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可感覺顛簸
「平安就好。」溫清竹徹底放鬆,感覺渾身都很難受。
正要好好休息的時候,她忽然睜開眼睛,轉頭望著綠陶問道:「喜兒呢!她在哪!有消息嗎?」
「暫時還沒有!」綠陶連忙穩住她,「我這就出去問問,你好好休息。」
她轉身的時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門。
「主人。」
這陌生的聲音,讓所有人都一怔,外間的傅烈更是直接坐起來。
看見門口的人時,他不禁睜大眸子:「你,你可以說話了?你抱著的是——」
「是誰?」溫清竹緊張的看著門外,這個聲音她從未聽過。
綠陶連忙趕到了外間,看見來人的時候,頓時驚訝的捂住嘴。
眼前的北斗,渾身是血,最重要的是,他緊緊抱著的一個人,準備來說是一具屍體。
這衣裳她很熟悉,髮髻雖然凌亂,但綠陶還是能認出來。
讓她驚恐痛苦的是,這個人的腦袋被劈開一一半,從頭頂正中間裂開,雖然被人強行合上,但那種腦漿和鮮血混合的痕迹,讓綠陶遍體生寒。
眼淚迅速落下來,她捂著嘴跪在了地上,失聲喊道:「喜兒,喜兒……喜兒!」
溫清竹伸手抓著帳子要坐起來,被鍾神醫一把按下去:「你現在還不能起來,我出去看看,不要著急。」
什麼不要著急!綠陶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讓她如此恐懼。
喜兒死了嗎?
可是她這個樣子,絕對不只是死了而已!
溫清竹眼淚流出來,想到了多澤的話,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說不出來。
喜兒,喜兒。
「你,進來吧。」傅烈坐在塌上,望著門口的人道。
北斗抱著喜兒進來,轉過身來看向裡間,隔著薄薄的帘子,他慢慢的跪在了地上,聲音低沉沙啞,痛苦有悲涼的道:「主人,我沒能保護好她,對不起。」
他就這樣緊緊的抱著喜兒,慢慢的彎腰下來,給溫清竹磕頭。
隔著帘子,喜兒的凄慘死狀,溫清竹還是看得清楚,她伸出手來,想要摸摸喜兒的頭,那樣的傷口,該多疼啊。
多疼。
北斗跪下去,卻沒有再起來。
鍾神醫感覺不對勁,連忙上前,按住北斗的肩膀,頓時大驚:「綠陶!快!北斗的內力在亂竄!」
屋裡一陣匆忙,北斗和喜兒被人抬走。
安靜下來后,溫清竹怔怔的望著帳子頂,難道有些事情她真的改變不了?
王府西北邊的偏院里,謝飛沉手裡的東西全部用完。
而他的面前,還有個樓家人拖著半截身體,正在朝著他這邊爬過來。
謝飛沉身上無數道傷口,其中腹部的傷口很深很深。
躺著的地上全是他的血,他再也沒有力氣,再也動彈不了。
怔怔的看著越來越近的樓家人,通過他脖子閃爍的亮度來看,自己這次怕是必死無疑。
謝飛沉轉眼望著天空,此時此刻,有幾顆星星冒出來。
那些人,所有他愛護的人,他再也見不到了。
「殷姑娘,苗苗,清竹,谷主,我撐不——」
「你撐得住!」
突然一個聲音冒出來,身邊傳來一陣吱吱的聲音。
謝飛沉額頭陡然一跳,轉頭看向來人,正是裴奕。
他踩著樓家人的半具屍體,手裡拿著一截管子,按在了腳下人的脖子上。
做完這一切,裴奕站了起來,慢慢走到謝飛沉面前來,蹲在他面前道:「本來我是想看著你死的。」
謝飛沉冷哼一聲,想要譏諷他兩句,結果一點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剛才自己已經把力氣用完。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想要殺了我。」裴奕拿出傷葯來,給謝飛沉清理傷口。
他慢慢的解釋道:「本來我不想來的,可是苗苗的眼神,讓我覺得,如果我不來的話,我這一輩子可能再也沒有機會。」
「呵呵。」謝飛沉用盡全部的力氣,終於發出冷笑聲來。
裴奕也並不在意,而是不動聲色的幫他處理傷口,沒有任何芥蒂的幫謝飛沉重重的翻身。
咚的一聲悶響,謝飛沉痛苦不已,口裡吐出鮮血來。
「看吧,你以為你能保護所有人,其實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根本什麼都做不到!」裴奕繼續給他清理傷口。
不知道是被裴奕氣到,還是裴奕的傷葯起到了作用,謝飛沉有了力氣說話:「偽君子!」
被罵了一句,裴奕微笑起來:「看來你暫時還不想死!既然能說話的話,那就把這個吃了!」
說著他摸出一顆藥丸來,直接塞到了謝飛沉的嘴裡。
謝飛沉剛想吐出去,結果感覺這個味道很是熟悉,頓時咽了下去。
「你果然記得苗苗製藥的味道。」裴奕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手裡的動作加快,瞬間疼得謝飛沉齜牙咧嘴。
突然間,身後有了動靜,謝飛沉目光一凜:「你沒能處理好樓家人!」
裴奕轉頭一看,身後的活死人再次動起來,動作雖然緩慢,但能看得出來,這個活死人在慢慢的恢復。
「這就不好了!」裴奕回頭,開始在謝飛沉的身上搜索起來,「你的東西呢?還有嗎?」
「沒有。」謝飛沉冷冷的道。
裴奕收了手,看著越來越近的樓家人,神色很是嚴肅。
這個活死人可是殺不死的。
到底有什麼辦法呢?
正在這時候,院牆外面傳來聲音,裴奕和謝飛沉齊齊轉頭看去。
一個熟悉的人出現在牆頭。
他馬上跳下來,手裡拿著東西,慢慢來到了兩人面前。
「苗苗呢?」
「晚輩已經安排好,在城外的客棧里。」裴奕很是恭敬的回道。
薛光什麼話也沒說,直接走到了樓家人面前,背對著裴奕他們,不知道做了什麼,樓家人就再也沒有東旗來。
危險沒了,謝飛沉撐著坐起來:「谷主,你不是被困在襄州了嗎?怎麼過來了?」
「多澤來了。」薛光轉頭回了他們的話,頓時,兩個人的神色陡變。
天光大亮,京城的主街道上,到處都是零散的肢體。
一夜的戰鬥,叛軍的刺殺算是徹底失敗。
姜遠晗趕來的時候,溫清竹已經坐在床上,面前擺著一張小几,上面有筆墨紙硯,她正提筆寫著什麼。
「姐姐!」他快步走進來,心跳都加速了。
溫清竹停下筆,轉頭看向他:「你來了?昨晚的事情還好吧?」
「還好,姐姐你這邊?」姜遠晗其實已經到了消息,但他還是很擔心,所以不顧阻攔的過來。
「沒事。」回了他的話,溫清竹轉頭看向綠陶,把信紙遞給她,「去拿給北斗,說是我給喜兒帶的話。」
姜遠晗很是難受,喜兒死了,死在了叛軍的手裡。
她為了去確認金夫人沒事,結果死在了刺客手裡。
綠陶拿了東西退下,姜遠晗走上前去,幫著把小几要拿下來,卻被溫清竹伸手按住:「等等!」
「姐姐還要寫什麼嗎?」姜遠晗看著她的神色,心裡很是不安。
望著桌面上空白信紙,溫清竹笑著道:「或許我該給姜遠成寫一封信,這次他很厲害,雖然沒能殺了我,但是卻還是殺了喜兒。」
姜遠晗張張嘴,正要開口,背後出現傅烈的聲音:「陛下,臣可以和您商議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嗎?」
「那姐姐好好休息,我這邊先出去一下。」姜遠晗握了握溫清竹的手,這才轉頭出去。
傅烈隔著紗簾,看著裡面的溫清竹,攥了攥手心,轉頭離開屋子。
沉默良久,溫清竹再次動筆,寫字的速度越來越快。
提筆之後,她靜靜的看著面前的信紙,心裡的恨意再次聚集,她一定要殺了姜遠成!
殺了姜遠成!
「住手!切記不能動怒!」鍾神醫眼看著她臉色變化,上前按住她的手。
感受著手腕的溫度,溫清竹終於慢慢冷靜,她側首看著鍾神醫:「我想出京。」
鍾神醫眉頭一皺:「這個時候?」
顯然他並不贊同。
放下手裡的筆,輕輕推開小几,溫清竹轉身要下來,鍾神醫這才鬆手。
嬰兒室內,綠陶聽見有人進來,以為是奶娘,頭也不回的道:「可見過鍾神醫了,確定沒問題吧?」
沒見人回話,只聽見聲音越來越近,綠陶這才意識到不對,立刻回頭看去。
「王妃怎麼起來了?」
溫清竹走得很慢,氣色也不是很好,綠陶連忙上去扶著她,要喊人,被溫清竹制止住。
「我就是想看看孩子。」
來到了嬰兒床前面坐下,溫清竹溫柔的伸出手,撫摸著兩個孩子的臉。
綠陶看看孩子,又看看門口,應該有人在照顧王妃才是。
腦海中想起喜兒的事情,綠陶頓時深吸一口氣,望著左邊的女孩笑道:「這個是姐姐,旁邊是妹妹,你看姐妹倆長得多想。」
「雙生子當然像了。」溫清竹也笑了起來,只是姐姐的起色明顯比妹妹的好許多。
出生時候的意外,她已經知道,幸運的是,孩子有驚無險的生了下來。
心情不再那麼沉悶,溫清竹扶著欄杆站起來,叮囑綠陶道:「好好照顧她們,我先回去休息一下。」
綠陶扶著他往外走:「我派人送你回房。」
「不用,我自己能行。」溫清竹按住綠陶,回頭看著嬰兒床那邊,「你看好孩子,千萬不要移開視線。」
對上她的眼神,綠陶心裡一緊,連連點頭:「嗯嗯,王妃放心。」
走出嬰兒室,溫清竹看著門口的鐘神醫道:「走吧。」
鍾神醫看了眼左右,都沒人出現,攙著她慢慢離開。
半個時辰后,有嬤嬤過來敲門,詢問王妃是否在這。
綠陶指了指隔壁的房間:「王妃不就在屋裡嗎?」
「不在啊,伺候的丫鬟們,說是王妃要靜一靜,讓她們全部退下,廚房這邊的葯熬好了,老奴想著也該送來,結果敲了半天的門,沒人回應,進去一看,王妃不在裡頭啊。」嬤嬤連忙把事情細細說來。
「可是王妃也不在這啊。」綠陶頭上頓時冒出冷汗來。
短暫的慌神后,綠陶立刻讓嬤嬤去找楊六來,同時派了暗衛去稟報攝政王。
通往凌雲山的路上,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緩慢行駛。
趕車的人正是喬裝后的鐘神醫,他揮了揮鞭子,問著裡頭的人:「可感覺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