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挑釁的酒
龍家大院。
龍登眼睛一白,身子一搖,暈眩過去。
龍豐掐人中,龍小波找來辣姜刺激,好不容易才讓龍登悠悠轉醒。
「三千萬......不,白水碼頭估價是三千萬,算起來是四千萬啊!」龍登痛呼。
「還有議會上的七百萬......」不知哪個族人,好死不死地提了一句。
龍登剛轉醒,聞聲登時又噎住,看模樣又要二次暈倒,幸虧龍豐在一旁將他扶住。
龍小波不敢言語,直到現在他都想不明白,那個小紈絝陳浮,為何變成了一個高手,連職業球員都不能爭鋒。
「父親,那個小廢物肯定有問題,他哪裡有這種本事!」龍小波不服氣地小聲開口。
「莫非!還能是神仙幫他不成!幫他下棋,幫他打球!」龍登大怒,若不是只有一個兒子,估計真會出手打個半死。
「大哥,周阿坨的事情......」龍豐在一旁聲音發冷。
龍小波捂著臉,這一次真是不敢開口說話了。
龍登慢慢平順氣息,周阿坨出手打了自己兒子,他是知道的,但這好比一頭獅子沖你吼了兩聲,你敢去打獅子嗎?
「忍一忍,我已經稟報上去,上面很快會來人了。」龍登咬著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這個世界遵循一個道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而蝦米只能吃泥塵了。
淮城龍家,不過一尾小魚,哪怕在給陳家下套的事情中,也只是一尾攪混水的小魚,真正的大魚,其實另有其人。
......
在淮城裡,白雲樓是響噹噹的名字,和雲豪大酒店,算得上是兩處奢華富貴之地。出入白雲樓宴堂的人,大多非富即貴,世家子弟,商場精英,甚至各方權勢人物。
周阿坨將陳浮約在這裡吃飯,顯然是用了心思。
「相公,香香!」老遠的,林善兒便嗅到了白雲樓里的香味。
林震嘯更是誇張,若不是被周遠山拉住,恐怕就要直接跑過去鑽廚房了。
「今晚敞開了吃。」陳浮笑笑。
如今在他的身邊,除了忠誠管家周遠山,還有林震嘯這對父女,顯然,不能一直住在村下地方了。
是時候,重新在淮城裡立住腳跟了。
白雲樓前,豪車林列,遠遠看去,滿目的璀璨。
不說淮城,哪怕是附近的幾個城市,白雲樓也是頗具盛名的,時常有其他地方的人,專門馳車而來,享受一番。
張劍便是如此,他並非是淮城本地人,今日來白雲樓,是受了周阿坨的邀請,要給他介紹一個朋友。
每一座城,極大概率的,都會有一位強勢的地下人物,而張劍,則是附近湖城的地下龍頭。
不同於周阿坨,張劍的發家史,似乎更加暴戾,拆遷,開檔口,做河盜......但凡來錢快的,張劍幾乎都觸及過。
八年前,他和周阿坨因為淮城船運的事情,大打出手,到最後,兩人都是性子豪爽的人,不打不相識,遂結為至交好友。
「什麼樣的人物,才讓周阿坨這般惶恐?」張劍訕笑。
說是赴宴,其實更像賣一個面子,他大概猜得出,淮城有這麼一位小人物,想借著周阿坨,來攀附自己,畢竟這幾年,哪怕一些大世家,很多事情,都是要委託自己來做的。
門童認出了張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劍哥」。
張劍抬了抬手,跟在後面的保鏢,拋了一小摞鈔票過去。
江湖中人,講的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錢分新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上樓,推門,再拋了一摞鈔票給迎賓美女后,張劍扭了扭脖子,大大方方地走入了包廂。
周阿坨正在與人交談,抬頭看了他一眼,只伸了伸手,示意他先坐下,全程沒有起身的意思。
這讓張劍很不爽。
什麼樣的人,才讓周阿坨這般小心翼翼。
所以,張劍翻了翻眼睛,將頭側過去。
發現坐在周阿坨旁邊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年輕,略微高瘦,面容帶著些冷峻,在聽了周阿坨的話后,只是淡淡「嗯」了一個字。
啪!
張劍自己倒了一杯茶,爾後將茶壺重重砸下。
聲音很大,嚇了周阿坨一跳。
陳浮轉過頭,淡淡掃了一眼張劍,隨後重新端坐起來。
來之前,周阿坨便告訴他,會介紹一些人認識,左右自己以後要在淮城立足,免不了要和各色各樣的人打交道,這也是陳浮答應赴宴的原因之一。
很明顯,眼前的這位寬臉大漢,似乎脾氣有點不好。
周阿坨拱了拱手,走到張劍身邊,小聲地叮囑了幾句,換來的,卻只是張劍淡漠的笑容。
又來了幾個人,各自拱了拱手后,圍坐下來。
老岳父林震嘯,剛進包廂的那一刻,便嚷嚷著上菜了,周阿坨無奈,打算著等下重新再上一輪。
眼下,林震嘯正抬手,指了指面前的一盤芙蓉雞,示意自己女兒吃個大雞腿。
一個吃油了嘴,一個吃花了臉。
當真是虎父無犬女!
「這位是?」張劍眯了眯眼睛,指著陳浮。
「這位是陳大少,淮城陳家的人。」周阿坨開口,又指了指張劍,「這一位是湖城的張大頭,與我......一個職業。」
陳浮翹了翹嘴巴。
他問過周阿坨,關於淮河河盜的事情,這張劍,他也是聽過的,據說以前可是和河盜有染的。
若要白水碼頭重現輝煌,力壓新港,那麼整治河盜,就是一件重中之重。
「喝酒!」張劍忽然咆哮一聲,手一動,將桌上一瓶高度白酒抓了起來,拳頭一捅,瓶頸碎了一小半,不少碎玻璃渣,沉入酒里。
張劍冷笑著再抓來兩個酒杯,各自倒滿,當然,隨著「嚓嚓」的聲音,不少碎玻璃渣,也跟著滾入了酒杯。
江湖上這叫「割喉酒」,若是看某個人很不爽,又礙於面子,往往會使用這種手段。
別說那些世家老爺,就算是一些酒場老手,也不敢貿貿然喝下這樣的酒,咽下去的時候,輕則割傷喉嚨,重則怕是要割裂腸胃了。當然,這也有些竅門,比如喝的時候,將玻璃渣子壓在舌頭之下,頂多是傷到舌頭。
周阿坨站起來,剛要勸兩句,張劍已經冷笑著微微張口,將其中一杯一口飲盡。
玻璃渣子,被他熟練地壓在舌頭下,刺得隱隱發疼。
包廂里的人,有不少懂道兒的,都忍不住驚了驚,不都是朋友么?這張劍果然像傳聞中的那樣,脾氣真是暴戾!
那個陳大少,怕是要慘了,這細皮嫩肉的模樣,哪裡懂壓舌頭這些道道。
林震嘯頭也不抬,依舊吃得不亦樂乎。
陳浮輕笑一聲,抓起鋪滿碎玻璃的酒杯,站起身子,仰著頭,一飲而盡!
站起來,還仰著頭!這碎玻璃渣不是都滾到喉嚨里了么!