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不是上帝
沈軍這一拳打得並不重，只是帶著幾分發泄的情緒，周文往後退了幾步，揉了揉胸口，沒有大礙。
「對……對不起老周，我不該動手，對不起……我只是，只是太難過了。」
沈軍一臉愧疚地對周文說道，眼眶一紅，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
在寢室的這兩年，沈軍給周文的印象一直是個沉默寡言的硬漢。
他不愛說話，不善表達，就像個悶葫蘆，但只要有誰需要他幫忙，他絕對是二話不說，挺身而出。
記得上學期周文被隔壁土木工程學院的兩個混混學生堵住了，找他要保護費，周文當時窮得要死，死活不給，最後被暴打了一頓，錢還是被搶了。
回到寢室大家看到鼻青臉腫的周文，問清楚情況后，都義憤填膺地建議他報警或跟學校反映，當時沈軍坐在床上看書，對這件事不聞不問，也沒有發布任何看法，還被寢室長李強不輕不重地批評了一番，其他人雖然沒說，但心裡也覺得沈軍的反應有些「冷血」。
只是誰也沒想到，就在第二天下了晚自習后，那兩個搶了周文錢的混子學生，居然來到了寢室，哭喪著臉，跪在地上求周文原諒。
這兩人灰頭土臉，鼻子嘴巴都掛了彩，還有血往外面流，看著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周文等人十分震驚，問他們是誰叫你們來的？可這兩人死活不說，只是一個勁地道歉，求周文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他們。
寢室長李強敏銳地觀察到，當這兩人的目光在看向沈軍的時候，明顯充滿了恐懼，當即恍然，對沈軍道：「軍，是不是你做的？」
沈軍笑了笑，算是默認。
寢室里頓時一片喝彩，大家都誇他夠兄弟，周文心中更是感動不已。
類似於這種「做好事不留名」的事，沈軍平時沒少做，這個沉默寡言的山東漢子，雖沒有山東人的能說會道，但仗義這兩個字絕對是完美繼承了。
眼下沈軍遇到麻煩，周文當然不會不管不顧。
再說了，馬上一百萬到手，區區三十五萬算個什麼？
「軍，這件事你別擔心，我會幫你湊到錢的。」周文認真地說。
看到室友這副信誓旦旦地模樣，沈軍反而有些怕了，擔憂地說：「老周，你可不要去做什麼違法的事啊，否則這錢你就算給我湊到了，我也良心不安。」
周文哈哈一笑，說怎麼可能，我像是那種干違法亂紀事的人嗎？
「那倒也是。」
沈軍笑了，只是心裡依舊不相信周文能弄到三十五萬。
畢竟周文平時過得比自己還差，尤其是這段時間，每天吃泡麵加饅頭，現在的大學生生活普遍都提起高了很多，就是山區來的也沒這麼慘吧？
「睡覺吧。」
沈軍拍了拍周文的胳膊，步伐蹣跚地回到了寢室。
這一夜，周文和沈軍都失眠了。
沈軍自然是因為擔心妹妹。
周文則是很多心事糾纏在一起。
「老祖宗的第一條限領解除了，第二條，第三條估計也是遲早的了……」
「和張婷的兩年生活，難道她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明天早點起來取錢，沈軍妹妹的病不能再拖了。」
「唉，錢這東西，看來真的很重要……」
……
次日，周文按照簡訊的指示，來到了聚金軒珠寶店。
他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發現這家珠寶店的規模還真不小。
自動旋轉玻璃門，水晶天花板，鑲金的牆壁，裡面的珠寶都放置在特製的透明櫃檯內，每一個櫃檯前都有一位漂亮的女店員站在那。
若是一個屌絲來到這，恐怕都來不及進去被這珠光寶氣閃瞎眼睛，就直接被外面炫酷的建築格局弄得自慚形穢，掉頭就走。
周文自然不一樣。
雖然他現在也是一個屌絲，但作為曾經的周家大少，什麼場面沒見過？
別說這區區聚金軒珠寶店，哪怕是巴黎最著名的空中旋轉珠寶店，他曾為博紅顏一笑，在那直接辦了張最高級的VIP會員卡，哪怕現在過去，那裡的員工見到他都是畢恭畢敬，跟當親爹一樣對待。
「現在看來，這種表面的光鮮奪目，也許並不適合我。」
周文自嘲地笑了笑，推開玻璃門，走進店裡。
他這一進去，裡面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朝他看了過來。
並不友善的目光。
就像看到蒼蠅一般充滿厭惡。
畢竟周文的穿著，無論是和裡面的顧客還是員工，都差距極大。
能來這裡消費的，就算不是書香門第的達官貴人，也至少是一身名牌的暴發戶。
哪像周文。
寒酸的T恤，廉價休閑褲，皺巴巴的，加上這張並不出眾的臉，說他是來要飯的也未必沒人信。
周文倒是坦然自若。
他不敢說自己的臉皮在這五年裡練得固若金湯，但就現在這種「小場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不然他也不會在餓了肚子后，做出跑到人家婚禮殿堂里蹭吃蹭喝的「壯舉」。
「先生，請問您是來買珠寶的嗎？」
一個相貌二十來歲，在周文心中能打7分的美女員工，走上來客氣地問道。
周文有些好笑。
來珠寶店，不是來買珠寶，難道是來吃熱乾麵的？
不過，他還真不是來買珠寶的。
「我不是來買珠寶的，我是來找——」
周文的話還未說完，那女店員就露出不耐之色，冷冷道：「不好意思，不買珠寶的話請您離開——這裡不是閑雜人等可以進來的。」
「閑雜人等，說的是我？」
周文撓了撓腦袋。
「你覺得呢？」
女店員的語氣隱隱有些不耐。
說的不是你還能是誰？
就你一個穿的破破爛爛，跟乞丐一樣的貨色，不是閑雜人等難道還能是大少爺？
周文嘆了口氣，苦笑道：「可惜了，這麼有檔次的一家珠寶店，卻不知道上帝就是顧客的道理。」
聽到這話，女店員反而被氣笑了，說：
「顧客就是上帝，這句話在我在第一天進店就明白……不過，那也得看是什麼顧客，就你這種，也能稱得上顧客？」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櫃檯里的東西說道：「不說我們店的黃金鑽石，就連普通的銀飾都是萬元起步，你買得起嗎？」
「我怎麼就買不起了？」
周文皺了皺眉，心想老子馬上就有一百萬了。
「就算買得起，怕也是砸禍賣鐵，或者賣腎才能買吧？」女店員譏笑道，「小朋友，聽我一句勸，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先去好好學習，別一天到晚學著人家打腫臉充胖子，那是人家有資本，你有嗎？」
周文很不高興，想反駁幾句，門外忽然走進來一個中年貴婦。
「李夫人！」
女店員眼睛頓時一亮，懶得理會周文，連忙迎了出去。
那中年貴婦點了點頭，目光在周文身上掃了一圈，撇了撇嘴道：
「聚金軒這種地方，什麼時候也開始招待乞丐了？」
女店員知道她是意指周文，連忙解釋：「不是這樣的李夫人，是這個傢伙自己進來的，我可沒有招待他。」
「哦，那就讓他出去吧，我現在要買點珠寶，不想看到髒東西。」
中年貴婦哼了一聲，說道。
髒東西？
聽到這話，周文不禁握緊了拳頭。
縱是從鳳凰跌落成了小雞，縱是五年來不知遭了多少白眼，但聽到這種惡毒的話語，哪怕周文再古波不驚，此刻也是感到說不出的憤怒。
女店員惡狠狠地看向周文，喝斥道：「馬上滾！」
「你又不是老闆，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周文說道。
「就算老闆來了，看到你這種窮鬼，也會趕你出去的！」女店員厭惡地說道。
「如果我不走呢？」周文冷哼。
「保安！保安！」女店員叫道。
很快，一個四十來歲，身材精壯的男保安，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
「怎麼了？」保安問道。
「這小子在這搗亂，馬上把他趕走！」女店員說。
保安看了周文一眼，見只是一個屌絲，立刻傲氣道：「是要我動手，還是你自己滾？」
周文眉頭緊皺，說道：「你們沒有權利趕我走。」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保安大怒，衝過去揪住周文的衣領，一拳朝著他的臉打了過去。
周文瞳孔一縮，眸中閃過一抹寒意，身體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右手五指張開，如同老鷹的爪子一般，閃電般包裹住了保安的拳頭，同時左手成掌，「唰」地一下，朝著保安鼻樑斜劈過去……
保安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這貌不驚人的小子動作居然這麼快。
眼看著鼻子就要遭殃，周文腦海中彷彿想到了什麼，身子一顫，劈出去的手掌，竟硬生生地停在了空中……
「小子，你他媽找死！」
保安雖然疑惑周文的動作為什麼會突然停下，但眼看這個大好時機，他怎可錯過？
當即就是一腳，狠狠地踹在了周文的身上，直接將其踹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