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我回來了
陸錚觀察哨兵的巡邏規律,說:「一人行動,一人接應。」
待那二人凌空而下,陸錚也收起望遠鏡,將滑翔扣套在鋼索上,順著鋼索凌空滑下,如同一隻黑鷹。
待哨兵察覺什麼抬起頭時,夜空中早已空蕩蕩,只有一根黑色鋼索隱藏在靜謐的夜色中。
先頭那人已經打開馬圈,陸錚隨後落地,兩人丟開滑降環,進入馬圈,匆匆把三副馬鞍安在馬背上,然後上馬,拉著其餘幾匹馬的韁繩衝出去,殿後接應的菜鳥扔出催淚彈,回手直接就拋在馬圈裡面,催淚彈噴出白霧,馬兒們受驚,奪門而出。
營區里突然群馬奔騰。陸錚等三人緊緊貼在馬背上,混在馬群當中,縱馬衝出大門。
武警們被吵醒了,一片喧鬧開燈出門。
武警們從后追出來,舉起步槍就射,噼噼啪啪,槍聲震蕩在寂靜的夜空。隨後趕來的一名軍官揮手推開他的胳膊,怒吼:「不許開槍!趕緊報警,把馬追回來!」
武警驚訝著:「大隊長,誰會偷咱的馬啊?膽子肥了?」
軍官咬牙,還能有誰,不就是那些狼崽子們!
「媽的!你管他是誰,都給我追!」
機動車輛嘟嘟的開出來,武警們紛紛上車,軍官在車上對著電台吼:「給我接陸軍特種部隊!」
指揮中心裡,邊防武警隊的電話已經進來了,傅中將是笑得直不起腰,何志軍憐憫的看了顧淮安一眼:「看來你今年又要親自出馬,去負荊請罪了。」
顧淮安苦笑:媽的,這幫狼崽子,跳上車疾馳而去。
邊防武警隊,警燈長亮,武警們帶著鋼盔虎視眈眈。
一名武警軍官跳下車,指著他的鼻子就一路罵過來:「小兔崽子,我要去告你們!你們這是射門狗屁訓練,搞得我們武警隊都雞飛狗跳?在你們基地旁邊就一天安生日子都過不了啊?」
顧淮安任打任罵,賠著笑:「對不起,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
跟著他一道來的特種兵,包括倪況,更是偷笑,他們不可一世的雪狼少校啊,也有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時候。
那軍官狠狠盯著他:「得了吧,你心裡那點貓膩我還不知道?你捨得嚴肅處理?你身後站著的這個,是不是去年偷我們車的那個?他媽的我剛安了電網都沒擋住你們!更厲害了,不偷車改偷馬了!」
顧淮安一下子樂了,湊近了貼著那軍官小聲說:「老高,給我點面子,今天軍區首長來了,都看著呢。來,我請你喝酒。」
「還喝什麼喝啊?我專門下令晚上歸隊的車油箱必須是空的,結果盯上我們的軍馬去了!你知道那馬多少錢一匹馬?我告訴你啊,你得賠償我們損失!」
顧淮安樂不可支:「沒事,按照老規矩,從他們的工資里扣。不夠就扣我的。行了行了,老高,別裝了,走走走,去我們那喝酒去,酒錢從我工資出,夠意思了吧?」
武警軍官綳著臉,支使下屬:「你們,給我繼續追啊!注意,不要開槍,保險都關上!抓住那幫菜鳥往死里打,打不死就行!他媽的!我這跟陸特的幹部去找他們領導。」
顧淮安笑著帶那武警軍官上了車。
山地河邊,十幾匹馬快速賓士著,馬蹄踐踏下,有紅色的液體滴答滴答無聲被踩入泥土中。
眼看快到B控制點,陸錚拿出無線電呼叫指揮員接應,正說著,忽然他整個人如同一隻沙袋,咚一下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跑在後面兩名菜鳥立刻勒馬停下,關切的問:「你怎麼樣?」
陸錚揉著屁股從地上坐起,咧了咧嘴:「沒事,這軍馬還挺烈的,不好馴服啊。你們先把馬匹送過去,我隨後就到。」
兩人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一想到這是考試,狠狠心道:「那你一個人小心點,保持無線電聯繫。」
陸錚點點頭,示意他們先走。
過了一會兒,抬出被他掩藏在深草中的右腿,大腿上迷彩褲上,一塊黑黝黝的傷口處不斷的有鮮血汩汩冒出。
在最初武警追出來開槍的時候,他夾在狂奔的馬群中就中彈了,他一直忍著沒說,終於在奔襲到任務地點時支持不住摔下了馬背。
孤山叢林中,他再沒有力氣支撐起來,索性身子一軟,躺在了地上。
幕天席地,頭頂就是乾淨的一塵不染的星空。
他彷彿看見了素問一眨一眨的眼睛,笑著在同他說什麼,耳畔是呼呼的山風,他豎起了耳朵,喃喃:「你說什麼……我聽不清了……素素……」
軍總病房。
走廊上靜悄悄的,傅曉雅坐在陸錚病床前,雙手托腮,歪著腦袋打量著躺在白色病床上的男人。
直升機把他從叢里里接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失去意識了。
迷彩的作戰服上沾滿了草葉和泥土,從頭到臉,都看不出模樣來。
她手忙腳亂的給他做急救,止血,消毒,手術,包紮,直到清水洗去他臉上的油彩,竟然是這樣一張英俊深邃的臉孔。
一點兒沒有其他特戰隊員那樣黝黑粗獷的感覺,五官深邃,皮膚細膩,睫毛很長,說像女孩子那樣漂亮也不為過。唯有顴骨的擦傷,嘴角的裂痕,各種各樣細小的傷口,讓他看起來多了絲男人剛毅的味道。
傅曉雅想不明白,這樣的男人怎麼會跑來當兵呢,還參加了特種兵的集訓?
她有點好奇的伸出一根食指,沿著他的瘦得凸出來的眉骨細細的撫摸,眼廓,鼻尖,再往下……是白如紙片的薄唇。
枕頭上的男人忽然掙了一下,皺著眉偏過頭去:「素素……素素……」
傅曉雅困惑起來。
昏迷的陸錚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氣氛詭異。
他夢見自己已經死了,可意識卻跟著靈魂飄離了軀體,沒有重量的浮在半空中看著自己的屍體。
他跟著屍體一起被送回北京,然後看到了素問。
素問向他撲過來,他咧嘴笑,想說: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