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棒冰大業

看了看天色，現在應該是下午三時許，時間差不多可以出發了。

羅霖站在哨卡的門口，穿著一套淺灰色西式洋服，整個人顯得清爽飄逸，1.65米的身高，戴上沒有度數的平光眼鏡，看起來年齡大了不少，皮膚略有點黑，約莫十八、九歲的樣子。

穿上了西服洋裝，整個人文質彬彬的顯得很有修養，舉手投足之間意態閑適，就像是大家族的貴公子，哪還有一點滿身腥臭味的漁腿子形象，整個人煥然一新，果然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古人誠不我欺也。

其實，這才是羅霖本色演出，他可不習慣見到人點頭哈腰的，一點脊梁骨也沒有。

站在院牆門口等了一會兒，牙行的中人朱奉先帶著大兒子朱朝東，趕著四輪大馬車一路過來，車上面堆放著厚厚的棉被，馬車停在了門口，朱奉先揚聲熱情的打招呼；「哎呀！勞煩羅公子在此等候，朱某之罪也，實在是籌備這些棉被不易，耽擱了些許時間，這裡在下告罪了。」

「無仿，朱先生不必客氣，那我們就出發吧。」

「正是，正是，請上車來。」

「好嘞。」

羅霖當下也不客氣，跳上了馬車坐在朱奉先旁邊，高大健壯的朱朝東一甩馬鞭，打了個聲音響亮的鞭花，馱馬拉動著大車一路前行，一刻鐘的時光，已經來到了海港碼頭上。

這一片的碼頭區閑雜人等並不多，距離最近的一艘三桅木帆船上搭著長長的跳板，碼頭扛活的苦力正在卸貨，大包大包冒著白氣的貨物包裹嚴實，一塊塊被卸下，很快的用馬車拖走。

見到羅霖一行三人駕著馬車過來，一個趾高氣揚的西班牙人走了過來，喝停了馬車，朱奉先機警的一遛煙下去，向這個管理卸貨的西班牙人何塞先生手裡塞了些銀比索，約莫十個銀比索的模樣，何賽先生的面容才好看了些。

「就是你要貨嗎？怎麼到現在才來，你們這些華人要冰石做咩！」

「您費心，隨後還有好處奉上。」事情是朱奉先聯繫的，他當仁不讓要做到細處。

「哼！你那點錢我能看得上嗎？」

「請您多擔待。」

羅霖可沒有低頭哈腰的習慣，尤其是對洋人，他從容的走下馬車，開口用西班牙語說道:「謝謝何塞先生的關照，我的西班牙語不好。不知道可不可以用英語交流。

何塞滿臉驚異，這個年代會英語的華人可不多，每一個都是家裡有淵源的存在，這個少年看起來氣宇軒昂，一看就是大家族出來的子弟。

他可不知道羅霖可是英語六級的水平，在公司派駐國外的時候，曾經和一個巴西小妞，有過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情，愛情的力量總是偉大，更何況有勃發的荷爾蒙助推，這幾句西班牙語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何塞當下收起了傲慢之色，說:「當然可以，先生，我的英語是很不錯的，普通的交流沒有問題。」

「你好何塞先生，我是羅霖，剛剛在歐洲旅行回來，你知道馬尼拉的天氣非常炎熱，真是見鬼，如果要想在這裡活下去，以後少不得還要再麻煩您，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多拉走一些，畢竟天氣炎熱，降溫需要這些冰塊。」說完，一袋子錢幣悄悄的遞到何塞的口袋裡，裡面足有二十個菲律賓銀比索。

雖然話里話外有吹牛的嫌疑，但是在這個信息不便的時代，誰管你呢？

「這個沒有問題，用你的馬車儘管拉，能裝下多少是多少，希望馬尼拉能夠給你留下好印象，你這樣高貴的先生，能夠在這炎熱的天氣過的舒服一些，我就感覺到十分高興了。」

既然是個有身份的人那就一定要給個面子，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西班牙人的腐敗是融入骨子裡的，反正是慷他人之慨，何不落一點好處呢！賺一些外快花花。

作為西班牙總督府里跑腿的下人，何塞根本沒有什麼地位，處於社會的最低層，當然，這僅是對於西班牙人來說，在土著人和華人面前，他確實有資格秀一把優越感。

這一船貨都是從北方的大陸運來的冰塊，專門提供給西班牙總督裡面那些嬌淫奢侈的大人降溫納涼用的，這一船的冰塊也僅僅能用上20天，便消耗殆盡了，在這一條航線上，有兩條三桅帆船專門往來於北方大陸，為馬尼拉的西班牙貴族運輸冰塊。

沒有人算過這個成本價值多少，如果認真計算起來，這專門的兩條船運輸冰塊，每一條三桅帆船上都不低於40多名水手，僅僅運輸費用一項，每一個大冰塊價值相當於五個英鎊，也就是說相當於170個菲律賓銀比索。

沒有人算這個賬，何塞先生也不知道冰塊價值多少？他只知道自己白得了30個銀比索，還認識了一個出手大方的華人少爺，對方表示20天之後，還需要更多的冰塊，有這些就夠了，這是一個長遠的外塊。

在碼頭扛活的苦力幫助之下，四輪大馬車上，很快的裝滿了20多個碩大冰塊，堆的老高，都用被子嚴實的捆紮蓋好，朱朝東手裡的鞭子抽打出響亮的鞭花，馱馬艱難的起步，四輪大馬車滿載著冰塊向哨卡趕去。

「再會了，何塞先生，和你合作真的非常愉快，期待著下次再次和你合作。」

「我也一樣，慷慨的羅少爺，隨時恭候你的到來。」

羅霖坐在馬車前面，愉快的和何塞先生告別，此時他的心情非常好，一切都走在正確的軌道上。

四輪馬車離開碼頭的時候，一行西班牙人的隊伍遠遠走過來，前面是十餘個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兵開路，中間保護著兩輛華麗的馬車，馬車上雕刻著精美繁複的花紋，還有貴族的家族紋章，兩匹白色雄俊的夸特馬牽引著馬車，純金打造的馬鈴「叮噹」脆響，富貴逼人的驕奢之氣迎面而來。

不到20歲的朱朝東很有眼力勁，大聲吆喝著將四輪貨車停在路邊，等待貴族車隊一行過去。

羅霖一眼撇見第二輛馬車上，有一位美麗驚人的白人姑娘坐在馬車的後座，穿著漂亮的米色衣裙，約莫十七的模樣，看長相很像義大利的女影星莫尼卡-貝魯奇年輕的時候，不大的年齡已經流露出驚人的美麗風情，讓他不禁看得愣住了。

也許羅霖的目光引起了白人少女的注意，少女的目光狠狠的瞪了回來，看起來，把他當成那些登徒子了。

坐在少女身邊的中年女人，順著少女的目光看了過來，看見是一個華人少年獃獃地看著少女，中年女人眼神也冷了下來，臉上的鄙夷之色流露無遺，轉過臉跟旁邊騎行的軍官說了一句話。

貴族馬車一行很快的過去了，卻有一位軍官率領兩名騎兵留下，面色不善地逼近了過來。

「禍事了，這下可怎生是好。」朱奉先看見臉色大變，他的兒子朱朝東表現的比他強多了，只是緊緊的握住馬鞭子，一句話不說看著來人。

「朱先生不必擔心，這個西班牙人由我來應付，我可以保證禍不及你。」羅霖神情鎮定的安慰他，對著迎面過來的西班牙軍官微微頜首致意，開口說道:「尊敬的軍官先生，我可以用英語和你交流嗎？」

「當然可以。」這名西班牙軍官神情有些詫異，臉上的輕視之色減弱了許多。

「哦！好吧，我承認這有些無禮，這位姑娘實在有驚人的美貌，讓我情不自禁的失神了，天吶！我以前遊歷歐洲也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姑娘，在此，我應該說一聲道歉，我有些失態了，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魅力如此驚人的少女，她真的太漂亮了。」說完，一個錢袋劃出美妙的弧線落入軍官的懷中，轉眼消失不見了，顯然，雙方對這種交易非常嫻熟。

「哈哈哈哈！那當然了，安娜小女姐是伊比利亞山之花，洛佩斯伯爵大人的掌上明珠，有著驚人的美貌，西班牙皇室對此都有所耳聞，你的表現說實話並不奇怪，不過你的英語說的不錯，這很難得，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弗拉門戈隊長。」

「認識你很高興，弗拉門戈隊長，我在此誠摯的道歉冒昧之處，我是羅霖，剛剛來到馬尼拉不久。」

「我接受你的道歉，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說實話，我在這裡的朋友不多，有機會一起喝上一杯。」

「一定，那是我的榮幸。」

看著弗拉門戈隊長離去的背影，朱奉先感覺三觀都錯亂了，這些西班牙鬼佬什麼時候這麼容易說話了？年輕的羅先生一口外國話講的非常流利，更讓他驚訝不已，他自己不願意說，卻也不方便細問，只能悶在心中一路向哨卡趕去。

事情雖然有些波折，總算一切順利，回到家一陣的忙活，待到一切事畢，已經是日暮時分。

二十幾個大冰塊用木頭固定在地下室四周，中間只留下二十餘個平方的位置，擺滿了製作冰棍的模具，一層層的疊放起來。出來需要經過三層重重的棉布帘子，才能來到室外，所有的寒氣都隔絕在岩石砌成的地下室里。

所有的原料都準備好了，一大袋紅豆和一大袋綠豆，用來製作紅豆冰和綠豆冰，還有幾大罐子英國出產的橘子粉，以及大量的白糖，這是用來製作橘子棒冰的，酸酸甜甜的口味，一定會大受歡迎。

除了英國出產的橘子粉價格貴一些，其他的東西都不值什麼錢，即便是這樣，羅霖的財產再次大幅度的下降，現在手裡只剩下七個菲律賓銀比索。

羅霖並不擔心手裡沒錢，馬上大量的錢就會嘩啦啦的流進來，對於他來說，製作冰棒並沒有什麼成本，用的水便是旁邊的井水，要多少有多少。

加入白糖和少許煮熟的紅豆，便是一支紅豆冰，加上少許的綠豆便是一支綠豆冰，加上橘子水。

說干就干，羅霖吃過了晚飯，挽起袖口大幹起來，地下室里的棒冰一箱箱的累積起來，一直干到了大半夜，累的羅霖幾乎直不起腰來，終於將所有的模具填滿了棒冰水，終於大功告成了。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羅霖便沉沉的進入了夢鄉，這一覺睡得好甜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