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隨陽核電站(2)

第12章 隨陽核電站(2)

身旁的同胞不肯給他任何提示,這讓他幾乎可以確定,當危難到來的時候,自己只能自保。這些「敵人」的目的究竟何在?對人還是對物?他只是個平民,核電站里的都是死人,唯一可能的對人目標就只有這個知道一些關鍵秘密的中年男人而已,很早就能動手,有必要這樣跟隨他們一路嗎?為了核電站那幾十噸純度只有百分之幾的核原料?還是民用反應堆的核心技術?這兩項俄國怎麼可能沒有?核電站的問題真有吳功先前聲稱的那麼嚴重?

完全沒有頭緒。

他不知道這些俄國人的英語水平如何,但他能肯定他們一定聽懂了。不管這些人目的何在,他必須先想辦法保護自己,不能任由這種局面繼續下去,直到自動惡化。他必須打破這一僵局。

俄國人的異色眼珠在相互間交換了神采,共同行進的路程中,在兩方間形成的微妙融合感已消失不見。

隨著指揮官沖著兩人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拴械拉動的聲音在走廊里響起,緊接著,堅硬的槍管頂向兩人後心。僵局被打破了。

「控,制,室。」清晰的中文發音從大鬍子俄**官口中吐出,堅定又冷峻。

謝爾蓋懂中文。恐怕從一開始救助他們時,他就做出了相應的部署;吳功十有**也懂得俄文,他無聲的深沉背後,恐怕也一直有自己的打算。

對峙的雙方,就只有張城是一無所知的無關人員,是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他心情複雜地閉了閉眼,無法做出回應,既然吳功連告知自己的時刻都計劃好了,想必已有打算,他唯有等著看吳功如何拆招。

不出他所料,吳功果然出手了,出人意料得讓訓練有素的俄**人都措手不及應對。

沉默的中年人突然掄起手中的消防斧,狠狠砸到側立著擋在他前方的俄國士兵腦袋上,高出他一個頭的米哈耶拉維奇無聲地倒下了,紅色的血和白色的腦漿從他頭上的傷口冒出,將他的黑色捲髮染成一片泥濘。

面對這一慘景,行兇者沒有露出任何不忍的表情,甚至沒有一刻的動作停滯。他在俄國人的驚喝聲中從正倒下的屍體旁躥過,飛快地跑進右面那條掛有「禁止入內」標誌的分支走廊,然後輕車熟路地用斧子砸碎了嵌在牆壁里的一小塊玻璃。

警鈴聲立刻響起。

「非法入侵――非法入侵――通道D-9關閉――」

D-9通道,也就是吳功躲入的那條走廊入口處,三米深的地方,兩扇透明的玻璃門從牆壁兩側滑出,剛好趕上將正邁開長腿箭步上前追趕的謝爾蓋關在門外。

俄**官掄起毛茸茸的大拳頭,捶得玻璃門咚咚直響:「開門!開門!」

「自動警備系統――啟動――」

通道被天花板上閃爍的警報燈照得紅黃不定,在變換的光影映襯下可以看出,這看似簡易透明的玻璃門實際上非常厚,謝爾蓋的拳頭那般大力地砸上去,竟連點些微的震動都引不起。

大鬍子指揮官立即後退幾步,端起手中的步槍,射出一連串子彈。

子彈砰砰砰地連續高速敲擊到玻璃門上,竟連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D-9通道並不深,吳功很快跑過一半,在那裡,他又關閉了一道鐵柵門。停頓的時候,他回了一下頭,正好看見謝爾蓋端起步槍。只一瞥,待鐵柵門在身後關起便繼續往前,視線沒有多停留一秒在槍筒上,顯然對玻璃門的防彈性能了如指掌,非常放心。

德米特里上前同謝爾蓋一起射擊,兩支步槍的轟響在局限的通道中製造出巨大的回聲,被槍口裡迸出的火光照得忽明忽暗的玻璃大門上,倒影出兩名俄**人的身形,同前方吳功奔跑的背影重疊在一起。

「自動安全防控程序――已啟動――」

轉眼吳功已跑至走廊盡頭。在那裡,他先刷過從懷裡掏出的一張磁卡,然後把手掌整個貼在一塊方形觸控器上,屏幕瞬間亮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滴」響,然後,機器傳動的聲音從地下傳出。

張城瑟縮了一下,一方面由於震耳欲聾的噪音,另一方面本能地懼怕被彈開飛來的彈片擊中。誰知他後退的半步還沒邁出,就抵到了背後堅硬的槍口上。

自己的戰友剛剛慘死,掌握情報的一個中國人已跑掉,眼看無法追蹤,剩下的一個中國人又做出不該有的舉動,端著槍的弗拉德米爾以為他要逃跑,立刻凶神惡煞地叫喝起來,拿槍筒用力地戳他,惡狠狠地威脅著,就連一路沉默寡言的司機庫什科夫也逼上前來助陣。

在兩支步槍的夾擊下,張城寸步難移。

走廊那一端的機械傳動聲停止,一扇與牆壁同色的鐵門洞開,那黑黝黝的洞門裡出現的,竟然是一架帶有伸縮鐵柵門的籠式電梯。

德米特里再一次打光子彈,他大怒著用九五式步槍的槍托砸向玻璃門,並不停用俄語叫罵著。

而謝爾蓋已早他一步停止射擊,他離開大門迴轉,一把從弗拉德米爾與庫什科夫的包圍中抓住張城的衣領,把他拖到玻璃大門前,用步槍對準他的太陽穴,沖著走廊盡頭的吳功大喊:「現在停!」接著晃了晃槍,「他,死!」

經過不停歇射擊的槍口變得像烙鐵一樣炙熱,張城幾乎聽到皮膚燒焦的??聲,神經末梢感應到的疼痛在下一刻傳至大腦,他的五官立刻抽搐地皺縮起來。對於一個掌握許多機密,且能為守住這些機密輕易出手殺戮的人來說,他不認為吳功會因為非親非故的自己生命受到威脅,而停止行動。

此刻,他唯有咬緊牙關自己撐住。

隔著不長的走廊,吳功眼中的愧疚神色被他看得清清楚楚,然而那些愧疚無法撼動的,是更為厚重的堅決。張城頓時明白,這個中年人並不是為了自己逃跑,而是有什麼使命需要完成,而那個使命要比生命還重要。

他只有同四名俄**人一起,眼睜睜看著吳功一刻不停地拉上籠式電梯裡外兩層門,按動電鈕,被電梯載著陷入地下消失不見。

當電梯外的鐵門重新關上時,德米特里的暴跳如雷已到了無法抑制的程度,他嗚哩哇啦地把一腔怒火全部發泄在唯一所剩的俘虜身上,他舉起步槍,兇猛地把槍托砸在俘虜的臉上。

劇烈的疼痛加撞擊幾乎使張城倒在地上,他感到有溫熱的液體從他眉骨上的傷口處流下,迷入眼睛里,右眼的視野頓時變得腥紅一片。

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了,無論目的何在,俄國人需要的是吳功所掌握的機密。吳功已順利逃脫,他作為脅迫物籌碼的唯一功能隨之喪失。公民無法仰仗不知所蹤的政府在涉外衝突時給予庇護,這些俄**人隨時可以像捻死只蟲子似地結果了他。

無法想象自己現在就要死在這種地方,甚至沒人會知道。

他拒絕像只臭蟲一樣等死,即使他今天終究逃不脫這一結果。

他想活下去,他不想死。

一腔不甘與憤怒都化為力量,他要反抗。

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拳上揮出去。當一個從沒有任何訓練的平民面對體型大於自己的專業軍人時,是沒有任何勝算的。張城的拳頭在到達德米特裡面門前就被截住,蒙古大漢反手一擰,他就不得不自己鬆手撤回攻擊,即便盡量後仰躲閃,他還是被對方回擊的拳頭砸到。一股熱流湧出,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鼻子消失了。

徒手搏鬥等於找死。

被四名職業軍人團團包圍,只要他們有殺心,自己絕對無法逃出生天。在冷酷的現實面前渴望對方發善心是愚蠢的,比之坐以待斃、懦弱地求饒、畏懼地等死,他寧願即使最終死掉,也要拉俄國人陪葬,打死一個回本,打死一雙加倍賺。

他被打偏頭的一瞬,餘光看到牆角自己的高爾夫球杆,便不顧一切地飛撲去撿。然而德米特里的動作更快,球杆在觸到指尖前被俄國大兵的大頭皮靴踢飛。

張城只來得及抬頭,他看見九五式步槍的槍托從高處砸下來,接著肩部遭到一下重重的撞擊,痛感還沒來得及穿到大腦,他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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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終點的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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