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姚立國的秘密
當晚我帶著吳靜涵去大舅家,主要是想臨別時看看二舅。
沒想到一進院子就看到大舅和二舅面對面坐著,小桌子上擺著一壺茶。
「大舅,二舅!」
一進大門,我忙喊道。
這麼瞅著,二舅的身體似乎又恢復了些,臉上的皮肉也沒之前那麼猙獰可怖,不過對於第一次見到這模樣的吳靜涵,應該還是很具視覺衝擊力,她一下子握住我的手,卻也並沒有其它反應。
「回歸自己的生活吧!」
看到我倆進來,大舅微微笑著對我倆說。
四個人一直聊到夜裡九點鐘,才被大舅催促著離開。
回到村支部大院,見到法顛屋內亮著燈,我猶豫了一下,讓吳靜涵先回去休息。
「砰砰砰——」
我敲響了法顛屋子的門。
「自己進,門沒關!」
一推,門隨之開了。
法顛正對門口坐著,身前擺著幾盤菜,都是超市裡買的現成鹹菜,兩瓶黃河大麴酒,其中一瓶已經擰開了蓋,他朝我嘿嘿一笑,指了指身前的椅子:「坐!」
「老顛,明天我們幾個得回去了,你有啥打算?」
法顛給我倒上一杯酒,呲牙道:「我得和宋老大好好切磋切磋,暫時不走!」
倆人邊聊天邊喝酒,直到半夜。
他跟我說了不少這些年遇到的奇怪事,什麼百年前的女鬼纏身,什麼破廟裡藏著三條腿的蛤蟆,藏在墳旮旯里,可以變成黃金,什麼馱墳龜馱著寡婦的孤魂滿大山跑。
最駭人的還是法顛去年在隔壁市區某汽車站,遇到的末班車鬧鬼的事,聽得我目瞪口呆,一口一個「後來呢」。
期間法顛問我想不想學點法術,看樣子大有收我為徒的意願。我婉言謝絕了,表示不想再摻和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法顛也不勉強,一個勁兒和我碰杯。
第二天離開時,東戶村的街坊們一直把我們送出村,我掃視了一圈,在人群里看到了法顛,他站在人群里朝我嘿嘿笑著,卻沒瞅見大舅的身影,這讓我多少有點失望,不過轉念一想,這才屬於大舅的性格。
郝民圓他們還有未盡事宜,得多留一到兩天,不過還是派司機小王送我們回去。
一路上我心情很複雜,既高興,又有些不舍,為了轉移注意力,我便和韓建立聊起天。
「我說兄弟,總不能讓人家閨女一直陪你住在水利站吧?」
韓建立臉都笑出了花。
「東哥,我想下半個月辭職!」
「辭職?你……你辭職后,靠什麼吃飯吶?」
「我想過,就算有了編製,可工資也就幾千……想在縣城買個房子,得攢到猴年馬月……」
我點了點頭:「可你總得先想好做啥吧!」
「想過啊!我想組織一支尋寶隊,上次從地下撿來的寶石,一顆就一萬多,我才撿了五顆……不過也能頂得上我好幾年工資了……早知道就多撿幾顆。」
我驚得差點喊出聲:「啥?尋寶隊,世上哪來這麼多寶貝?」
韓建立神秘地一笑:「東哥,你看過《盜墓筆記》和《鬼吹燈》?」
「不就是兩本很火的網路小說嘛!就算沒看過,也聽過,現在都拍成電影電視劇了,咋你……你總不會是想盜墓吧?這可犯法……」
韓建立搖頭如撥浪鼓:「哪能呢!我是想學著裡面的主人公尋寶!」
他這話提示了我。
我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將來呢?
進了河口區城,我先給姚立國打了個電話,掛掉后,又撥通劉立偉的手機。
「偉哥,想問問我爸案子的事……」
「奧——案子你不已經清楚了?至於背後的真兇,已經有了部分線索,不過案情暫時得保密。」
「這個……這個我知道,這次打電話就想問問,啥時候可以把我爸帶回去……他也該入土為安了!」
電話對面沉默了幾秒鐘,才傳來劉立偉的聲音:「隨時可以辦理……你想好了后,到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安排兄弟們幫忙!」
「行啊!」
扣掉電話,我心情頓時沉重起來,開始梳理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一個遙遠帶著神話色彩的故事逐漸在我腦海里成型了。
話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那時候黃河經常泛濫,處在原始社會後期的華夏族既不得不依賴黃河,又得防患著黃河泛濫,在一個生產力十分落後的時代,每一次河水泛濫,都會給黃河兩岸的百姓帶來毀滅性的打擊,田地盡毀,屋舍倒塌,沒辦法,當時的部落首領開始治理黃河。
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堯舜禹治水的故事,連十來歲的小孩都知道,就不再贅述。
輪到大禹治水,他應該是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幫助,有的說是女媧娘娘幫的忙,也有的說是伏羲用一個大烏龜傳授給他洛神圖……總之,大禹用了十個人的魂魄和河神做了交換,終於治水成功,後來還建立的大夏朝。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為大禹獻上自己魂魄的這十二個人,不但把自己魂魄押給了黃河,還和河神簽了秘密協議,子孫後代的長子長孫擔任黃河祭河人。
滾滾黃河東逝水,浪花掏盡多少歷史人物,時間在無聲無息地走著,到了二十世紀,原先的十二個祭河人家族,只剩下了兩戶,也就是我們劉家和大舅他們宋家。
上一代的黃河祭河人應該是大舅和我老爸,首先是老爸為了我決定擺脫家族的千年束縛,再次獻上自己的魂魄給黃河,讓我得以解脫。
大舅二舅為了我媽,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尤其是二舅,他整個人生算是毀了。
直到今天,老爸的魂魄依然押在黃河泥沙下的黑暗中。
黃河擺渡人?
這一刻,這名字像是霓虹燈的光暈,在我腦海里閃爍著,如果我積攢夠了陰德,真的如大舅所說,可以和河神交換回老爸的魂魄?
不行!我得…………
不得不承認,韓建立辭職的想法刺激了我。
難道我就這麼碌碌無為地過一輩子?朝九晚五,按部就班,一想到這些,就覺得股窒息感襲來。
下車前,我又給二叔打了個電話,彩鈴聲響了十幾秒鐘,才被接起來。
聽到電話對面熟悉的聲音,我頗有幾分親切和感觸。
「二叔,最近挺好的吧?」
「挺好的——你小子跑哪去啦?」二叔的聲音有些顫抖。
「前段時間出差了……」
「放屁!」我話沒說完,就聽到二叔一聲怒罵,驚得我渾身一怔。
「怎麼啦,二叔?」我有些懵,不過還是先對著電話賠笑。
「還怎麼?你……你是不是在偷著調查你爸的事?」二叔直言道。
「這個……」
「不是告訴過你,這件事你……你永遠不要插手!」
聽得出此時二叔十分生氣。
我只好繼續賠笑:「二叔,我也沒有刻意要查……黃河裡打撈沉船屍體時,撈到……撈到一具……一具屍體,經過法醫鑒定,是我爸……」
一句話,我磕磕絆絆地說完,眼淚再次忍不住奪眶而出。
聽聲音,手機對面的二叔,也明顯一怔,沉默了好幾秒鐘后,才緩緩回道:「你爸的屍體?」聲音帶著顫抖。
「說來話長——這次打電話,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接他回家安葬的事。」
「那行——如果沒問題,接老大回家前你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好準備一下!」
我明白二叔的意思,農村尤為重視婚喪嫁娶這些傳統習俗,老爸入葬,怎麼也得好好張羅一番,至少得選個吉利的日子,請個陰陽先生。我大腦一熱,就對二叔說:「擇日不如撞日吧!如果一切順利,就後天!二叔,你在家裡準備一下,我在這邊……直接帶著爸的骨灰盒回家。」
「那好!家裡的事你……你就放心吧!」
吳靜涵不太願意來派出所這種地方,就從大門口下了車,說先把大舅給的這些錢存起來,帶著幾十萬的現金既不安全也不方便。
順便再給幾個同事買點禮物。
見到劉立偉,看他消瘦了不少,可見這陣子操心不少。
「兄弟想好了?」見我進來,他開門見山地說。
「恩!順利的話,我想明天辦理手續,在當地殯儀館把老爸的遺體火化了,後天運回老家安葬!」
劉立偉抿著嘴唇點點頭:「那好!後天我叫著幾個兄弟陪你回去,送……送你父親最後一程!」
劉立偉立即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打了兩個,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就和我聊起這陣子遇到的奇怪案子,大約聊了不到半個小時,進來個戴眼鏡的文職警員,把一張A4紙放到了桌子上。
「劉所,你交代的事完成了!」
劉立偉擺了擺手,女文職警員轉身離開了。
「兄弟,這是取屍證明,明天你帶著直接去殯儀館就行!」
我很難用語言形容此時的心情,有些壓抑,也覺得十分放鬆,不管咋樣,我總算找到老爸了,以後上個墳,總算有個地方,這不也挺好嘛!
重新回到水利站大院子,再次見到姚立國他們,一種久違的親切感從心底湧出來。
「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
田振看到我,嘴一咧,高興地衝上來,一拍我肩膀。
「姚哥、田哥、於哥,你們最近都挺好啊!」
「都挺好!你來了就更好了!」
說完眾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建立呢?」田振看看我身後沒有人,疑惑問道。
「他說晚會再回來,要給大家個驚喜,有件事暫時保密,還是等著建立回來親口和你們說吧!」
「喲?這小子又有驚喜啊!上次帶回來幾顆寶石,據說一顆就能買一萬多……」
我笑了笑:「這次的驚喜還大!你們就等著吧!」
吳靜涵把禮物拿出來,一件件分給大家,給姚立國買的是德國進口的刮鬍刀,給於晉和田振買了純牛皮的錢包,樂的姚立國拿起手機就要打電話訂菜,被吳靜涵攔住了。
「姚哥,建立說區里找飯店做好打包,回來時,一塊帶來。」
姚立國笑著點了點頭:「那好,我去把那兩瓶好酒拿出來。」
大約五點多鐘,一輛計程車開進水利局院內,姚立國他們看到周一諾從車上下來后,也是一愣,隨即也就明白了。
「喲!憨厚小子找女朋友了?」
「這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看到韓建立手裡提著的東西,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小子手裡竟然提著兩包喜糖,見到我們呵呵一笑,紅著臉不知道說什麼了,還是我給大家介紹周一諾。
晚上擺上酒席,大家圍成一桌,有說有笑,彷彿時間回到了一個月前,只是少了李國志和老洪,讓我多少有點傷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我隨口問起姚立國的事。
「立國哥,你……你家裡還有啥人嘛?咋沒見你回過家?」
姚立國苦笑著搖了搖頭:「沒啥人了,也沒啥親戚,回不回去的,意義不大!」
姚立國的事,我大概知道一些,他和我一樣,也都是苦命之人。
姚立國忽然問起我家的事,問我爸什麼時候下葬,這讓我大腦一懵,咦?奇怪啊!我記得沒把老爸的事告訴他,難道是剛才韓建立或者吳靜涵說的?
對!一定是他倆中的一個!
我也沒太當回事,忙點了點頭,準備明天送去火化,後天還得請個假,已經和二叔他們說好了,後天入土為安。
「那行!明天我陪兄弟一起去!」
說實話,我挺感動,忙先給姚立國倒滿酒,又給自己倒上,給姚立國端起來,倆人都是一飲而盡。
「你爸和你爺爺性格很相似,都是倔脾氣,還是你小子性格好點!」
放下酒杯姚立國笑著說道。
我爸?我爺爺?
只覺得大腦里猶如劃過一道電流,「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顫抖道:「姚哥,你……你見過我爸爸和我爺爺?」
姚立國臉上閃過一絲慌張,抽出一根煙塞進嘴裡,又掏火點上,深吸了一口,吐出來,才回道:「不認識啊!怎麼了?」
「那你剛才說……」
「我……我說啥了?奧——喝多了,自己也不知道說的啥……」
我盯著姚立國的雙眼看了足有十秒鐘,明顯看得出他在刻意掩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