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打開天窗說亮話
喻守德根本不信,他反駁喻嘉言,「我都聽人說了,你家光莊子就有五六個,鋪子宅子更不用說。還有你家的那什麼作坊啊池塘啊,人家都說你家養著好幾隻會下金蛋的老母雞呢。」
喻嘉言這下是真的忍耐不住要翻白眼兒了,他問喻守德,「那你就沒問問別人我家這些東西都是哪裡來的?你不會以為我一個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小可憐兒,能在考上秀才的同時掙下這麼大一份家業吧?」
喻守德目光躲閃,「怎麼來的那是你的事兒,我只要知道你手裡有錢就夠了。」
喻嘉言冷笑一聲,「看來你是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明月的陪嫁了!你知道你居然還厚著臉皮跟我要!打自己兒媳婦陪嫁的主意,你的書怕不是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喻守德麵皮紫漲,「我可沒打她嫁妝的主意,我要的是銀子,又不是你家的田莊和鋪面。」
「你少在這偷換概念!我家的銀子那也是我媳婦兒陪嫁莊子的出息,她陪嫁莊子的出息難道不算她的陪嫁?」
喻守德的無恥再一次刷新了喻嘉言對他道德底線的認知,事到如今,喻嘉言已經半點兒不想給自己的這個所謂「親爹」留臉了。
他冷冷注視著雖然一臉不自在,但卻還是堅持讓他給錢的喻守德,「你也是秀才,你難道不知道一個秀才一年能拿多少廩米?就那點子微薄收入,我連養活自己都勉強,我哪來的一千兩銀子給你?」
「我從小到大吃明家的、穿明家的、住明家的、花明家的,就是和明月成了婚,我也還是住著她的陪嫁宅子、用著她陪嫁莊子鋪子的各種出息!」
「你不說幫襯我,居然還好意思問我要一千兩銀子,你這是想讓我拿了自己媳婦兒的陪嫁銀子貼補你?你是生怕我在自己媳婦兒面前能抬得起頭是吧?就這你也配說自己是我親爹?!」
被扒掉所有遮羞布,喻守德再也沒辦法揣著明白裝糊塗,他臉色變幻,盯著氣呼呼的喻嘉言揣摩他話中真假。
喻嘉言卻懶得繼續跟他為了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僵持,他默默把他原本打算用來買斷他和喻守德父子關係的二百兩銀子給削減到只剩一百兩,「你既然已經打聽過我家,那你就該知道我考上秀才也才不過短短兩年時間,就算我不吃不喝,這兩年我也攢不出多少銀子。」
喻守德臉色非常難看。
喻嘉言說的這些話,他其實字字句句都是相信的,畢竟他本人就是一個屢試不第、沒錢沒勢的窮秀才。
可也正是因為相信,喻守德的心情才會愈發糟糕。
他和劉氏原本就是打著含含糊糊佔用明月嫁妝銀子的主意,劉氏沒什麼見識,來福興縣之前就一直叫囂著「她嫁進喻家,她的銀子就屬於喻家了」,喻守德卻深知事情並不是劉氏一廂情願認定的那個樣子。
女子的嫁妝和她們身為正室嫡妻的地位一樣,都是受國家律法保護的,如果不是明月心甘情願主動把自己的嫁妝銀子雙手奉上,那他們即使身為公婆也別想拿了明月的嫁妝銀子自己花用。
尤其他還有停妻再娶的把柄握在喻嘉言和明月手裡,劉氏這個「后婆婆」也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經不起別人較真兒的。
如果喻嘉言不把事情挑明,那他們或許還可以含含糊糊貪掉明月的嫁妝銀子,可喻嘉言卻半點兒也不顧及自己身為一家之主的臉面,直接就給他們來了一個打開天窗說亮話...
當著明城和明地這兩個明月的娘家長輩,喻守德要敢跟喻嘉言說他就是想要明月的嫁妝銀子,喻守德相信這倆人一定會立馬把他告到縣衙。
事情走進死胡同,喻守德一時也沒了法子,反倒是劉氏眼看要不到銀子,眼睛一瞪就要撒潑。
喻守德哪敢讓她繼續撩撥喻嘉言等人?為免她把那句「她嫁進喻家,她的銀子就屬於喻家了」給嚷嚷出來,喻守德在劉氏才一開口的時候就用力扯了她一把。
劉氏一臉急切,「當家的!」
她可還指望著拿了銀子回去給兒子娶媳婦、給閨女備嫁妝呢,喻守德中途退縮怎麼行?
喻守德腦殼疼,他忍不住又一次後悔自己帶了劉氏過來。
如果沒有劉氏,他相信明月和喻嘉言不至於一見到他就與他針鋒相對。
有一個好的開始,他再適當打打親情牌,那麼他也許就能非常順利的從喻嘉言手裡拿到一大筆錢。
他不必與喻嘉言針鋒相對,也不必被喻嘉言揭了老底兒,更不必被迫答應喻嘉言的三個條件,甚至以後他還能細水長流的多來幾趟福興縣、多問喻嘉言要上幾回錢。
可這件事兒在他沒能抗住劉氏的軟磨硬泡之時,就已經註定了不會再如他所願,喻嘉言不會再被他矇騙,劉氏也還是會繼續給他製造麻煩。
畢竟劉氏可不像他,多少會看一些眉眼高低,劉氏從來就不懂得什麼叫衡量自己的處境,她只會一門心思、無所不用其極的奔向自己的本來目的。
如果他們形勢一片大好,那她的這種性格倒也不算什麼大的漏洞,可偏偏此時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籌碼。
不僅沒有了任何籌碼,他們甚至還把自己最大的把柄親手送到了喻嘉言和明月手上。
這種情況下,劉氏的死要錢、不要臉就對他們非常不利了。
因為他們越是蹦躂,喻嘉言對他們就越是厭煩和憎惡。
而這恰恰是喻守德最不願意看到的。
於是接下來,明月他們就免費看了一場喻守德和劉氏之間的大規模內訌。
劉氏是拿不到一千兩就急眼,她絲毫不顧場合和顏面的開始和勸她放棄的喻守德大鬧。
喻守德一開始卻是很有耐心的在勸說劉氏——他生怕自己當著喻嘉言他們的面和劉氏吵架會讓喻嘉言他們看笑話。
直到劉氏激動之下,手一抬給他臉上添了一道血口子,他這才拋開早就丟光的所謂顏面,認真投入的和劉氏吵了起來。
明月一開始還看得興緻勃勃,後來卻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了——沒辦法,這兩人一直在說車軲轆話,她聽的都忍不住開始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