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京里的封賞

第247章 京里的封賞

沈柏被葉明山客氣的請出了府衙。

他雖然沒沖沈柏發脾氣,但也對沈柏相當不滿意。

他年紀比沈柏大不少,又在遠峰郡做了這麼多年的父母官,遠峰郡存在多少問題他比沈柏清楚得多,如果能改變,他早就想辦法改變了。

現在沈柏一個小年輕跳出來跟他說要改變,他只覺得是天方夜譚,尤其沈柏還是個從南襄來的女子。

她什麼都不了解,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

葉明山的反應在沈柏的預料之中,沈柏並不生氣,從府衙出來,帶著小七小八慢吞吞的往家走。

葉明山之所以改變不了遠峰郡的現狀,因為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郡守,而且早些年先帝受瀚京那些世家大族的牽制,根本沒有精力管理這裡,越西又經常侵擾,能活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沈柏和他不一樣,沈柏背後靠著的是顧恆舟,是國公府、相府,甚至是那位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只要她想,且願意努力做一件事,十有八九都是能成的。

沈柏底氣足,她不怕得罪人,但得罪人並不是好的做事方式,拉攏人才是。

偏見已經根植於這些人的骨血里,單憑她三言兩語、一兩日的功夫是扭轉不了的,沈柏不會和他們正面交鋒。

回到家,沈柏寫了封信讓人送到漠州。

來遠峰郡的時候,她在漠州歇了一日,聽城中人議論,玄音現在的生意做得非常大,已經是漠州數一數二的大富商。

遠峰郡離漠州最近,沈柏想問問玄音有沒有什麼適合漠州的發展模式,跟他取取經。

信送出去后,沈柏成日沒什麼事也都在城裡城外轉悠。

轉了幾天,沈柏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遠峰郡大部分土地都是慌著的,即便是種,也只是種一點應季果蔬。

邊關的氣候雖然乾旱少雨,但也不是不能種糧食,這種耕種模式,委實浪費土地。

顧恆舟休沐的時候,沈柏也跟他說了這個情況,顧恆舟比她更了解情況,這是數十年前留下來的規矩。

數十年前,遠峰郡曾失守過一次,那一次正值秋收,越西人攻佔遠峰郡,盡情屠殺城中將士和百姓,用他們的血肉澆灌土地,收割了他們辛辛苦苦種下的糧食。

靠著那些糧食,越西的兵馬差點跨過北橫山,直指瀚京

後來奪回遠峰郡,這裡的百姓便不再種糧食,只種應季的果蔬,這樣即便是有敵軍攻來,也只會給他們留下一座空城。

這個規定一直沿襲至今,城中百姓所需的糧食大多數是根據每家每戶的人口有定額的,如果不夠,再以低於市場價不少的價格去商鋪買。

這些百姓也算是和鎮北軍一起在這裡守衛邊關的,朝廷給他們一些優待也是應該的。

但這些人不需要勞作,時日久了,總還是會有問題。

沈柏想起之前遠峰郡被越西侵襲,她和葉明山一起組織城中人遷移到漠州,有很多都不願意離開,想來其中還有這一部分隱情。

遠峰郡雖然不及漠州繁榮,但只要待在這裡就基本不愁吃喝,一旦去了漠州,就得靠自己的雙手勞作度日了。

當初做出這樣的決定,是考慮到要打仗,還有各方面的因素,現在昭陵的國力已經一點點提升起來,越西人短時間內也不敢發動大的戰爭,這些人再這麼無所事事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不過要鞭策已經習慣遊手好閒的人動起來,遇到的阻力會更大,一不留神說不定會引起民憤。

這是最壞的結果。

沈柏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不管做什麼都要更謹慎才行。

接下來幾日沈柏還是如常在城中轉悠,入了夏,天氣慢慢熱起來,人也變得倦怠,日頭毒得讓人不敢出門,沈柏在家中宅了兩日,意外聽見小七說有人來訪,連忙收拾整齊去前廳,一眼就看見一位穿著鴉青色綉七彩錦鯉長衫的男子坐在屋裡。

男子身量頎長,周身氣質寡淡沉靜,乍一看跟不染俗世的世外高人。

沈柏大步走過去,笑道:「回個信就好了,怎麼還親自跑一趟?」

玄音笑起,起身先恭恭敬敬行禮,說:「草民拜見夫人。」

「別整那些虛的,快坐快坐。」沈柏滿不在乎的擺擺手,玄音坐下,接著她剛剛的問題說:「本來一接到信就該過來的,花了點時間處理手頭的事。」

「你有什麼好點子,在背後出謀劃策一下就好了,你現在名下那麼多生意,來這裡一趟又要急匆匆的離開,也太累了。」沈柏還是覺得不划算,玄音說:「那些生意不是我一個人做起來的,不過是頂了個虛名罷了,離了我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玄音很有自信。

他現在和上次沈柏見到他又不大一樣了,不僅沒了那股子風塵氣,還有了運籌帷幄的自信篤定,雖然只是經商,卻不比那些那些身處高位的人差。

他都這麼說了,沈柏也不再客氣,如實說:「我要請你幫忙的事是塊非常難啃的硬骨頭,你若是真的能抽出時間,就在這裡多留些時日可好?」

玄音說:「我讀了你寫的書信,你要做的事,少則要三年五載,多則要數十年。」

顧恆舟要一直在這邊戍守,沈柏當然也能豁出數十年的時間來做這件事,沈柏早有心裡準備,對玄音說:「你放心,我最多留你一個月,只要你幫我理點思路出來就行,以後有什麼事我寫信問你就好了。」

玄音沒急著回答,低頭喝了口茶,說:「草民已經讓人去打聽宅院準備買一個,夫人可能要受累,日後多見草民幾次。」

沈柏被驚到,詫異的問玄音:「你在這裡置辦宅院做什麼?」

玄音放下茶盞,掀眸,眸光明亮的看著沈柏,說:「夫人要做的事,利國利民,可流芳百世,草民原本只是天地間的一束蜉蝣,如今也想斗膽,蹭夫人的名義,讓自己的名字能鐫刻在史書上。」

當年若不是沈柏,他只是漠州城裡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倌,除了整日強迫自己笑著跟人逢場作戲,落下一身病,根本不會有現在的舒適愜意。

現在沈柏有需要他的地方,他自然要不遺餘力的幫她。

沈柏被玄音的果斷鎮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訥訥的問:「所以你方才說的處理手頭上的事,是把在漠州的生意全推了?」

知道沈柏在擔心什麼,玄音笑著說:「也不是全推了,就是找了信得過靠得住的人看著,我每月少拿點分紅就是了。」

沈柏這下放心了,摸著下巴說:「這裡也都是信得過的人,你不必有什麼顧忌,這些時日我在城中轉了轉,發現不少問題,反正你的宅子還沒買到,就先住這裡,我與你好好說道說道。」

玄音沒意見,跟著他的小廝幫忙把行李搬進客房。

玄音的行李不多,只有三個箱子,其中還有兩個箱子是給沈柏帶的禮物。

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都是漠州城裡這兩年出的新奇小玩意兒,還有一點果脯。

沈柏看著這兩箱東西心情有點複雜,這人怎麼和顧兄一樣,都還把她當成幾歲小孩兒來對待?

玄音在顧府住下,沈柏難得找到個可以商量的人,把憋了好些天的話都倒出來,玄音話不多,大多數時候都安靜聽著,只在沈柏說得口渴的時候幫她添一點茶。

遠峰郡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沈柏之前的信里只說了一部分,通過這幾日的深入了解,才發現有多困難。

玄音不是神,不能聽了沈柏一番話就知道事情該怎麼解決,不過他也沒表現出氣餒或者沮喪。

當初他在漠州只有沈柏給的一百兩銀子都能走到今天,如今揣著比當初多十倍百倍的銀兩,最後的結果當然不會差。

接下來幾日沈柏就天天跟玄音在城裡城外轉悠,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他們也要把遠峰郡徹徹底底了解完了,才能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

然而沒等兩人弄出什麼動靜,城裡先有了不好的傳聞。

沈柏和玄音忙著正事沒太在意,翠娘再次氣勢洶洶的衝進府里來。

彼時沈柏和玄音剛做了個簡易沙盤,往沙盤上做著標記,翠娘衝進來,見兩人腦袋湊得很近,立刻怒喝:「你們給我離遠點!」

沈柏和玄音同時停下手裡的動作,翠娘衝到兩人面前,瞪了沈柏一眼便直勾勾的剜著玄音,恨不得從他身上割下一塊肉來。

城裡的傳聞很是不堪,翠娘本以為玄音會差顧恆舟很大一截,沒想到他模樣生得俊美,周身的氣質也相當斐然,溫溫和和看人的時候,莫名給人一種很深情的感覺,翠娘的氣勢一下子弱下去。

我的乖乖,這人是怎麼長的,竟然生得這麼好看?

沈柏放下手裡的東西,跟玄音介紹:「這位叫翠娘,是前鎮北軍左副將李雲覺的妻子,平日我都跟著夫君一起叫她嬸嬸。」

玄音會意,拱手對翠娘行禮,客氣道:「見過李夫人,我是玄音,夫人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翠娘活得糙,這輩子也沒被幾個人稱過夫人,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看看沈柏又看看玄音,半晌憋出一句:「你們在搞什麼鬼?」

他們要做的事三兩句話說不清楚,沈柏避而不答,反問翠娘:「嬸嬸這麼急沖沖的來,可是又在城中聽到了什麼不好的傳聞?」

聽到沈柏這麼問,翠娘立刻橫了她一眼:你知道還問?

沈柏當然是知道的,她成日跟玄音同進同出,城中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著,沒人在背後嚼舌根就有鬼了。

但她本就不是那種會安分待在後宅相夫教子的人,以後還會幹出更多更出格的事,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遮遮掩掩。

經過上次,翠娘對沈柏也有些了解,忍不住勸她:「我知道你不在意那些人在背後說什麼,但有句話叫人言可畏,你多少也注意著點,你自己不在意,也不怕行遠聽了心裡不舒坦?」

沈柏一臉坦然,淡淡的說:「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就改變自己的做事風格,豈不是坐實了別人的話?」

那也不能完全不顧忌啊。

翠娘還想繼續勸,沈柏搶先說:「我為人光明磊落,夫君也是了解我的,翠娘放心,現在那些人怎麼在背後嚼我舌根,日後我就會讓他們怎麼跪在我面前跟我道歉!」

沈柏語氣堅定,相當有氣勢,翠娘自然是信她的,連連點頭說:「我知道你是有主意的,那些在背後嚼舌根的人,以後死了都要被拔舌頭。」

沈柏留翠娘一起吃午飯,席間聽說玄音在漠州的生意做得很大,不由得對他改觀,她原本還以為玄音長得白白凈凈,是個吃軟飯的人呢。

吃過飯,翠娘便回家去了。

沈柏對玄音有點抱歉,剛要開口,玄音溫笑著說:「夫人日後讓那些人跪下道歉的時候,別忘了叫上我一起,我也挺想看到那一幕的。」

沈柏到嘴邊的道歉咽下,笑著說:「那是自然。」

玄音在顧府住了七日,顧恆舟才休沐回家,現在日頭長了,他到家的時候天還亮著,沈柏沐浴完,整在院子里看小七小八收魚乾。

這魚是翠娘殺好送來的,抹上鹽經過太陽暴晒,散發出很香的味道,沈柏聞著直咽口水。

顧恆舟被曬得黑了點,沒像以往一樣回來就抱著沈柏,隔著兩三步的距離說:「我一身的汗,先洗了澡再過來。」

沈柏點點頭,還是跟他一起回主屋,不顧他拒絕擠進耳房幫他按捏肩膀。

顧恆舟一開始還挺抗拒,後來被沈柏按得舒服了,也就隨她去了。

沈柏嘀嘀咕咕跟他說了玄音來遠峰郡的事,顧恆舟也有點意外,不過很快接受,有玄音幫忙看著點,事情總會進行得順利些。

趁著洗澡的時間,沈柏把這幾天和玄音探討的成果跟顧恆舟說了一遍,等他換好衣服出來,小八也把廚房熬的綠豆湯送來。

綠豆湯用井水冰過,喝下去很舒服。

沈柏陪著顧恆舟喝了一碗,然後把城中最近的傳言跟顧恆舟提了一下。

顧恆舟神色淡淡,沒什麼反應,沈柏偷偷打眼瞧他,問:「夫君,別人這麼在背後說我,你不生氣啊?」

「你不生氣?」顧恆舟反問,沈柏說,「我有一點生氣,但那個時候在瀚京,說我的人更多,罵的話也更難聽,我現在好像有點免疫了。」無憂中文網

顧恆舟聽完,猶豫了會兒,抬手揉了下沈柏的腦袋,說:「沒什麼好生氣的,他們不懂,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這話是直接安慰起沈柏來了。

沈柏喝完最後一口粥,問顧恆舟:「我對玄音有恩,他為了我,拋下漠州的生意來遠峰郡定居,夫君你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顧恆舟問,沈柏眼眸一彎,笑得像只狐狸:「擔心我跟他朝昔相處,一時心軟就把他收進府里呀。」

顧恆舟早就喝完了,聽到沈柏這麼說,眼眸一眯,意味深長的說:「看來你覺得自己的精力很旺盛。」

沈柏咂了下嘴,笑著說:「最近休息得不錯,確實挺旺盛的。」

沈柏主動撩撥,顧恆舟自然沒客氣,逮著人狠狠欺負了一番。

明天還要在家待一天,顧恆舟沒一口氣把沈柏榨乾,留了點餘地,饒是如此,一結束沈柏還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顧恆舟照舊任勞任怨幫沈柏做清理,第二天沈柏貪睡沒起,顧恆舟早起在院子里操練,沈柏讓人搞了兩個木樁在角落,用起來還挺順手的。

玄音也起得早,昨晚顧恆舟是晚飯後才回來的,他本想打個招呼,快到主院的時候被小八攔下,小姑娘紅著臉支支吾吾的說大統領和夫人在忙,暫時不用過去,他便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不過今天看到顧恆舟脖子上的紅痕,玄音還是忍不住有點想笑。

平日看著高冷漠然的顧大統領在面對這種事的時候也不像是表面上那麼冷靜,也會用這種方式委婉的宣示自己的主權呢。

玄音看破沒說破,等顧恆舟操練完,才上前恭恭敬敬行禮:「草民見過顧大統領。」

顧恆舟出了身汗,喝了兩大杯茶才緩過來,和玄音走到一旁的石桌坐下。

沈柏昨天把兩人的進度說得很細,顧恆舟沉聲問:「聽說你只帶了兩個小廝來遠峰郡,要不要給你派兩個人?」

玄音搖頭,說:「草民帶的兩個人都是練家子,這幾年也有跟著武館師傅練一些招式,一般的情況都能應對。」

顧恆舟抿唇思索了片刻,說:「你要在這裡長待,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誰都說不定,我派些人暗中保護著,不會影響你做事。」

玄音對顧恆舟的堅持有點意外,還想說點什麼,顧恆舟搶先道:「她會經常和你一起出門,保證你的安全,也是保證她的安全。」

換句話說,顧恆舟派人保護的不是他,只是怕他遇到什麼危險會牽連到沈柏。

玄音聽懂了,不再推辭,點頭說:「謝大統領。」

顧恆舟繼續說:「遠峰郡的問題是祖上遺留下來的,不能操之過急,很多時候我不方便直接出面,若是有什麼突發情況,你可以派人直接去營里找我,只要報你的名字,不會有人敢阻攔。」

「草民明白。」

「還有。」顧恆舟猶豫了下,「她終究是女子,每月總有那麼幾天身體不適,若她難受了,讓人給她熬點紅糖薑茶,莫要讓她強撐。」

「是。」

「還有……」

玄音綳不住笑起,顧恆舟皺眉停下,玄音努力止住笑,說:「一旦有不對,草民就把夫人送進營里,絕對不會讓人欺負夫人,這樣可以嗎?」

玄音這話帶著三分玩味,顧恆舟卻一點都沒跟他開玩笑,思忖片刻認真的點頭,說:「好。」

他承受過太多次失去她的風險,如果不是怕她一個人太煩悶無聊,他是想直接把她拴在身邊寸步不離的。

玄音愣住,片刻后突然理解到顧恆舟對沈柏究竟有多喜歡,嚴肅的承諾:「大統領放心,不管在什麼時候,草民都會保護好夫人的。」

記得玄音還在府上,沈柏沒睡太晚就起了。

匆匆洗漱完就要往外走,卻看見顧恆舟從外面進來,沈柏敏銳地問:「已經見過玄音了?」

顧恆舟點頭,說:「他有相中的宅子,去談房契了。」

府上沒別的人,玄音住在這裡還方便些,所以這幾天沈柏也沒催他找房子,顧恆舟一休假回來他就決定買房子,沈柏狐疑的看著顧恆舟。

顧恆舟面不改色,走到屋裡開始脫衣服,操練的時候出了一身汗,衣服都被打濕了。

沈柏知道他也不大可能趕玄音走,小聲說:「這房子就算買下來也要重新修繕才能住,他還要在咱們府上住幾日,等他把一切都置辦好了,夫君我們再一起去和他喬遷新禧吧。」

「好。」顧恆舟應下,脫衣服的動作頓住,回頭看著沈柏,她的眼睛亮閃閃的,因為玄音的到來,比之前更有活力一些。

顧恆舟一直看著沒有移開目光,沈柏被看得有點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顧恆舟收回目光,過了一會兒說,「等騎兵團訓練成熟,我就能多些時間陪你。」

他自幼就在軍中待著,校尉營和鎮北軍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只要有兵可練,他就覺得生活很充實,沈柏到這裡以後卻只有自己一個人。

遠峰郡沒有瀚京好玩兒,也沒有那麼多有趣的人,小七小八年紀太小,翠娘也跟她總不在一個頻道,話都很難說到一塊兒去,時日短些還好。

長了,終是會覺得孤單。

沈柏沒想到顧恆舟會突然說這個,晃了下神,隨後笑眯眯的撲到他身上。

顧恆舟的上衣已經全脫了,猛然被沈柏抱住很不自在,卻還是本能的托住她的臀,低聲說:「全是汗,別鬧。」

「一點都不臭。」沈柏說著在顧恆舟肩上咬了一口,惡人先告狀,「誰讓你要先招我的?」

這麼一鬧,沈柏上午沒能出屋,連午飯都是小七端進屋,顧恆舟親自餵給她的。

這幾次兩人都鬧得比較厲害,沒什麼節制,顧恆舟自覺影響不好,下午就回營里去了。

傍晚的時候,玄音拿著房契回來。

他看中的也是一個兩進的小院,院子不如沈柏他們現在住的這個闊氣,但也不錯,院子里還有一棵歪脖子棗樹,玄音挺喜歡的,直接就買了下來。

這宅子有點老,好多地方漏雨,要好好翻修一下,怎麼也要個把月才能住進去。

沈柏一點沒有要催玄音離開的意思,很是歡迎他住下,還專門派了個護院幫他跑腿監工。

因為那棵棗樹,玄音想到一個點子。

遠峰郡已經多年不種糧食,但是可以種別的東西。

這些土地如果不利用起來,不只是浪費,還會退化,越西和遠峰郡之間有一條荒漠帶,這些天玄音已經聽不少人說這個荒漠的面積擴大了。

如果荒漠的面積一直擴大,遠峰郡不止會受戰火侵擾,還會受風暴襲擊,後患無窮。

玄音想種些棗樹。

遠峰郡和漠州只有一山之隔,但兩城的氣候大不相同,遠峰郡的氣候更乾燥,日照也更強烈,這邊結出來的棗子應該會比別的地方更甜。

新鮮的棗子可以在城裡賣,賣不完的則可以晒成棗干運到別的地方賣,保存的時間也比較久。

沈柏對這個建議是很支持的,她想讓遠峰郡能有自己的特色。

淮南富庶,是魚米之鄉,良產很高,西蜀雖然偏涼,但有蜀錦做門面擔當,東原有無煙銀炭,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支柱。

遠峰郡總不能只讓人想到戰火紛擾。

兩人性子都很爽快,沈柏當即派人去漠州購置棗樹樹苗,除了棗樹,一些可能適合這邊氣候的果樹樹苗沈柏都讓人買了些。

沈柏出錢買樹苗,玄音就出錢買了些空置的土地,再僱人做樹農。

不過果樹的生長周期很長,沒個三五年見不到效果,玄音和沈柏討論兩日,又讓人買了些高粱種子。

遠峰郡的特殊性,讓這裡的百姓不敢種太多糧食,他們只能想著種一些不易保存的東西,這樣即便是哪天真的又有外敵入侵也不會變成他們的儲備物資。

而且高粱可以釀酒,戰時這些酒還能派上用場。

所以沈柏和玄音還想辦釀酒廠,培養些技藝精湛的釀酒師。

兩人做這些在城中鬧出來的動靜不小,城中百姓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每日湊在一起私下議論,都覺得沈柏腦子有病,好好地大統領夫人不當,非要去瞎折騰。

剛開始翠娘還想勸勸沈柏,後來也就隨著沈柏去了。

一晃眼,就過了半年時間。

今年風調雨順,棗樹樹苗成活率挺高的,高粱第一年的收成也好。

大部分的高粱都被運到漠州賣了,沈柏留了一車,和廚娘一起釀了十來壇酒,中秋節那天親自送到營里給顧恆舟嘗鮮。

沈柏鮮少去營里,這次帶著酒去,營里的將士都鬧開了。

顧恆舟自己留了一壇,其它的分下去給幾位副將,其他沒喝到酒的將士都挺眼饞的,沈柏許諾以後會讓他們都喝上。

一群人鬧了一會兒便散了,沈柏在營帳里陪顧恆舟吃飯,把這大半年的成果說給他聽:「顧兄,今年我花了好幾大百銀子,但一點回本都沒看見,你辛辛苦苦在邊關守了快一年,都被我敗光了。」

「酒釀得不錯。」顧恆舟誇了一句,彷彿沒聽見沈柏的話,「按照慣例,年底陛下會給封賞,我不回京也會有人送來,錢的事你不用操心。」

沈柏當然只是嘴上說著玩玩,聽到顧恆舟說封賞,眼睛亮起,好奇的問:「京里要來人,一般都派誰來呀,我認不認識?」

顧恆舟淡淡的說:「不知道。」表情很是寡淡。

沈柏對這件事的期待減弱許多,半個月後,朝廷的封賞下來,沈柏早早地收拾整齊出門接賞,看見周珏那張飽經風霜的臉,沒忍住驚叫出聲:「怎麼是你?!」

周珏挑眉,故意擺起架子,冷聲道:「對欽差大人客氣點,小心本官回去告你不敬!」

你丫有什麼好敬的。

沈柏翻了個白眼,還是裝腔作勢的接旨謝恩,迎周珏進門。

一進門,沈柏就迫不及待往周珏肩膀錘了一下,嘴角瘋狂上揚,問:「來之前怎麼不先捎個信兒?」

「又不是小孩兒,這點東西半道上也沒人敢劫,捎什麼信兒。」周珏雲淡風輕的說,在府上轉了一圈,說,「我要在這兒住到年後再回去,給我收拾個乾淨房間。」

「住這麼久?」沈柏訝異,直勾勾的盯著周珏。

周珏和之前的變化挺大的,他晒黑了不少,沉穩了不少,額角多了一道歪歪扭扭的傷疤,這幾日忙著趕路,下巴也冒出青黑的胡茬,若是不開口,都看不出當初那個弔兒郎當的紅痣少年的痕迹。

周珏被沈柏看得不大自在,板著臉說:「看什麼看,這是聖旨!」

沈柏點頭,把周珏帶去早就收拾好的客房,趁他沐浴的時候,偷偷找到和他一起來的禁衛軍打探情況。

自從姜琴瑟被斬,周珏在京中就淪為笑話,不過他能力強,趙徹也倚重他,沒人敢在他面前說什麼。

他現在升了瀚京的驃騎大統領,官位挺高的,也有不少人上門說媒,但他都沒同意,至今沒再另娶,不僅如此,平日若是有女人敢離他近一點,他都恨不得用眼神把人殺死。

上一世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滾,這一世避女人如洪水猛獸,這差別也太大了。

沈柏有點唏噓,還想打探別的,這些人就一問三不知了。

沈柏好不容易燃起的八卦心被掐滅在搖籃里,傍晚顧恆舟從營里回來,三人久違的坐在一張桌上吃飯,沈柏仗著顧恆舟酒量大,一個勁兒的勸周珏喝酒,瞧著這人有五六分醉意了,沈柏開始發問:「周大統領,兩年多時間過去了,你真的心如鐵石不打算再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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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為聘:顧兄英年莫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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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京里的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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