。

自家大伯娘為什麼看不慣自家親媽，就是因為大伯母的姨表妹看上了自己的親爸，都已經準備相看了，可是自家親爸自己看上了媽媽。

王愛華的爸爸已經沒了，王愛華的叔叔是入贅去做上門女婿的，王愛華的媽媽是童養媳，那個時候還生病了，可是姜衛民一點也不在意多養一個岳母，一門心思的要娶才18歲的王愛華。

不過那時候的結婚大都很早，

大伯母的姨表妹自然是看見大伯母就罵王愛華一回，哪怕嫁人了也不改這習慣。

這些都是在她嫁人後，奶奶悄悄的告訴她的。

「那你有事只管大聲喊就是了。」反正新房和舊房是連在一起的，王愛華也覺得女孩子還是別睡地上好，免得過了涼氣，叮囑了她幾句，給她留下一個據說是帶的徒弟孝敬的梨，這才離開了。

姜瑾看著梨，想到幾年後，她因為老公外面有人，那哭泣憤怒的模樣；想到她因為弟弟去網吧打遊戲，一家家的找過去，那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想到了她因為自己宮寒沒孩子，一步一磕頭的去求神拜佛的無助模樣……

因為爸爸在外面有人，她曾經勸她離婚，可是她卻紅著眼睛道：「我沒有娘家了，不能讓你也沒有娘家。

父母都在的家才能算是家，我不離婚，你們爸爸就不能和別的女人再生孩子，他這輩子就只能有你們兩個。」

那個時候，她不明白老媽為什麼不離婚，現在卻好像有一點點明白了，或許是因為媽媽愛爸爸……

好在現在爸爸媽媽都還好好的，她覺得自己可以好好想想，讓一家人都過得幸福美滿。

關了木門，回到後面的小房間。

舊房子就是泥牆屋，前面空間大，是廚房和舊的木桌，後面是個矮小的小房間，樓上是奶奶睡的，還放了些稻草和木頭什麼的，另外一間以前是自己爸媽的房間，還有放稻穀腌菜什麼的庫房。

現在兩間房子只剩下自己了。

她躺在舊架子床上，就著昏黃的電燈泡，抬頭就看見矮矮的木頭做成的大梁，屋頂蓋著青灰色的瓦片，床的對面還有一張陳舊的寫字檯。

側頭一看，土砌的牆上剝落下斑白的泥塊，顯得凹凸不平，她突然記起來以前自己是嫌棄的要命的，現在卻覺得很親切。

屏蔽腦子裡那些亂糟糟的往事，認真琢磨起當下的狀況。

記憶里自己是8月1號接到通知去上班當學徒的。

現在自己要先掙錢。

自己掙了錢，就能有底氣提出復讀初三。

雖然不能說學歷低就註定了一輩子碌碌無為，畢竟現在的很多萬元戶，以後的很多千百萬資產建築商，都是小學還沒畢業。

可是，現在的她知道了，學歷不是必需品，但自己想要圓夢，那這學歷就是必不可少的。

學無止境，知識那是能讓自己一輩子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