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當年祭河

第177章 當年祭河

不知道什麼原因,看到這具奇怪屍體的樣子,除了感覺恐懼外,還有種特別的感覺,心中有些隱隱的難受。

我也納悶,咋會有種難受的感覺呢?

至於在屍體旁邊發現的東西,我記得聽布拉古師父說過,這或許是一種古老的詛咒方式,好像叫做「鎮魂咒」,用於鎮壓冤死之人的魂魄。

我雖然只是個大專生,但也是實打實的無神論者,當時也就隨便這麼一聽。

這人死的真慘,也冤,被人扒了皮,還扔到了河裡,同時還用上了這麼歹毒的「鎮魂咒」,不過話說回來,十幾年後屍體無意中被人撈上來,也算是萬種不幸中的一點小幸吧。

屍體四周扯起了警戒線,一旁站著幾個鬍子拉碴,渾身髒兮兮的中年男人,目光閃爍地看著我們這邊。

劉立偉心思縝密,低聲問劉希利:「那幾個是船主?」

「對!」

「當地派出所的,詢問過?」

「問過啦!」說著轉身,朝另外幾個穿著制服的喊了一聲。

那幾個人趕緊跑了過來。

「什麼情況?」劉立偉開門見山地問。

「劉所,是這樣的,我們接到報案后,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了解情況后,請消防局的兄弟幫忙……」

劉立偉皺了皺眉頭:「乾脆點,少說沒用的!」

對面的制服男,低頭哈腰地點了點頭:「第一艘船翻了后,撈上來三具屍體,沒啥問題,這艘是今天凌晨翻的,結果……結果打撈屍體時,發現多了一具屍體。」

「讓船主認過?」

「認過了,其他幾具屍體都是他們船上的,只有這具他們也不認識,我們猜測應該是打撈時,意外撈到的。」

「你猜?」劉立偉瞪了他一眼,吼道,「這事能靠猜嘛?」

嚇得對面幾個穿制服的連連笑著道歉。

我這才見識到啥叫官威,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吶!

劉立偉讓他們把兩次翻船的船主都喊來,要親自做次口供,用他的話說,如果這具屍體是十幾年前被拋進黃河的,應該早就已被黃河泥沙淹沒,或者早就被人發現了。

換句話說,這兩具屍體很可能是兩艘船中的一艘上的,如果是這樣,事情就複雜也嚴重了。

半個小時后,兩撥人全都聚集了過來。

「第一艘船是你的?」

「對!」

「是什麼船?」

「拉貨的!」

「什麼貨?」

「農產品——不過這次是空船,船上只有些器具。」

「溺水的是什麼人?」

「我們的員工,其實都是親戚。」

「船上沒有其它東西了?」

「沒……沒了!」

「你確定?確定船上沒有剝了皮的屍體?」

「啥?屍體!沒有……沒有啊!啥意思,我咋聽不明白吶!」

劉立偉不再說話,眼神在幾個人臉上掃來掃去。我注意到他這句話出口的剎那間,對面的幾個人頓時嚇得滿臉煞白,瞪起眼,張大了嘴。

「行了,小胡,讓他們簽字后,離開吧!」

又喊來第二撥人。

幾乎問了同樣的問題,對方的反應和剛才幾個人差不多,他們離開后,換成劉立偉臉色變得鐵青。

讓當地派出所所長叫來了附近兩個村的村支書,詢問了一番問題。

無非是這十幾年裡,附近,主要是黃河邊上,有沒有奇怪的事發生,有沒有注意到奇怪的人。

兩個村支書,都是五十多歲的老漢,氣質類型和老王書記差不多,都是農村氣息濃厚的鄉村老漢。

倆人稀里嘩啦說了一大堆,把我們聽得雲里霧裡。

「行啦!兩位先回去吧!有事會聯繫你們的。」劉立偉眉頭都皺成了肉疙瘩。

兩個村支書剛走出去不到十米,東戶村的周書村支書又停住,轉過身:「對啦!俺倒是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有沒有用。」

劉立偉點了點頭:「說吧!」

「十幾年前……具體哪年我不記得了,俺們村老宋家在這附近弄過一次祭河儀式,當時……當時是為了他家嬸子淹死的事。」周村支書語言表達不太利索,劉立偉他們似乎沒大聽明白,但聽到「老宋家」三個字,我卻打了個激靈。

沒等劉立偉回話,我就反問:「你說的哪個老宋家?」

「就是俺們村老宋家,宋偉強家!」

我頓時有種難以言狀的感覺,宋建民是我大舅啊!親大舅,只是好幾年沒有聯繫過。

說起我姥姥家,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心寒。

據說當初父母結婚時,姥姥全家都反對,但老媽最後還是嫁給我我爸,為此還和娘家人斷絕了關係。

從我記事開始,老媽就告訴我姥姥姥爺早就去世了,我也沒有姨舅,直到我六歲那年,家裡突然來了幾個人,當時我記得很清楚,老媽看到他們進屋,一下子哭了,聽他們的對話,我懵懵懂懂地聽了出來,來的人就是我姥姥、姥爺還有兩個舅舅。

也是這時候開始,我才知道姥姥家是董集鎮東戶村,姓宋,在他們村還是大門戶。

後來老爸突然失蹤,我倒是也跟著去過姥姥家幾次。

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到河邊參加姥姥的喪禮。

那是一個陰天的傍晚,老媽哭著到鄰居大壯家找到我,然後又騎了很久的自行車,下車時天已經黑透了,我看到很多人圍在河邊,一些穿著白大褂的手裡還都拄著一根木棍子。

當時我就知道這是在「涉老」,肯定是死人了,隨後看到了穿著白色孝衫的舅舅,我才意識到出了什麼事。

老媽要來一個白色孝帽給我帶上,又遞給我根木棍,摸著手裡一看,是根柳木棍,讓我跟在人群後面喊姥姥……

童年的記憶浮光掠影,難道當年老媽帶我來的河邊就是這裡?

東戶村村支書周老漢磕磕絆絆講了十幾年前姥姥家祭河的事。

聽著他的講述,再回顧十幾年前的往事,當年的事逐漸在我頭腦中清晰起來。

原來當年老媽火急火燎帶我來黃河邊參加的並非一般的「涉老」,而是倆舅舅給溺水而亡的姥姥弄得祭河儀式。

其實祭河這事在七八十年代挺常見的,近二十年來倒是少了些,據我所知的,除了十幾年前倆大舅因為姥姥溺水,舉辦的祭河儀式外,還有九八年發大水前的大旱期間,河王村及附近幾個村的寡婦們,也自發聚集起來,在河邊祭河祈雨。

聽完周老漢的講述,劉立偉凝重的神情沒有絲毫舒展。

他努了努嘴,冷冷道:「你說的這些和案子有啥關係嘛?」

周老漢愣了一下,脖子一耿:「有啊!」

「乾脆點!有啥話,一口氣說完。」

「咱們這一帶祭河時,少不了生祭!」

「生祭?是不是殺豬宰羊?」

「這個肯定少不了……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顯然劉立偉有些不耐煩。

「我聽村裡老人們說,祭河最靈的還是人祭?」

「什麼?人祭!難不成還敢用人祭祀?」

周老漢笑著搖了搖頭:「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個老宋家弟兄倆可不簡單……我也是隨口這麼一說啊!」

說完,也不等劉立偉回話,轉身拽著大胯,朝著村子大步邁去。

劉立偉神情更凝重了,再次走到無皮屍體前。

「希立,能從屍體身上看出什麼線索?」

「目前也只是初步屍檢,判定死者是死後被剝皮的,從手法上看,手法老練,整張皮是一氣呵成剝下來的,由此可見兇手對人體構造極其了解,而且刀法成熟……我判斷可能是老辣醫生或者有經驗的屠夫!」

聽到「屠夫」二字,我頭皮一麻……這是巧合嘛?

劉希利又指著屍體一側的幾件物件:「這玩意我並不熟,應該和死者死亡原因沒關係,但放到屍體袋裡一起拋入河中,一定有什麼目的……或許真的和某種祭祀有關。」

聽到這裡,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偉哥,希立哥,周老漢所說的祭河我應該見過……」

憑著記憶把當年的事說了一遍,引得附近幾個刑警也湊了過來。

「啥?當年舉行祭河的是你姥姥家?」

我點了點頭:「其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兩個舅舅!」

「你舅舅又怎麼啦?」

「雖然自小到大,我也沒見過他們幾次,聽我媽說大舅是附近有名的陰陽先生,二舅從十幾歲就開始殺豬宰牛,一干就是三十幾年……」

話我說得很清楚,從幾個人的反應看,他們也聽明白了。

「你大舅是陰陽先生,二舅是屠夫?」劉立偉說完,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袋和一側的奇怪物件,緊緊皺起了眉頭。

世上的巧事很多,但絕對不會這麼巧,劉希利剛判斷出屍體可能和屠夫及某種祭祀有關,而我的倆舅舅恰好一個是有著三十幾年經驗的屠夫,另一個是陰陽先生,更巧的是他們正好在十幾年前,在這裡舉行過一次祭河儀式。

憋了足有一分鐘,劉立偉才冷冷開口:「先回去做個詳細屍檢,同時把東戶村姓宋的一家列入調查對象!」

坐到回區里的路上,我說不清內心的感受,摸著心口問自己,對所謂的姥姥一家,沒有絲毫的情感,他們沒有讓我感受到絲毫的親情,甚至在老媽去世后,二叔讓街坊去他家送信,可是直到喪禮結束,他們家連一個人都沒來。

記得發喪的那天,鵝毛大雪從天而降,北風呼嘯吹得人睜不開眼。

我跪在雪中托著老媽的骨灰盒,直到今天依然記得當天那個冷。

病了好幾天,也躺了好幾天,涅槃重生,從此沒有姥姥家。

一轉念好幾年過去了,這幾年裡,我吃盡苦,受盡罪,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承受了巨大壓力。

上大學時,家境不錯的同學比我吃得好,穿得好,隔三差五還約著朋友出去搓一頓,最讓我羨慕的還是他們都有女朋頭,有的甚至還換了好幾個。

我呢!生活費基本靠勤工儉學,再加上省吃儉用,三年大專,我從不敢應邀和同學出去吃飯,反正為此找了各種理由,尤其是面對懵懂的青春,也曾有喜歡的和喜歡我的女孩,但一想到自己的條件,只好低頭哈拉腰地閃到一旁。

這個傳說中的姥姥家,對我而言就是個陌生的地方。

路上我一言未發,到了派出所后,劉立偉提醒我可以安排做DNA鑒定,我才回過神。

其實一路上,在想這些事情的同時,不知道為什麼,腦中總浮現出那具屍體的樣子,一股很難用語言形容的難受感覺,隨之冒了出來。

下車時,我還下意識問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難道認識這人?轉念一想絕對不可能,十幾年前,我也不過十幾歲,再說屍體已經被趴了皮,肯本看不清楚模樣。

一定是錯覺,或許和這段時間離奇的經歷有關吧!

劉希利了解我的事後,說先給我做鑒定。

本來以為事情會很複雜,沒想到他用棉簽在我口腔里戳了幾下,便點頭示意可以了。

折騰了一下午,我早已身心俱疲,出了辦公樓,剛想喊吳靜涵,就看到她在打電話,只好坐到一旁等著,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走吧,魯東!」

扣掉手機后,吳靜涵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睡意瞬間被趕走。

「誰的電話?這麼久!」

並不是我吃醋,只是好奇,吳靜涵和我一樣沒啥親人,電話又是誰打的呢?

「是吳老師!等你時,我才記起給他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嘛!」吳靜涵很溫柔地走過來,挽起我胳膊,「當然,我還聽他分析了地下空間和裂縫的事。」

「奧?難不成還有啥新的說頭?」

「老師分析說,地下的兩層空間的文明,既有相似的地方,又有不同之處,應該是一種文明在模仿另一種文明。」

我點了點頭,其實這點我也想到了,一本書上還寫過,在如今生活的人類之前,地球上還經歷了五次生物大滅絕,或許地下裂縫中曾經生活了上一段文明的人類吧!

也許之前的人類就生活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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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河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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